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冤家宜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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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那人受了银钱,看向桓彝,又开口道:
“可是······”
一听这个“可是”,桓彝心里顿时一紧,赶快开口抢道:
“兄台莫非要食言不成!”
那人不紧不慢,依然微笑道:“兄台说这就是‘全部’盘缠,我看未必吧!”随后看着张云西道:“看这位小兄弟取黄金时的神色,只怕车上,更有宝物吧?”
桓彝一惊,这人好毒辣的眼光。张小兄弟涉世未深,神情难免露出破绽,没想到一下就被抓住了。
“兄台多心了!只是车上另有女眷,我这小兄弟见······”
桓彝还欲胡扯,便听到对面那人打断道:
“不劳兄台解释了,我等还是亲自看一看吧!”
桓、张二人顿时大惊,这刚得来的黄金,又要没了吗?只是眼下这二人,一人手无寸铁,一人法力低微,对付着百十个各拿刀枪的强盗,该如何是好。
贼首见二人这神色,心到果然如此,对着马车一挥手,高声道:
“上!”
一时间,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
在场的百多人,无论敌我,都觉得自己呼吸出的气体都仿佛带着冰碴,身上冷的直打颤。
不对,是真的冷了!
一众人顿时被这莫名其妙的鬼天气吓得谁也不敢动作,直站在原地各自戒备。
“嗒、嗒、嗒···”
仿佛踩碎冰面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穿着粗布袍的中年文士,正沿着官道缓缓而来。
“陆机!”
看到来人,那强盗头领顿时惊呼:“又是你!”
随即又惊惧道:“你竟有这般修为!”
全场寂静,众人全都被陆机这一手法术吓呆住了。
那陆机几步间便来到了强盗首领面前,开口道:“昨日放你离去,你却不知悔改,今日又做出如此之事,你觉得该当何罪?”
那人听陆机问罪,却是不惧了,开口道:“聚众为盗,按晋律,当以磔刑”。
“好,你既知罪,便随我入城受罚吧。”
听了陆机的话,那人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起身对陆机行了一礼,道:
“依晋律,士族子弟,轻罪可以钱赎,重罪须得入境交由廷尉审判。晚生广陵戴渊,见过前辈。”
陆机一听他是广陵戴氏,便问道:“戴昌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
陆机一听这回答,顿时更气,随即沉声道:
“你可知我是何人?”
“未请教前辈大名?”戴渊拱手道。
“陆机”
“陆大人!”
一听这名字戴渊心里顿时一惊,这陆机正是自己父亲会稽太守的顶头上司,吴国的郎中令。
“你为何在此为盗?”听到是故人之子,陆机也打听起来。
“回大人,我本四处游历,来到此处,见此地山中流民衣不能蔽体,食不能果腹,若是无人帮助,怕是要易子而食了,我便带他们找个生计。”
陆机四下看了看这群人,见其情状确实凄惨,倒也心生怜悯。随即开口厉声道:
“找生计难道就是这种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之事吗!”
戴渊马上解释道:“大人,我等只是求财,从不伤人。且只是向来往的富商或大族子弟下手,绝不拦害普通百姓。这些大族身家皆以亿万计,损失一点也无足轻重,但这却足以让这些穷苦人活命了。
”
这话说的陆机心里也是认同,事实确是如此。如今天下士族之间,奢靡之风与日俱增,而百姓却愈加穷困。可自己也是这世家大族中的一员,就算同样心中有愧,又能如何呢?
听了戴渊的解释,且身为故人之后,陆机也是不愿为难他,便只开口道:
“贤侄,此事虽然有理,但终究是有违律法。若是被他人撞见,只怕是难逃其罚。你随我进京,我必当全力为你辩护,使你免遭责难。”
沉吟一声,又接着道:“你在此处这般行事,纵是好意,又能帮助几人?不如进京,或能另有出路。”
戴渊略一思索,开口答应道:
“我在此处为盗,便早知有这一日,如今能得大人回护,小侄自然求之不得,愿随大人入京。”随后声音一转:
“不过,此处我这些弟兄,倒是难了。”
“这有何难”陆机开口道,
“贤侄之义令人敬佩,我即写书信一封,送与本地官府,官府自然会分配田亩住所,妥善安置这些人。”
听到陆机愿意帮忙安排这些流民,戴渊深施一礼,道:“戴渊谢过大人了!”
陆机话锋一转,指着桓彝一行道:“这几位小兄弟的银财?”
“在这儿!”戴渊随即伸手拿起两个钱袋,对着桓彝喊了一声:“桓兄!”
随后双手一拋,把两个钱袋抛了过去。
桓、张二人,在一边早已听到二人对话,此时接过两个钱袋,也没收起,而是开口道:
“戴兄身为士族,却能体谅百姓,这般高义我等佩服,-这些钱,便也作为我等的一点心意,送与众人罢!”说着,又把两个钱袋抛了回去。
戴渊接过钱袋,似是疑惑,又似阴阳怪气的玩笑道:“桓兄路上没有盘缠没关系吗?”
“呃,这”桓彝顿时尴尬,略有心虚的开口道:“还有,还有···”
“哈哈哈哈”戴渊看桓彝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
听得戴渊大笑,桓彝也明白了对方这是在开自己玩笑呢,也跟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一笑之间恩仇泯,英雄豪杰义气长。
“不知桓兄经此路去向何方?”戴渊道。
“我等一行,准备回返谯国。”
“如此说来,我等却是有一段同路!”戴渊的话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如今自己是待罪之身,旁边正站着上官,自己却先与人联络起来了。
桓彝听戴渊如此说,此时也不回话,而是看向了陆机,开口道:
“桓彝谢过义士再次出手相助!”
说罢便行了一礼,张云西见桓彝动作,也赶紧跟着行礼。
陆机一拱手,道:“你我也算有缘,两日之间竟两次遇上。眼下即是同路,共同西行也无不可。”
桓彝本就是喜欢交际之人,此时能结识这么个大高手,顿时高兴了。转头与张云西对视一眼,两人共同躬身道:
“见过陆前辈。”
二人这下心里踏实了,有这么个大高手同行,这一段,再想起什么波澜也是难了。
一行人安排好众山贼,待戴渊告别之后,前后两车,一同向着西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