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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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黛丽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什么梦都没做。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挤牙膏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半晌。这女人眼睛红肿，面色暗黄，法令纹明显，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擦伤，这真的是她俞黛丽吗？
随后，她想泡澡，但又发现身上全是伤口，才上过药，叹了口气，只能就着温水稍微擦了擦。
换了身舒服的休闲装，她走到厨房，看到丹尼尔的冰箱留言条：“我交代阿姨早上准备全麦吐司和脱脂酸奶，你记得吃噢！还有这两天不要吃海鲜和酱油，要忌口，不然不漂亮了。”
留言的最后还画了一个简笔男生头像和嘟嘟嘴爱心发射，俞黛丽扑哧一笑，觉得丹尼尔把自己当成小姑娘哄呢，她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她暗暗想到，之前对丹尼尔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主要也是用来气一气张海隆，没想到，出事了以后他一直陪着自己，什么都为自己着想。哎，看来，以后要对他好一些才对。
吃了早餐，俞黛丽打电话给何念：“小何，你先给我把那辆宝马处理掉，这辆车的位置我一会儿发定位给你。”
“啊？俞总，什么？”何念没头没脑的接到了个任务，颇为头大，“处理掉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卖了，懂了吗？下午到我公寓来拿车钥匙。”俞黛丽放下手中酸奶的杯子，伸了个拦腰去卧室整理东西。
整理了半天，她抽空发了个信息，让丹尼尔后天上午空出时间，陪她去看车，准备重新换一辆，至于明天么，她另有安排。
何念接到电话之后颇为为难，她一个学生，哪里知道什么卖车的地方，只好去问同事：“静姐，我问下，你知道哪里能卖车吗？”
“卖车？谁要卖啊？”静静正是在跟一个甲方谈续约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理她，挥了挥手，“你查一下江城哪里有二手车市场，随便找一家呗。”
“那，我……”何念刚想再问，静静拎起电话给甲方陪笑脸去了。
见状，何念也不好意思麻烦她了，但这事儿俞黛丽说的不清不楚地，她也不好随便抓人就问，想了半天，她决定发消息给郭炜：“郭警官，求救，求救。”
过了好一会儿，何念都已经到俞黛丽的公寓拿到了车钥匙，郭炜才回了信息过来：“怎么啦？”
何念问他是不是方便打电话，郭炜确认可以以后，何念拨了过去，她把卖车的事情跟郭炜讲了一遍，郭炜摇着头叹息：“啧啧，浪费啊浪费，这才买了几天啊。行吧，我刚好有认识的，先给你估个价，倒时候你拿给俞黛丽看看，她觉得合适再出手。”
郭炜说着，又疑惑地问道：“你们俞总突然卖车干嘛啊？”
何念轻声地说：“不知道，俞总说卖了以后，还要去买，搞不明白。而且我搜了一下，这车停在距离江城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我还得先打车过去，然后把宝马开回来呢。”
郭炜想到何念的车技，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行吗？得上高速吧？”
何念为难的说：“是啊，我也担心，不然就只能再花钱请个代驾师傅咯。”
郭炜看了看手表，说道：“你别急。这样吧，你先打车到市局来接上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取车，回程我来开吧。”
何念自然是千恩万谢，就差把郭炜夸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了。
挂了电话，佟文杰坏笑的靠近郭炜：“嘿，郭小炜同学，从实招来，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啊？你这太不够哥们儿了啊，都不带来给咱们见一见。”
郭炜瞥了他一眼，摇着头说道：“哎，什么跟什么啊！你可别乱说，她是之前案子里面认识的那个实习生小助理，头儿也认识，何念。”
闻言，黎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问道：“何念？她找你什么事儿？”
郭炜说道：“俞黛丽不知道为什么要卖车，她一小姑娘哪儿懂二手车啊，让我帮忙找个认识的人掌掌眼，省的被人坑了。”
佟文杰摸着下巴，思索地说道：“那你说，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呢？”
郭炜打了他的头一下：“滚滚滚，少拿你脑子里那些东西揣测人家小姑娘。”
佟文杰这下不干了，抽出面巾纸丢到郭炜桌上，接着郭炜又丢回去，黎安看着这两人小学鸡一样的打闹，无奈的翻个白眼。
何念达到市局的时候郭炜跟着黎安刚好下班，三人在市局门口碰上了，何念先跟黎安和郭炜打招呼：“黎队长，郭警官，你们好。”
黎安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嘱咐道：“这趟过去，来回要四个小时，你们路上小心，郭炜，好好照顾小何。”
郭炜应了一声，何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诚恳地说：“这次真是全靠郭警官救我一命。”
黎安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这孩子挺单纯的，随口问道：“你们俞总为什么卖车啊？”
何念看了眼周围，凑过脸去，对黎安和郭炜说道：“我们俞总说，这车闹鬼。”
郭炜的嘴比脑子快：“鬼？怎么闹得？”
何念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段时间，俞总做事儿神神叨叨的，今天下午我去她公寓的时候，看到她请了一尊佛像回家，说是要镇宅驱邪，还神神秘秘的烧了黄纸喝符水。就，特别诡异。”
郭炜惊讶的问：“啊？符咒？你们俞总不会被人骗了吧？”
何念为难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不知道。
黎安听了何念说的，心下一动，但终究皱着眉头没说什么，恰好这时候何念约的包车师傅到了，她送何念跟郭炜上了车，想了想，又往市局办公室走了回去。
俞黛丽晚上让周桂香去公寓接她回别墅，她故意晚到一些，又戴者墨镜和口罩，加之晚间灯光昏暗，其他人一定看不出来她的伤，她可不想一回去就失了气势。
不过，也可能，他们根本不在意。俞黛丽一边化妆尽量遮住伤痕，一边自嘲的想。
晚上，等她到了家，除了慧姐出来帮忙提箱子，其他人根本不在意，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指着带来的东西说：“都给我拿到二楼西边的客房去，我先住那间房。”
慧姐和周桂香应声而动，她则在楼下转了转，几天不见，恍如隔世，家里金碧辉煌的客厅没变、月亮女神的油画未改，但有东西在发生悄无声息的变化。
看着玄关处花瓶里换成的重瓣芍药，她轻哼了一声，施施然往二楼走去。
俞黛丽刚上到二楼，只见屋子东边的房门开了，一个长直发的女子立在门口，见到她明显愣了下，看似想出门又犹豫着想退回去，尴尬的不行。
俞黛丽取下了墨镜，看着这女人手足无措的窘迫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呦，没想到，我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你啊。我要怎么称呼你呢？以后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我是叫你傅秘书好呢，还是叫你一声妹妹好呢？”
傅葳葳穿了一身粉色的家居服，虽然怀着身孕，但整个人却不显臃肿，反而娇娇弱弱的，她低着头，没有出声，俞黛丽最恨这样的女人，跟那个叶馥怡一模一样！
傅葳葳踟蹰了一下，最终走出了房间，她一言不发，想要快速越过俞黛丽走下楼，但俞黛丽此时却来了兴致，侧身斜靠在扶梯柱上，挡住了她的路，然后附身凑近傅葳葳，嗅了下味道，皱眉道：“penhaligon‘speoneve，呵呵，你实在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
傅葳葳此时回身想要回去，俞黛丽又绕道她面前，一手伸出手指抬起傅葳葳的下巴，另一只手作势去抚摸她的脸颊，傅葳葳慌忙躲开，她像着了魔一样又把傅葳葳的头转了过来：“看看这眼睛，这嘴唇，这脸颊，这头长发……“
俞黛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好像失去了兴趣，放开了傅葳葳的下巴，那下巴上已经留下了明显的红印，她恢复了嘲讽地语气，摇着头说：“不，你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你甚至不及她十分之一。来，给我说说，张海隆是怎么看上你的？噢，我应该问，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这样是不是好回答一些呢？”
出乎意料的，傅葳葳并没有生气，她反而很平静开口：“俞总刚回来，该是累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失陪。”
俞黛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怎么？不屑跟我说话啊？哼，你们长得不像，脾气倒是一模一样。我的那位古人啊，她的下场可不那么好呢！”
傅葳葳此时倒像是有了些怒气，她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俞黛丽还想要开口继续挤兑她，只听三楼传来张瑾琳的声音：“丽姐，你回来啦？”
张瑾琳伸着脑袋从三楼往二楼看，俞黛丽抬头见张瑾琳的肩膀都露了出来，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然后低声呵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要说话，滚下来。“
张瑾琳耸耸肩，用口型无声的比个“惨了“，认命地下了二楼。俞黛丽见她乖乖下楼，心里的紧张去了一半，此时也无心给傅葳葳添堵，对着张瑾琳说道：“你到我房里去，我有话跟你说。”
张瑾琳背朝着俞黛丽朝傅葳葳吐了吐舌头，向西边的客房走去，见女儿开了房门，俞黛丽瞥了一眼还直挺挺站在楼梯口的傅葳葳，冷哼一声跟了进去。
“喵！喵！”小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到了傅葳葳的脚边，它彷佛知道傅葳葳在看谁，也顺着她的目光偏头看向西侧的客房。
半晌，傅葳葳渐渐松开紧握的拳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扶着肚子蹲下，对着小黑猫说：“你怎么到二楼来了？是来找我的吗？走，我带你喝好东西去。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噢！特别是赵姨，听到没？”
小黑猫似乎可以听懂她的话，瞄了一声，竟然还眯着眼睛侧目瞧了瞧傅葳葳，那样子好像就是说“你看我有那么蠢吗”，然后甩着尾巴跳了两步，一下子到了二楼和一楼楼梯转弯平台，回头看着傅葳葳，又叫了一声，傅葳葳扑哧一下，扶着腰站了起来，然后跟着小黑猫下楼。
俞黛丽一进门就看到张瑾琳平摊在她的床后凳上，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稍微仰起一些头，侧脸看她，懒懒散散地问道：“你刚刚跟傅葳葳在讲什么呢？我看她脸色很差。”
俞黛丽一边脱了高跟鞋换了双脱鞋，一边把耳环、项链什么的一一取了下来，嫌弃地看着张瑾琳：“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给我坐到沙发上去。”
俞黛丽指了指靠近窗边的沙发组合，张瑾琳拖拖拉拉地站起来，然后又没骨头似地摊在双人沙发上，俞黛丽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才一天不到，你跟傅葳葳就成好朋友了？见不得她受气？”
张瑾琳听不了她的阴阳怪气，摆了摆手：“我跟她统共没讲三句话，她不大理人，而且不论发生什么讲话都慢条斯理的。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把她惹生气了的。”
俞黛丽换了身居家服出来，张瑾琳看着她小腿上的伤，随口问道：“你受伤了？”
俞黛丽挑了挑眉，点了根烟，坐在单人沙发上，说：“小伤，做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跟傅葳葳继续保持友好相处就行了，别参合我跟她的事儿。”
张瑾琳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参与这腌臜事儿？丽姐，你想太多了，我巴不得你把我发配边疆呢。”
俞黛丽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张瑾琳一脚：“你当我是为谁呢？我这么辛苦谋划，还不是为了我们娘俩？”
张瑾琳转过头去，无声地说了一声：“才怪！”
俞黛丽吐了口烟，继续说道：“你爸爸，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啊，我早知道了。他就喜欢大家闺秀类型的女人，叶馥怡是这样，傅葳葳你也看到了。不过，即使再喜欢，对你爸爸来说，女人也只是随时可以舍弃的物品而已。”
张瑾琳把头闷在抱枕里，无聊的说：“我在这里快要呆的发霉了，我要出门。”
俞黛丽不耐烦的说：“出门？你要干什么去？好好在家里，给我盯紧赵霞娟和傅葳葳才对。”
“我盯他们干嘛啊？一个七老八十，一个孕妇，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有什么好盯着的！话说，你这次搬回来，不会是另有打算，准备让傅葳葳小产的吧？”张瑾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转过身子狐疑看向俞黛丽。
俞黛丽抽完一支烟，掐灭了火，站起来打发人：“好了，你别乱想，我暂时没有这种打算。她还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是个怀了孕的小三，还不值得我出手。你也别赖在我这儿了，咱们利益一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能跟赵霞娟那个老虔婆继续斗下去。”
张瑾琳坐在沙发上盘腿皱着眉，抗议道：“你说的我都配合，但我也不是坐牢，总得放我出去透透气吧？”
俞黛丽已经走进了盥洗室，她从门内传来闷闷的声音：“行，明天你在家再呆上一天，后天早上我要去买车，你跟着吧。”
张瑾琳见目的达到，跟俞黛丽打个招呼就回自己三楼的卧室了。回房的路上，她好像听见傅葳葳在楼下跟谁说话，听着好像明天准备出门，张瑾琳没甚在意，几步路上了三楼。
这头郭炜陪着何念兜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那辆宝马车，何念谢过了开车的师傅，就招呼郭炜准备开车上路。
郭炜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俞总怎么把车停在这种荒郊野外啊？要不是有定位，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何念也很疑惑，她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俞总说车是好的，我只要开回江城，然后处理掉就行了。噢，她还说这车开回去以后，不要停到公寓也不要停到别墅，别让她再看到了。郭警官，你说，难道真的是闹鬼吗？”
何念越说越小声，此时又是晚上八点左右，天已经全部黑了，她心里毛毛的，步子就慢了下来，落后了郭炜半步。
郭炜大大咧咧一点儿也不害怕，就是觉得太奇怪了。他没有上车，先绕着车子转了两圈，用脚踩了踩轮胎，发觉轮胎的气也是足的，车子本身并没看出什么问题。然后他让何念坐到副驾驶室，自己则爬上了驾驶座。
一上车，郭炜就觉得不对，这座椅的距离和位置，明明该是个男人开的，绝对不适合女人。而何念的座位是平放的，距离被推到了最后面，他回过头朝后座伸了伸头，看到女人的丝袜和一盒掉在地上的东西，心中顿时骂了句娘。
什么闹鬼，分明是俞黛丽自己在跟男人鬼混！估计是嫌这车不舒服，找个借口要卖掉吧！这种破事儿还是真是活久见！
郭炜愤愤哼了一声，何念一脸询问地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推测跟小助理说明白，只让她系好安全带，他们赶快赶回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