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果然春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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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叶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莫北宸不忍看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的模样，从怀中掏出帕子想为她擦拭。手靠近时秋霜叶还是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身体本能的就这样做了，饶是她刻意控制，但还是被莫北宸捕捉到了这细微的不适。
莫北宸心中叹了口气，将帕子放到秋霜叶手里，微笑着宽慰道：“夫人快些擦擦吧，一会儿那两个小丫头上来，要以为是为夫欺负了你呢。”
“多谢老爷。”秋霜叶心知莫北宸的好意，拿起帕子轻拭脸上的泪。
她知道他的好意，他总是对自己抱有无限的耐心和赤诚的情意，可是该接着吗？她也不知道。帝王薄情，她还不起，也赌不起。
“京郊春景甚好，夫人如此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莫北宸笑着打趣，逐渐平复秋霜叶的情绪。
他总是这样细心。
“老爷说得极是，难得出来，自不能辜负盛景。”秋霜叶笑笑，掀开马车帘子，向还在原地交谈的三人喊道：“徐公子收拾好便快些上车吧，京郊还有的是春景如画呢！”
三人听到呼唤，月梅没心没肺自然开心，回了句“来了”便蹦蹦跳跳拿着行囊上了马车。
月菊却仍是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听到秋霜叶的话后之将头埋得更低。
娘娘这叫什么话，莫不是娘娘看出什么了？不会不会，真是的，自己怎么像个思春的小姑娘似的。
“姑娘？月菊姑娘？”徐平见月菊没什么反应，只不断的将头埋低，未免有些担心。稍用力拉了下月菊的胳膊提醒，月菊却猛地抬头，胳膊啪的甩开徐平的手。
“姑娘，汪夫人在叫我们了。”
“啊？哦……哦，好。”月菊应答，拎起包裹小跑着奔向马车。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徐平。
自己这么吓人吗？徐平在月菊身后边走边想。这姑娘真是奇怪，看样子不太机灵，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相府的小祖宗。不过应该没事，毕竟兰心也宫里照应呢。想到兰心……今天兰心怎么没随着一起？别是被发现了什么……
如此想着，徐平已走到近前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月菊下意识的挪了挪为他腾出地方，却见他做到了月梅的身旁的空位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也是，月梅活泼灵巧的，想必比她讨喜些吧。
“许久未见汪公子，怎得今日有兴出游？”徐平一上车便打开话匣子，活络了车内的气氛。
莫北宸看向秋霜叶，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嘴角道：“之前家中有事耽搁了，今日是夫人想出外踏青，托了夫人的福，我才能出来走走啊。”
“哈哈哈那小生也要谢过汪夫人邀我同游了。”
“徐公子言重了。”秋霜叶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她邀徐平同游虽是有事问他，可如今大家都在，什么话也都不便在此时问出口。既如此，她便只需要规规矩矩的回答便是。
莫北宸知道秋霜叶不喜多说，便替她接过话茬道：“听说京郊风景宜人，徐公子怎么成日只在城内摆摊，也不去郊外采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平本就是相府的门客，摆摊为的是替秋相探听城内消息，自然不会成天有事没事往郊外跑。说来他与秋相相识多年，他自然知道秋相没什么掌权谋逆的心，但皇帝多疑，此番举动又确实古怪……如此……要如何回答才好呢……
“小生也是俗人一个，谋生计嘛。”
“哎——”莫北宸连连摆手，“书画写意风雅之事，徐公子的字画自有根骨，你若是俗人岂不是也在骂我有眼无珠了？哈哈哈哈哈哈——”
“汪公子谬赞了。”
“不谬赞不谬赞！”月梅突然出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方才收拾时候看到了徐公子的画，山水秀丽，人物生动，看得人心情都好了！”
“你这丫头又懂字画了？”月菊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
“好哇！菊姐姐又笑话我了！”月梅只当似平时那般的姐妹调笑，扁扁嘴环住月菊的胳膊对车内的众人道，“奴婢哪懂什么字画呀，奴婢喜欢徐公子的画儿，便觉得这字画就是好的。若旁人说不好，那是旁人的事情，总比买回来个旁人都说好的字画挂回家，自己却看不懂的好，这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一番话惹得车内人哈哈大笑，笑得月梅摸不着头脑只以为大家在嘲笑她，颇为委屈的紧了紧抱着月菊的手。
这孩子啊……
月菊摸了摸她的头在心里叹道。这番话说的简单，可世间终究有太多身不由己了，好与坏又岂是能凭自己的喜好决断的？这样孩子气的言语也只有月梅能这样理所当然的说出了。终究是个孩子……
自己又同孩子置什么气呢？若到年岁出宫，若真能觅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便带着月梅一起吧。若徐公子不介意的话……徐公子？！
月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也羞得通红。怎得好端端想到徐公子了？
想到此处月菊还是没忍住偷偷抬眼瞥了徐平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什么相夫教子？什么带着月梅一起。今日初见怎么自己竟这般冒失了，真真是丢人。
之后几人闲谈，月菊再没说过话，也没听到聊了些什么。秋霜叶不喜多言，车内也就三人聊得还算热络。马车平稳行驶，一路上说着这样那样闲话，相互间打趣倒也不觉路途多远。
马车到地方后缓缓停下，月菊率先下了车，站在一侧搀扶着秋霜叶下车。
“果然，春天到了啊。”秋霜叶打量着四周道。一句话说得暧昧不清，不知道是在说京郊美景还是在说月菊。
“舟车劳顿，可要歇歇？”莫北宸从马车另一侧绕到秋霜叶面前问道。
“不必，我可不想浪费这无限春光。”秋霜叶眼珠一转，坏笑着猛地推开莫北宸向远方跑去。
莫北宸没想到她突然推自己，竟被个小丫头一屁股推倒在地。呆坐在地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甚好，既已出宫，又何须什么拘束！
莫北宸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佯装生气地去追秋霜叶：“好哇！推了我还想跑？”
“不跑做什么？等着挨打吗！”秋霜叶听见身后的声音，头也回不的向前跑。风在耳边高唱着划过，她也不知道要跑向哪里，反正天地广大，如今出来了自然要先痛快了再想旁的。
“诶！夫人！老爷！”月梅刚从车上取来风筝却看见远去的两人，刚要上前追去，却被徐平和月菊一同拉住。
“你家两位主子交流感情，你上去起什么哄？”徐平笑道。只是小皇帝与相府千金之间的感情究竟是福是祸。
月梅看看远方，又看看手中的风筝：“夫人说要放风筝的嘛，那这风筝白带出来啦？”
“你若想玩，我陪你放风筝啊，夫人又不管这些。等一会儿夫人想玩了自会找你来的呀。”月菊一手拉着月梅，一手接过风筝道，“徐公子若有事只管吩咐我们，奴婢也是头回出来，便不扰徐公子的兴致了，公子自便。”
“哪里哪里，多谢姑娘。”
“哪里哪里，哪里叨扰公子了？咱们难得出来，徐公子闲暇之余，可得记得帮我们画几幅画像呢！”月梅在车上与徐平攀谈甚欢，如今熟络起来便越发没大没小了。
“哈哈哈我画画儿可是要钱的，小丫头你可有钱雇我啊？”徐平本也是个没规矩的，月梅不分大小，他便也顺着她说笑。
“我手头儿没钱，你等下月发了例银我再托人给你。”
“那可不行，我这儿概不赊账，谁知道下次还找不找得到你？”
“找得到找得到，我肯定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徐平随口说说，月梅却当了真，费尽口舌向徐平证明自己诚实守信的优良品德，“我们府里的人都知道的，我说到就会做到的，不然大家也不会都愿意跟我玩儿你说对不对？之前有次，我托兰心姐姐做了风筝，结果风筝挂树上了，我便将这月的月例都赔给了她，你说我是不是很守信用？”
兰心……
徐平眼神暗了暗，却很快收起了情绪：“我没听出你守信，倒听出你冤大头了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真的真的，你要怎么才信我嘛！”月梅被他逗得愈发当真，也忘了当初让徐平画像本就是一句玩笑，急的转身拉住月菊求情，“菊姐姐，好姐姐你帮帮我嘛！帮我作证，或者你当保人，今日算我欠了徐公子的银子。姐姐你帮帮我嘛！”
月菊“咚”地敲了下月梅的头：“你呀，没大没小。”
“这和大小没关系嘛！我虽是个小奴婢，却也是诚实守信讲道义的，可不能平白被人看轻！”
“好啦好啦，徐公子……”
“诶！”月菊拗不过她，正要开口却被徐平抬手打断，“菊姑娘可别帮她，小生今日是被汪老爷邀请出来游玩的，可不是来当白工的。”
“这……”徐平说得有道理，毕竟他是老爷请来的客人，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宫女，人微言轻，在他面前哪轮得到她说些什么呢，又怎么配得上他……什么配不配得上？自己怎么又想这些了！
月菊赶忙摇了摇头，将一路上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都甩出去。
“公子，徐公子，求求你了。”徐平如此说，月梅却不以为然。扯着徐平的衣袖哼哼唧唧第央求着。
“小生今日休假，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说着徐平一转身将外衣脱下，自己拿着画具向远方青山奔去。
月梅手里只留下刚刚扯着的徐平的外衣，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样，鱼一样的滑不溜丢，不画就不画嘛，还至于把衣服都留下了。
“月梅。”月菊走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衣服的另一头还握在月梅手中，上面还带着徐平身体的淡淡余温。月菊看向跑远了的徐平，叹了口气将衣服塞入月梅怀中，免得春泥污了衣襟，“虽已入春，天气终归还是有些凉的，去将衣服还给徐公子吧。”
月梅听到月菊的声音回过神来，气鼓鼓地把衣服往月菊怀中一塞：“我不还，他自己脱了还得我巴巴儿的上赶着还了去？哪来的道理嘛。”
“月梅！”月菊暗含薄怒的斥责，无论如何徐平终究是皇上的客人，平时在神女面前没大没小也就罢了，外人面前如此无礼，月梅这性子，日后迟早是要吃亏的！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月梅见月菊生气，心中知道是自己做错事了，委屈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用力挖泥脚尖，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嘴硬！
月菊还想数落什么，看她这副委屈巴巴的小兽模样，话在嘴中转了一个囫囵，终是化为一声无奈的轻叹。
罢了，终究还是个孩子。
“你呀！”月菊用手使劲戳了戳月梅的小脑瓜，还是抱着徐平的衣服替她归还去了。
月梅揉揉脑袋有些疼，低着头没人看到她得意地笑。月菊姐姐还是很宠她的嘛，能帮她还衣服至少说明姐姐不生气了嘿嘿！
再说了，这衣服菊姐姐也是乐意还的。她又不是傻子，别人兴许没注意，自己与菊姐姐这么多年了，饶是她再笨，也看出了月菊的小女儿心思呀！
“嗯~如此甚好。”月梅抬头看着远方一前一后的两人，对自己此番的机敏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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