第56章 相聚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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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桓彝果真拿了十两黄金出来,郗鉴倒也不再多说,回身便在桌旁的框里掏出了《灾祸帖》,放在桌上铺展开来。
字帖铺开,桓彝随眼望去,上书:“鉴顿首顿首,灾祸无常,奄承遘难,念孝性攀慕,兼剥不可堪胜,奈何奈何!望逺未縁叙苦,以增酸楚。鉴顿首。”小楷铁画银钩,却又优雅自然,区区二十二字,道尽时运不济,世事辛酸。
桓彝这对书法的半个外行都看得出来,这字帖,十两黄金绝对是值了。在结合郗鉴的一言一行,只觉得这等人物,只是暂时低谷。若是他日时来运转,怕是非宰辅之位不可限啊!
顿时桓彝也起了结交之心,开口道:
“郗兄这等书法,十两黄金却是彝占了便宜!”接着微微侧身,拱手道:“如今二位兄弟到了谯国,可有兴趣到府上一叙,也让彝尽些地主之谊?”
郗鉴自然是毫无顾及,自己本就流落四方,正愁没有住处呢,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桓彝的邀请。
卞壶却是皱了皱眉头,心下有所迟疑,开口道:“我本已订好客栈,休息之后,明日便要离开龙亢。”
“哦?,贤弟欲往何处?”桓彝好奇道。
“欲往洛阳寻找家父。”
桓彝上下打量了卞壶一番,看面向这少年和张云西年纪相仿,甚至要更小,不禁有些担忧道:
“卞贤弟独自前往洛阳?”
卞壶看到桓彝的动作,便明白他这是替自己担心呢,开口回答之前,先施了一礼,随后道:
“然,壶谢过桓兄。不过壶亦有自保之力,无需桓兄担忧。”
桓彝一听这话,顿感熟悉,随即用狐疑的眼神转头看向张云西,在看看卞壶,开口问道:“卞贤弟也是修行人?”
卞壶倒是毫不介意,直接点头承认,随即又道:“家父左将军卞粹”。
听到这名字,张云西没什么反应,旁边的桓彝和郗鉴皆是一惊。二人虽然不是修行人,但卞粹这号称“卞氏六龙,玄仁无双”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不过他出名,倒不是因为他道行有多高深,而是他的妻家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
桓彝当即便问道:“不知贤弟家母是?”
“家母张氏,外祖张华。”卞壶直言道。
二人顿时被这小兄弟的身份吓了一跳。司空张华,大晋柱石,百官之首!
桓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话,身份一变,心态也同时不一样了。但若要桓彝开口说那些溜须拍马、攀龙附凤的话,那他也是万不可能开得了口的。
愣了半天,只听桓彝又开口道:
“卞贤弟这等身份,怎能住那寻常客栈!我谯国桓氏虽不是一品之家,但也是一方大族,贤弟若不嫌弃,还请到府上暂住!”
卞壶为人虽然有些顽固、直接,但并不是愚笨之人。他也明白此时既然已经说出了身份,若再是拒绝,怕是让桓彝有些下不来台了。桓兄看着也非奸佞之人,既然对方有意结交,便就答应了罢。想到这些便开口道:
“既然桓兄盛情相邀,那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卞贤弟,郗兄,请上车!”桓彝邀请二人。
卞、郗二人见这马车十分宽敞,且不知此去桓府还有多远,此时听见桓彝邀请,倒也没做推辞,便直接上车了。
可一拉开车帘,却没想到车里居然还有人。
车里的郭璞见二人上车,也不开口招呼,只坐着拱了拱手,
便算是打招呼了。
二人见到郭璞没开口,只得转头看向桓彝。
桓彝赶紧介绍道:“这位是河东郭璞,是我好友,此次同去府上。”
听到桓彝开口,二人也不多问。
郗鉴直接进车坐在了一侧的位置上。卞壶进车之后,先是拱手一礼,开口道:
“济阴卞壶,见过郭兄。”
郭璞见卞壶如此有礼,也不多做回应,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卞壶。随后“呵”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一笑倒是把卞壶笑了个不明就里。看得郭璞摇头,卞壶只道是自己哪里冒犯了他,可自己只是寻常见礼,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啊。只是郭璞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自己倒也不便开口询问了。
张云西见二人都进了车厢,便也没再往车厢里走,只坐在马车前室,桓彝的身边。
一行人就这么奔着桓彝府上去了。
约莫走了有一刻钟,再快接近龙亢的东城门的地方,马车转了一个弯,便到了桓府的门前。
从外观看去,桓府并不算太大,但也只是相对其他世家大族的府邸来说的不算太大。
十余进的四合院落,中间布上流水木植,加之四周的园林假山,以及夏日纳凉的亭台楼阁,还是足足占了近百亩地的。
桓彝驾车带着一行人来到门前,也不敲门,直接上前一推,院门便开了。
门口的家丁见有人推门,正要上前阻拦,却一眼就认出了离家半年多的桓彝。
躬身拜过之后,马上往堂内边跑边呼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古时候,大族同辈之中,兄弟姐妹极多,可桓家偏偏是个例外。整个桓氏,如今年轻一代,只有桓彝一人。现下听说他回来,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活动了起来。
听说“独苗”归来,桓彝的父亲桓颢,也是有些激动的坐不住了,也跟着跑到了院子里,迎接桓彝一行。
见到父亲亲自出来迎接,桓彝赶紧快步上前,纳头便拜道:
“儿桓彝,拜见父亲!”
“我儿回来了,这一路上可安好?”桓颢用深沉的声音道。
“劳父亲挂记,儿一路十分顺利,且认识了几位朋友。”桓彝回答,随后便一侧身子,继续向父亲介绍道:
“这位是会稽张云西”,张云西略有些羞赧的微笑,躬身行礼道:“见过伯父。”
“这位是河东郭璞”,郭璞随意一举手,点头道:“见过伯父。”
桓颢也是微笑着对二人点头,见到父亲动作,桓彝又接着又介绍道:“这位是济阴卞壶。”卞壶整顿神色,认真道动作有些僵硬的行礼道:“卞壶见过伯父。”
听到桓彝介绍,这次桓颢却是赶紧回礼:“贤侄勿要客气,此前在洛阳时,我与令尊乃是故交,到了我这儿就如同到自己家一样!”
卞壶又是躬身一礼道:“谢过伯父厚爱。”
这里桓颢倒是并非胡说,桓颢早年间,曾在洛阳朝中做郎中,而卞壶父亲卞粹,则是为尚书郎。二人同官而不同年,倒也是有些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