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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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板上, 那张被手机翻拍的毕业照被放大到了极致，顾屿神色肃穆地盯着照片的某一处空白看了很久，像是在沉思, 又像是在走神。
胸口突然被轻轻蹭了一下。顾屿回过神来，一低头对上一双翡翠大眼睛。小黑猫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 一改平日的傲娇高冷，用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还破天荒地对他娇滴滴地咪了一声。
顾屿就感觉心口的寒意正被这只时而傲娇时而熨帖的小猫咪一点一点融化。他弯了弯嘴角, 低头在小黑脑的头顶亲了一口, 收敛心神继续往下看。
自从那位爆料人放出顾屿的毕业照之后，一部分网友的注意力就被顾屿初中时候的形象吸引走了，一个两个都在震惊于顾屿颜值和气质的惊天巨变, 反倒对顾屿的八卦不怎么关心了。
不过由此又衍生出了顾屿的另一则“黑料”——由于初中时候的顾屿和现在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于是部分网友开始怀疑顾屿是不是整容了。
笃信顾屿整容过的网友和黑粉们又转移目标开始寻找整容的证据, 但是他们把顾屿从出道至今的所有影视作品都扒出来看了一遍，失望地发现顾屿这么多年来五官一直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更气人的是，网友们越挖掘越发现顾屿这张脸简直就是女娲炫技之作，素面朝天都能打败一众精致男星，就连化乞丐装都掩盖不了他的盛世美颜。
于是一群原本抱着要扒出顾屿是个整容怪的目的而考古顾屿影视作品的网友挖到最后已经彻底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只知道扒着电脑屏幕欣赏顾屿的美颜暴击以及赏心悦目的演技。当然也有不少意志坚定的, 在过往的影视作品的没有找到证据，又一口咬定顾屿在出道之前就整了, 结果下一秒就惨遭专业人士打脸。
一位坐拥百万粉丝的医美领域的自媒体博主，在网络上流传出顾屿整容的传言之后就加紧赶制了一条视频。那个博主把顾屿一张现在的素颜照和初中时期的放在一起, 从整体轮廓和局部五官以及面部骨骼的情况进行了细致的比较, 最后得出结论：顾屿没有整容, 只是长开了。
虽然无法确定这个博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这么一条视频是为了蹭热度还是为了维护正义, 但不可否认这条微博的出现还是为顾屿整容这个话题的降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最终使得这个话题没有上热搜。
而那个爆料人是在所有跟顾屿相关的黑料底下都会蹦跶的性格，但是一反常态地独独没有参与讨论顾屿整容这件事情。
顾屿的粉丝们最先发现他这一反常的反应，越加肯定自己的偶像并没有整容，在网络上帮顾屿澄清的时候底气就更加足了，甚至还搬出了那个爆料人，义正言辞地表示——顾屿要是真的整容了，那个爆料者早在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把他锤得死死的了！
该说不说，这句话某种程度而言确实是比那位整形医生苦口婆心解释半天还要来得有说服力。而原本的罪魁祸首莫名就成为了澄清整容谣言的最有利证据，顾屿的一群缺德粉丝就手拉手跑到爆料博主的评论区刷缺德的感谢语，把另一群看热闹的吃瓜路人乐得不行。
而那位叫做【顾屿什么时候糊啊】的爆料博主在经历一连串的打脸刺激之后，终于黑化了！他放弃了最后一点修养，直接逮着一位被顶到热门的顾屿粉丝出言羞辱，言辞激烈地说顾屿是个神经病，你们连个神经病都粉也是一群神经病。
这句话带着强烈的侮辱之意，不仅侮辱顾屿，也侮辱了顾屿的粉丝。有点血性的顾屿粉丝都得炸，于是一时之间，顾屿的粉丝和这个博主在评论区掐得昏天黑地，腥风血雨。
顾屿的粉丝比较冷静，对博主说他的话涉嫌侮辱他人人格以及造谣，已经完全可以报警，劝博主立即向顾屿和顾屿的粉丝道歉。那位博主却也是个头铁之人，硬是不肯道歉，并且理直气壮地称自己只是陈述事实，根本没有造谣，反复强调顾屿就是有病，有精神病，是个疯子，他亲妈也是疯子！
此话一出又掀起了一阵波澜。顾屿的粉丝们意识到情况不对，谨慎地不说话了。吃瓜网友却是来了兴致，跑底下问那位博主这瓜保不保熟。博主就说保熟，他有证据。
然后在网友们的起哄中，博主就发了第二条微博，贴出了所谓能证实顾屿有病的证据。比起第一条的纯文字爆料，那位博主充分采纳了网友们的提议，除了文字之外还添加了好几张图片。
吃瓜网友们对此很满意，给出了五星好评之后就开始兴致勃勃吃起了瓜。
顾屿却是脸色发白地还盯着最后那句“他亲妈也是疯子”。
顾屿的亲朋好友很多都知道顾屿的妈妈是病逝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妈妈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高梓和顾父结婚之后一直深居简出。高梓当初跟喻冉的父亲是私奔，怀着孕的时候就跟父母断绝了关系，后来她被男友抛弃也没有回去低头认错，而是选择一个人抚养孩子。至于顾父，父母很早就死了，其他亲戚走动也不多，所以顾家的大部分亲属只知道顾父结婚了，却不知道妻子的详细信息。
顾父刚跟高梓结婚那几年也因为妻子“不问世事”的冷漠性格颇有微词，但是后来他却由衷庆幸妻子这些年来的低调和与世隔绝，能够让他轻而易举地隐瞒住妻子是个疯子这件事情。
顾屿虽然和父亲不亲近，但是在高梓的事情上，父子俩保持着高度的默契。他们默契地隐瞒了高梓有精神方面疾病并且最后疯了这件事情，默契地不对任何人提起妻子（母亲）的信息。
顾屿确认妈妈的事情除了自己和爸爸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爸爸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那段失败的婚姻耿耿于怀，他把那个疯子似的妻子看做自己人生的污点，即便是后面新娶的第二任妻子他也没有透露过一个字。而顾屿，早在知道喻冉是自己哥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要把高梓是自己妈妈的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现在，他在一个匿名的网友的微博中看到了“高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前的定语是顾屿的生母。以及那份无论是顾屿还是顾父都想努力掩藏起来的病例报告。报告上写着高梓的名字，诊断栏里白纸黑字地写着：“严重精神障碍”、“第三次复发”、“已产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建议入院治疗”，一如多年前顾屿第一次拿到这份病例报告的时候，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怀里的小黑猫突然感觉顾屿不动了，就仰起脸用脑袋蹭了蹭他。可是它蹭了半天，身后的人都没有反应，抓着自己四爪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手心也开始出汗了。
小猫就觉得爪子上的毛都被弄湿了，黏糊糊地不舒服，于是从顾屿的手里把爪子抽了出来，凑到嘴边舔了舔。
顾屿仍然没有动，只是呼吸急促地盯着ipad的屏幕，面白如纸，仿佛天塌了一般。
小猫爪子也不记得舔毛了，用爪子轻轻扒拉一下顾屿，没有得到回应，就又冲他喵喵叫了几声，依然没能让他回神。小猫焦急地用脑袋在他的胸口轻蹭，蹭了一会儿突然从顾屿怀里跑走了，行动敏捷地往楼梯跑去，不一会儿就上了二楼。
二楼的卧室里，沈染轩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手机和电脑都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电脑上放着一张行程表，而手机保持着通话界面，扬声器被打开了，沈染轩经纪人的声音絮絮地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
他们的会议已经达到尾声了，徐林正嘱咐沈染轩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好好保护嗓子，争取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下一周总台牵头举办的主旋律晚会的表演。同时也让沈染轩这段时间低调一点别搞事，这段时间要是上热搜了可事件麻烦事。
沈染轩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支着腮，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对经纪人的叮嘱不以为意还是根本就没有听。
其实以前徐林还是很放心沈染轩的，但是自从沈染轩自爆暗恋一个男孩子多年之后，他的这颗心是一秒钟没有落过地，那种感觉就好比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
于是在结束对话之前，徐林再一次语重心长地提醒他：“你要是谈恋爱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不知道？”
听到谈恋爱三个字，沈染轩终于有了些反应，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我是你经纪人，你说为什么！”徐林说完突然语气一顿，严肃地问，“听你这语气…该不会已经谈恋爱了吧！”
沈染轩翘着腿，右手搭在膝上，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敲着。对于经纪人的质问，他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地挑起嘴角，说：“那你就当我谈恋爱了吧。”
“什么叫就当你谈恋爱了？”徐林不明所以，“恋爱就是恋爱，没恋爱就是没恋爱，这种事情怎么还能有模棱两可的答案？”
沈染轩也不做解释，从善如流地改口：“嗯，在谈恋爱。”
“……”电话里安静了半天才重新有声音传出来，十分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恋爱了？”
“嗯。”
“就是你说的那个暗恋对象？”
“嗯。”
“……”电话了又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传来徐林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心里想了很多劝告的话，但是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以后提高警惕，注意点别被拍了，我希望在退休之前都不用在热搜上看到你公布恋情的消息。对了，顺便再问一句，你对象是圈里人还是圈外人？”
“……”这一次换成沈染轩不说话了。
“嘶——”徐林突然提高了音量，“别告诉我你对象是圈里人？！”
“……”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徐林的语气一下子疲惫了很多：“你真的不准备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沈染轩嗯了一声，直白地说：“不准备。”
徐林觉得自己还没被沈染轩的恋情吓死之前先被沈染轩气死了，用力摁了摁额头，决定说点其他不会让血压飙升的话题。刚好在给沈染轩打电话之前，他随手刷了会儿微博，发现有训练营的选手上热搜了，于是便在电话里随口提了一句。
“对了，你们节目里的选手，那个叫顾屿的又上热搜了你知不知道？”徐林的语气随意，和网络上那些吃瓜网友的态度一模一样，说完还笑着感慨了一句，“你那学生是什么体质啊，每次上热搜都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沈染轩皱起了眉头，脸上表情逐渐不悦。他冷声打断徐林的话，问：“节目组还没解决吗？”
徐林丝毫没有觉察到沈染轩的情绪变化，干笑了两声，说：“这件事恐怕不好解决，节目组出面也难办。”
沈染轩面色一寒，坐直身子，拿过笔记本用浏览器打开了微博网页。他没有登录账号，直接点开了热搜榜，热搜榜的排名瞬息万变，但是热搜第一仍然被顾屿的那个黑词条稳稳占据着，再往下几位，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和顾屿相关的词条。
沈染轩皱着眉直接点开了第二个。
徐林还在电话里侃侃而谈，突然就听电话里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徐林收了声，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染轩寒着脸把被自己捏碎了一角的无线鼠标扔进了垃圾桶里，眼睛却还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则爆料贴。
“徐哥，”沈染轩轻声叫徐林，“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沈染轩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着声音道：“不惜一切代价把顾屿的热搜撤掉。”
“顾屿？！”徐林惊讶，“你确定没说错啊？顾屿就算是你的学员，可这个热搜也轮不到我们来撤啊，就算节目组不管他的经纪公司总不会坐视不管吧。等等…你从来不会多管闲事…”徐林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顾屿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