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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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与她们打了招呼后,许长恒伸手去接吴映雪的菜篮子,却被她拦了下来打趣道:“我瞧着许捕快这身子骨也不比我壮上几分,还是算了。”
她过来的本意也不是要替她们拿东西的,更何况她还戴着佩剑,的确有心无力,便看了看她的菜篮子,问道:“吴姑娘怎么买了这么多菜?”
“今日是我爹的生辰,我娘让我买些菜回去,晚膳做顿好的给他庆祝。”见她过来,吴映雪的欢喜溢于言表,但奈何有外人在场,她只能佯作客气地与她寒暄,“若是许捕快有闲暇,晚上也可以去陪我阿爹喝上几杯。”
她还记得,以前在老家时,无论两家里有谁要过生辰,他们两家人总会凑到一起吃个饭,大人喝酒划拳,她们与兄长这些小孩儿便下注打赌好不热闹。
可如今,她连一声光明正大的“吴伯伯生辰安康”都不能说了。
她心生淡淡哀伤,不敢应允:“既是吴姑娘的家宴,在下去只怕不合适,不过还是要恭贺伯父生辰喜乐的。”
“真的无妨,”吴映雪诚心邀请她道,“我娘还请了苏县丞,对了,到时候潘捕快也会过来的。”
吴母请苏县丞自然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至于潘柏,如今他与他们算是仅有一墙之隔的邻里,走得近些也无可厚非。
可她便不同了,虽然吴映雪为了替自己隐藏女子身份刻意并不愿与她避嫌,可自己总要替她的名声清誉考虑,更何况吴母原本对自己并无好感。
“多谢吴姑娘的美意,只是在下的确还有要事在身,实在脱不开身。”她坚持推脱,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殊尔,施了一礼后道,“李姑娘可是也要帮忙?”
“是,左右我也是闲着。”与以前相比,李殊尔的笑容似是更明媚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这些天也多亏伯父伯母的照顾,正好借此机会谢谢他们。”
“有什么好谢的,自打你来了之后,我爹都有闲情逸致哄我娘开心了,我娘开心了,我们全家才能长寿,还不是因着你干活勤快又周到嘛。”吴映雪对她赞许有加,也十分亲近,“上次下雨的时候我娘险些摔倒,可是你不顾危险扶住了她,最后却害得自己倒地受伤。我娘可说了,情急之下见真情,你是个好姑娘,她恨不得收你做干女儿,只怕你不同意呢。”
李殊尔嫣然一笑:“只不过举手之劳,是伯母谬赞了。”
见她们相处融洽,许长恒安心许多,耐心地陪着她们买好了菜,打算一路护送她们回衙门。
但三个人刚往衙门的方向走了没多久,李殊尔便突然看着不远方惊然道:“那不是伯母吗?”
循着她的目光,她们果然看见了急急忙忙穿过人群往东而去的刘厨娘。
吴映雪疑惑喃喃:“咦,我娘不是说她今日忙得没功夫出门吗,这是去哪儿?”
她扬声唤了两声“阿娘”,但刘厨娘似乎并未听见,只顾着自己赶路,很快便消失在了前面的拐弯处。
“不对,我娘似乎有什么急事,她哪里这么匆忙过,”吴映雪反应过来,心生不安,皱眉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她转身对她们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我阿娘。”
瞧出刘厨娘的确行色匆忙的许长恒却不同意:“既然事出反常,还是谨慎些好,你一个人去只怕不妥,若是吴姑娘不介意,不妨让在下同去。”
李殊尔立刻明白了,她伸手拿过吴映雪的菜篮子,道:“你们去吧,若是再晚些只怕追不上了。”
吴映雪也不再推辞,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往东追去。
但让她们意外的是,向南拐了弯后,她们很快便在人群里找到了刘厨娘的身影。
她正站在一个卖扇子雨伞的摊子前,似乎在挑选什么东西。
吴映雪长长松了一口气:“吓了我一跳,原来我娘只是来买东西,看来她是偷偷给我爹买生辰礼的。”
说着,她抬脚便要走过去。
许长恒却一把拉住了她,微微皱了皱眉:“等等,刘姨不是要买东西。和我们一样,她是来跟人的。”
听了她的话,吴映雪细细一看,果然瞧见刘厨娘的手中虽然拿着一把扇子,可眼睛却一直盯着人群,显然并不是真的想要买扇子。
正在她不明所以时,果然瞧见刘厨娘丢了手中的那把扇子,仓促地往人群而去。
“跟人?”吴映雪一惊,“谁?”
“你真的想知道?”她迟疑着问,“这毕竟是你娘亲自己的事,若被她发现我们只怕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吴映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问道,“我娘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不管她在跟谁,我总得护着她才行,”吴映雪坚持道,“万一她遇到什么麻烦又瞒着我呢?”
她觉得有理,只好道:“那我们远远跟着,只要刘姨没有危险,最好不好露面。”
吴映雪颔首:“我明白。”
她们随着刘厨娘穿过了三条街才停了下来,也在那时才看清她究竟跟着什么人。
不远处是个挨着柳水河而建的豪华客栈,正向里面走进去的不是旁人,正是吴花匠。
刘厨娘躲在客栈旁的一个巷口,静静地看着他进去,既没有跟进去的打算,也没有立刻离开的准备。
远远瞧着,她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娘干嘛偷偷跟着我爹?”吴映雪一头雾水,“我爹来客栈做什么?他们搞什么?”
许长恒四下瞧着,目光在附近搜寻,还未来得及回答便有所收获。
一个熟悉的人影穿过人群直奔客栈而来,风风火火,全然不似刘厨娘的鬼鬼祟祟。
她吃了一惊,犹豫了瞬间后还是提醒吴映雪道:“映雪,何姐来了。”
说话间,何姐果然已经到了客栈门口,马不停蹄地走了进去。
一直留意客栈动静的刘厨娘自然也看见了她,身子一震后险些立刻冲出去,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收回了已然抬起的右脚。
“这是什么意思?”吴映雪脸色一白,“我爹他……何姐她……不是,他们怎么都来了……”
一时之间,许长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同时进了同一家客栈,任谁都难免会多想。
更何况,她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刘厨娘与何姐年轻时也曾是至交好友,后来因为一个男子反目,而这个男子很有可能便是吴花匠。
虽然她从未亲眼见过吴花匠与何姐说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但既有传言在,他们不见还好,若是碰到了一起便是麻烦了,更何况今日还是吴花匠的生辰,而且两人还是在客栈见的面。
吴映雪一跺脚,恼道:“这老头儿作什么妖,今日可是他的生辰,他不好好在家里待着乱跑什么!”
虽然何姐一直与刘厨娘不和,但却待她极好,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吴映雪也不愿以最小的恶意去揣测她,只能埋怨自己的父亲,
“你先别急,吴伯父不是这样的人,何姐也不是,”许长恒沉下心来,对她提议道,“不管他们在做什么,既然要瞒着伯母,那定然也是不希望你知道,不如这样,你假装路过,先带伯母回家,我去客栈看看。”
吴映雪也无计可施,只能点头答应,可她刚抬脚,之前一直举棋不定的刘厨娘却突然先她一步走出了巷口,随即下定决心般往客栈而去。
吴映雪大惊,无措地拉住了她的袖子:“怎么办,我娘她去捉奸了!”
许长恒微一皱眉,安抚她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消息,千万不要进去。”
若换做旁人这般提议,她许是不会听从,但她相信许长恒,只是稍一犹豫后便答应了。
事不宜迟,等吴映雪一点头,她便立刻小跑着奔了过去。
她担心自己晚一步便会阻止不了有可能的腥风血雨,不长的一段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没想到客栈的厅堂里坐了几桌子人,虽然也算是人声鼎沸,却只是如常般热闹,听不见任何打闹的异常。
她的目光迅速在厅堂里扫了一遍,并未看见吴花匠他们,心想怕是他们去了客房,那更是糟糕。
借着扶着柜台歇口气的功夫,她下意识地抬头往上面的客房看去,喘着气问站在后面的掌柜道:“掌柜的,刚才可有两个中年女子进来?”
见她是个捕快,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殷勤地答道:“哎哟,刚才确实有两个母老虎冲了进来,都是来找天字号房的那位客人的,官爷快去瞧瞧吧,看她们那架势,指不定快要打起来呢!”
果然如此。
她不敢再耽搁,催促掌柜问道:“哪一间?”
掌柜的连忙指了指楼上:“上楼后向右第三间。”
她噔噔地上了楼,毫不迟疑地抬手敲门。
可在等着的时候,她却听不见里面任何打斗吵闹的声响。
正在她心生困惑时,有人开了门,却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那是个面色黝黑五官端正的年轻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不仅面相不好惹,声音也很生冷:“你干什么的?”
虽然她身着衙役公服,可对方却并未有丝毫惧怕敬重之意。
她正疑惑时,楼下传来了掌柜的喊声:“官爷,我记错了,是第四间!”
他这一吼,不说是惊天动地,那也足以打草惊蛇了。
只听“嘭”地一声,眼前的门被猝不及防地关上,而旁边的那扇门很快便被打开了。
可从里面走出来的还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穿着朴素,虽已入中年,可面相清俊,透着淡雅出尘的气质,举止言行也有礼数,在不慌不忙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找我吗?”
“不,在下是来找两位相识的伯母的,”她以为那掌柜的又记错了,歉疚道,“实在对不住,打扰了。”
她正要下楼找掌柜的再确认,却听到那男子徐缓道:“两位伯母?莫非是在下的这两位故友吗?”
她脚下一顿,惊讶地看向他,只见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来看看。
她迟疑地向他的房门走了过去,往里面勾头一看,立刻惊了一跳。
房间里有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肉,旁边还整整齐齐地坐着她认识的且正在找的那三个人。
吴花匠,何姐还有刘厨娘。
此时三人正惊疑地看着她,目光整齐划一。
他们这是?
来聚餐?!
四个人齐刷刷地瞧着她,气氛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不止是她,她觉得吴花匠他们也是。
虽然这场面看起来极像是故友聚餐,但是许长恒还是瞧着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
何姐先行开了口,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你怎么来了?”
“呃……”她在情急之下扯谎道,“我方才在附近巡街,瞧见两位伯母先后进了这客栈,担心你们……故而来瞧瞧。”
何姐似是不信她的话,刘厨娘又似是不领她的情,两人不约而同地轻轻哼了一声。
本就寡言的吴花匠一言未发,反倒是那中年男子个和善一笑,问她道:“小兄弟可是这南和县衙的捕快?如此尽忠职守,难能可贵。”
她正要谦逊地回上一句,便听何姐不客气地赶她地道:“行了,这青天白日的,我们能有什么事,你回吧。”
她只好告辞,亲自替他们关上了门。
她虽不敢偷听,可走的却慢,但仍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她思量着如何能再打探几分时,又经过了方才认错的那扇门。
忽而,那道门陡然悄无声息地被拉开,一只手倏地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猛地将她拽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