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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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先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黎队长，郭警官，幸会啊。”俞黛丽向黎安和郭炜握手打招呼。
一阵浓郁的玫瑰香味扑面而来，黎安只觉得握住的手柔软细腻，掌心微温，手指发凉，俞黛丽贴了长长甲片的指尖抽离的时候，刮过黎安的指腹，带着钝钝的干涩。
俞黛丽今日穿了条白色修身羊绒连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下面穿着一双低跟高筒过膝白色配金扣皮靴，一头深栗色长卷发慵懒的披散在左肩，浅茶色的墨镜在进门的时候被她取下扔给了何念，除了眼底下稍稍有些发青，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好。最起码，一点儿也不像担心老公的样子，黎安心想。
俞黛丽和黎安、郭炜快速的握手完毕，退回到进门处，叉着双手斜靠在门框上，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让叶念去买咖啡，二位警官喝吗？”
黎安笑道：“不用了，谢谢俞总。”
俞黛丽闻言也笑道：“客气什么！”
这时郭炜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低声说到：“unerose，一轮玫瑰。”
俞黛丽的声音突然变得妩媚起来：“呦，没想到，郭警官也是闻香识女人的高手呢！呵呵……”
还没有等她娇笑完，只听郭炜点头说到：“嗯，我妈也喜欢这款，我说呢，怎么这么熟。”
娇笑声戛然而止，连叶念这么生嫩的职场人都感到了现场的尴尬。
黎安使了个眼色给郭炜，那意思是：怎么说话的？不会说话你就闭嘴！郭炜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无辜的很。
黎安扯开嘴角：“俞总，我们到你办公室详谈吧？”
俞黛丽没趣地转个身，懒懒吩咐叶念：“你去吧，我带黎队去二楼。”得嘞，郭炜看来一见面就把“丽妃娘娘”给得罪狠了。对了，这个称呼还是八筒昨天吃饭的时候提到的，吃瓜网友给俞黛丽起的网名，然后把赵霞娟称为“赵太后”。
何念应了声，就抱着俞黛丽的衣服和包径自干活去了。
黎安走出了接待室的门，郭炜紧跟了上来。黎安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到：“今天的问询报告，你写。好好学习换个角度看问题！”
郭炜一脸生无可恋，好吧，一次得罪两个大姐头，他自认倒霉。
跟着俞黛丽拾级而上到了二楼，推门进去，还是一样的极简装修，跟藏隆大境那套繁复的法式风格完全不一样，但也看得出经过名家设计，而且还有很好的日常维护。办公室里温度适宜，一个圆筒状的白色加湿器里面插着一束开得正好的长梗卡罗拉红玫瑰，看来小助理做事还是很细心的，提早都安排好了。
俞黛丽随意的坐在一组不太像沙发的沙发上，那模样整得跟片场似的，搞得黎安和郭炜都感到自己无从下脚，深怕破坏画面整体的美感。她右手抓过两个大大的靠枕，垫在手肘下面，斜斜靠着，左手随意指了指，说到：“坐吧。”
两人坐定，郭炜便拿出本子打开录音笔，按照惯例开始做记录。
俞黛丽见状，嗤笑了一声，便转过头，说到：“想问什么？”
黎安迅速进入状况，问道：“俞黛丽女士，请你详细描述一下1月23日，就是你丈夫张海隆出车祸当天的情况。”
俞黛丽挑眉看了她一眼：“黎队，详细描述，要详细到什么程度啊？”
黎安解释：“你可以说说，几点钟，你在哪里，见过什么人，都干了什么事。”
俞黛丽闻言，撩起一撮发梢，回忆道：“唔，让我想想。那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工作室也早早放假了，员工们已经提前回家，走了一半。剩下的，也就点个卯打个卡，基本上都摸鱼去了。我那几天除了去店里置办些过年用的衣服鞋帽，还有送人的礼品，基本都呆在家里。23号那天，我中午到的公司，午饭是边上那家泰国餐厅打发的。哎，说到吃饭，我还有点饿了，一会儿一起去吃？他们家的咖喱蟹味道不错。”
黎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道：“吃完了午饭以后呢？”
俞黛丽继续玩着发梢，漫不经心地说道：“吃完了饭，我找静静和晓溪讨论下情人节的一个案子就让大伙儿散了。下午我去惠民路上那家美容院做了个spa，然后就回家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何念也太慢了，咖啡怎么还没有来。”
俞黛丽抱怨完，继续道：“晚上回家以后，我就去地下室跑了30分钟，然后吃了个沙拉。”
郭炜认真的记录着，中间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心理计算则着时间，没想到俞黛丽似笑非笑的看着郭炜，讽刺地说道：“小郭警官看什么？不会以为我是跟赵霞娟那个老虔婆一起吃晚饭吧？哼，除了过年要做做样子，我们根本不会坐在一起吃饭。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跟那个老虔婆关系不好，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噢，我吃沙拉的时候，张海隆打电话回来过，让我留在家里等他，说他有事情跟我说。”
这会儿，俞黛丽慢慢安静了下来，用一种幽怨您的语气轻轻地说：“挂了电话，有那么一会儿，我特别开心，以为张海隆想要跟我重修旧好。谁知道……唉，这男人呐，变了心，再想让他回头看一眼，就那么难。”
“然后，张海隆回来，我们大吵了一架。接着，我就跑了出来，去新开的那家dirty酒吧玩了一晚上。”她的语气过于无所谓，反倒太刻意，“何念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说着，她抓起电话，搜索了下号码，拨了出去：“你人呢？去洪都拉斯现摘的咖啡豆啊！”
隐约听见小助理在电话那头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俞总，我马上就回来了，马上。”
俞黛丽也没等她说完，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黎安突然想起来，网友评论里面刷过去的一条：这位“丽妃娘娘”脾气很差，有公主病。黎安在心理暗忖，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路人评论诚不欺我。
黎安清了清喉咙，问道：“俞女士，你怎么形容，你跟你丈夫张海隆的关系？”
俞黛丽闻言，直起腰身，转头拿眼角瞟了黎安一眼，抿了抿嘴，举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鸽子蛋，一边打量，一遍说道：“外人看着，我是风光无限的俞黛丽俞总，我有穿不完的华服珠宝，老公一掷千金就为博我一笑，呵呵呵，真是可笑！他们怎么知道，在这个家里，张海隆看不起我，老虔婆不待见我，他们还把我女儿送到美国去读书。怎么，嫌弃我出身不好，没文化是么，怕我教坏了女儿是么。呵呵呵，真是可笑！在这个家，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连女儿都变得讨厌我了，呵呵呵，真是可笑！”
屋内，一片安静。
只听一阵“咚咚咚”地跑步声和喘气声，门被有规律的敲了两下，然后是何念探头进来，她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发觉气氛不太对，缩着肩膀，小声地问：“俞总，您的咖啡到了。我，送进来，方便吗？”
俞黛丽没理他，黎安见状招招手让她进来。然后，小助理就像一只兔子似的，轻手轻脚走进，放下杯子，还很贴心的给黎安和郭炜带了两瓶依云水。郭炜朝她笑了笑，小助理皱了皱鼻子，低头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经过这样一个打岔，俞黛丽的情绪又恢复了些，喝了口咖啡，皱着眉头看了看杯子上印制的logo，终究没再说什么。
黎安继续问道：“孙翠兰说，你给了她一瓶安眠药，让她找机会给张海隆吃，有这事吗？”
俞黛丽还是看着杯子，彷佛那上面有一朵花似的：“孙翠兰是这么跟你说的？”
黎安点头道：“她说，你为了再跟张海隆生个孩子……”
俞黛丽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可别笑死我了。那个烂了心肝的老婆子，哼，为了脱罪，什么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你再去问问她，她儿子的赌债是谁出钱还的？她每月克扣下来的现金，用到哪儿去了？”
郭炜问道：“如果不是你给孙翠兰的安眠药，她为什么要指认你呢？”
俞黛丽偏过头，没好气地对着郭炜说：“那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警察应该干的活儿么。呵呵，也许是赵霞娟那个老虔婆疯了呢，呵呵呵，她要弄死自己儿子，谁知道呢。哈哈哈，反正她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了，哈哈哈！”
黎安皱着眉头，俞黛丽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差，如果她平时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也难怪张海隆和赵霞娟无法忍受。
等俞黛丽笑完了，黎安又问道：“赵霞娟女士称，你有情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俞黛丽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看着正午灿烂的阳光：“有没有情人，很重要吗？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她转过身，逆光中，一字一句的说到：“只要张海隆活着一天，我就是张夫人，谁都别想赶我走！”
黎安见状，觉得今天从俞黛丽嘴里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便起身道：“俞总，叨扰已久，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整理了资料以后，再找时间约你。”
俞黛丽眼波流转，缓缓走近黎安，一直走到她面前，她直视着黎安的眼睛，笑道：“黎队长，不跟我一起去吃个泰国菜再走吗？”
黎安也盯着她道：“不了，我不喜欢那股子咖喱味儿。”
俞黛丽闻言，继续盯着她，说道：“是么，那太可惜了呢。”
“阿嚏！”两人同时转向郭炜，郭炜秒怂：“我，我，我咖啡气味过敏，你们信吗？”
黎安和俞黛丽转头相视而笑，郭炜拍着自己的小心肝，松了口气，心道：大姐头pk赛第一局，黎安vs俞黛丽，双方打平。
又是两声有规律的敲门声，然后小助理的脑袋探了进来。
“人走了？”俞黛丽从加湿器里抽出一支半开的玫瑰花，低头嗅了嗅。
“嗯，黎队和郭警官已经走了，”说着，何念麻利地收拾完茶几，“俞总，要给您准备午饭吗？”
“不用了，我有约了，”俞黛丽点着花瓣自言自语道，“别人都开了，你怎么不开呢？既然迟了，也就没有开的必要了。”然后，她将这支玫瑰花花苞用力扯了下来，捏在手里嗅着香味，无声地笑，随手将花枝丢进了垃圾桶里。
小助理把头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