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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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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南和县的新鲜事一件接一件,比如花茶坊的花魁江南翘拿出毕生积蓄替以前与她相处得并不和睦的姑娘赎了身,比如那位刚刚从良的青楼姑娘在何姐包子铺做了包子西施,再比如,一直不愿娶妻的柳县令突然就要成亲了。

他的未婚妻子姓洛名瑶,是临县蒲县的一位世家小姐,她的父亲早年也是京官,与柳宸的父亲乃是同僚,据说还曾救过他的性命,也算是患难之交。后来,她父亲退世隐居,在蒲县做起了教书先生,十几年来已经桃李满天下,在当地也颇有威望,而她的妹妹几年前也嫁到了南和县,她的相公正是那位曾受圣上亲自褒奖的彭家公子彭琮。

有人说,洛瑶之所以比自家妹妹还晚出嫁,便是因她其实是柳宸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这些年只能等着柳家前去提亲,但因为柳宸一直为了江南翘迟迟不肯成家,她的婚事也便因此而耽搁了下来,直到年近二十都还未曾出阁。

所以,柳家为了给洛家一个交代,便与他们商量着尽快定下了婚期。

在柳家大闹花茶坊的消息传开的整整半个月后,柳宸便要成亲了。

这十几日来,县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热闹与忙碌,人人都在为柳县令的婚事安排布置着,而许是老天不忍搅乱这难得的和睦,在那段时日里,整个南和县没有半个人影来报案,处处都透着治下太平世间繁荣的祥照来。

很快,柳县令的大喜之日便到了。

晨起后,掐着吉日良辰,迎亲队伍便往蒲县出发了,柳县令身穿喜服戴着红团花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并没有分毫身为新郎官的半点欢喜与兴奋,脸上反而尽是疲倦与不在意。

其实,这半个月来,无论外面的人忙成什么样子,他都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听内院的下人说,他几乎每夜饮酒入睡,而他爹娘也未加苛责,只是都让安川陪着。

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情愿,这原本也没什么新鲜的,毕竟谁都知道他的心上人是江南翘,即便如今娶妻,也是为了应付爹娘而已。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还未嫁进来就已然被冷落的新娘子而已。

与他一同去迎亲的,除了安川与安子睿之外,便大多是皂班的衙役,而剩下的人便在衙门候着,负责布置婚宴接待来客。

许长恒被派到去膳堂帮忙,她在路上遇到了吴映雪,便与她一起去膳堂。

见四周并无人留意到她们,许长恒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几日你可见过苏县丞了?”

吴映雪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提起他了?”

她默了一默后道:“上次他帮了咱们那么大的忙,我想着请他吃顿饭,你觉得如何?”

最主要的,还是要问一问他送给她的那些红花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吴映雪赞成道:“他的确很仗义。”

“何止是仗义。”她提醒道,“他是个读书人,若非顾虑你的名声,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撞门又是大喊的。”

吴映雪愣了一下,不由喃喃道:“是吗?”

她只当是他也如自己一般关心许长恒的安危,倒并未想到他是为了自己。

许长恒知道她会后知后觉,故而才刻意提醒她:“苏县丞此人,既务实又心善,若换做个只会读死书的后生,只怕是不愿放下身段的。”

“这倒也是。”吴映雪颇为赞许地点点头,但很快,她便猛地顿住了脚步,惊讶地看向许长恒,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你今日怎么一直提他?”

她倒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吴映雪莫要因为唐壬奇一人而误了终身,故而想要提醒她这世上其实还有其他值得托付的人,但也并非一定要撮合她与苏词,此时见她突然醒悟一般,反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但见她支吾不语的模样,吴映雪反而自己顿悟了,她先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左右四顾了一番后,待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压抑着兴奋的声音问她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许长恒险些当场被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咬牙切齿地回道:“姐姐,我是男人。”

吴映雪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为难道:“这的确是个麻烦,若是他也喜欢上了你,那他就是喜欢男人,可你又不是真的男人。可若是他不喜欢你,那你就得先告诉他你是个女人,那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听着她那苦口婆心的喋喋不休,许长恒觉得刘厨娘为了她的婚事定然已经操碎了心,毕竟当她的朋友已然不易,更何况是做娘的。

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她也来不及解释,连忙打断了吴映雪的话,问她道:“你娘怎么样了?”

听她提起刘厨娘,吴映雪立刻转了心思,发愁道:“你是不知道,她听说何姐要来就已经气得砸锅了,结果今儿一早又来了几个外面的厨子,一过来便指手画脚的,好似我娘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一般,气得她都要对我爹的花草下手了,可她虽然敢与何姐斗几句嘴,却不敢与那些厨子计较,生怕误了柳县令的喜事,正憋着一肚子气呢。”

果然,她们赶到膳堂的时候,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其实衙门里膳堂的帮厨已经不算少,安排宴席已经绰绰有余,但柳祖豪担心膳堂厨子的手艺不好,便又特意从县城有名的酒楼里请来了几位师傅,而他们素日里掌厨时随性惯了,既不愿听刘厨娘的调遣,也处处埋怨衙门的膳堂安排不周,气得暴脾气的刘厨娘险些与他们动了手。

她们刚到门口的时候,里面还当真已经动了手。

只是,动手的人并非刘厨娘,而是何姐,她直接将一把大葱甩到了从陈家酥云楼过来的大厨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当你是哪根葱,做饭就做饭,切个葱丝儿你都挑三拣四指桑骂槐的,你当自己是一朝天子要选妃呢?!”

众人一阵哄笑,连刘厨娘也好不容易将笑意给憋了回去。

那大厨被气得跺脚,回指着她骂:“我可是柳尚书请来的……”

何姐毫不示弱:“老娘也是柳尚书和他夫人请来的,但那又如何?人家请你我来做饭的,不是请咱们来做老虎抢山头的!好端端的饭你不做,只会找茬闹事,你们再嚷嚷几句试试?今儿这宴席没了谁都成,但若是再继续闹起来,南和县你们谁都甭想待了!”

听了她的话,其他人赶紧劝那大厨消消气,而他也怕得罪柳家砸了饭碗,只能顺着台阶下来,嘴里还是喃喃骂道:“好个泼妇,难怪一大把岁数了都嫁不出去……”

何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她早就听得多了,却也不恼,边忙着手下的活边道:“老娘就是泼一辈子,也断然不会嫁给那些没道理却只会骂女人的窝囊废。”

她说话虽已然平心静气,但那大厨不甘被她当众折辱,一怒之下又要发火,许长恒见状连忙进去,扬了声音问道:“刘厨娘,外面有好几个酒楼又派了自家厨子过来,苏县丞让我问问咱们膳房是否还缺人手。”

她一开口,整个膳堂都安静了下来,方才那个原本还想发怒的大厨也在稍稍迟疑之后又将怒火给压了下来。

“不缺,”刘厨娘颇有深意地道,“还多了呢。”

她只当是方才什么都没看见,道:“这就好,那我就留下来帮忙吧,您瞧着我能做些什么?”

“你既不会做菜,”刘厨娘略一沉吟,暗含嘲讽地道,“便留下来看场子吧,我这个凡人没本事,能讲得过神仙,可却压不过小鬼。”

那些外来的厨子知道她是在影射自己,却都不敢吭声。

许长恒倒是觉得,刘厨娘与何姐骂起人来倒是一暗一明,有趣得很,她们两个年轻的时候定然也做过不少趣事。

有衙役镇着场子,膳堂里虽然偶尔还是会起些风波,但终究还是稳定了不少,倒也还算顺利。

不久之后,陈中泽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连拖带拽地将她给拉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柳县令他逃婚了!”

她惊了一跳:“逃婚?”

陈中泽点点头:“听说迎亲队伍从花茶坊附近经过的时候,柳县令突然撇下众人策马去了花茶坊,死活都不肯出来,如今所有人都还在那里等着呢!”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甚是吃惊,问道:“那安捕头呢?”

“自然也在那里,不过安兄已经回来了,他说老大也没法子,让咱们都想想办法,”陈中泽焦急问她道,“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微微蹙眉,细想了片刻,但没过多久,目光便停留在了陈中泽那张看起来十分忧心焦虑的脸上。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陈中泽有些心虚地向后退了几步:“你瞧着我做甚?快点想办法啊,若是柳县令今日成不了婚,那咱们衙门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法子倒也不是没有,不过那并不重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我如今只想知道,若是柳尚书和柳夫人知道你拿柳县令的婚事来开玩笑,会如何处置你呢?”

陈中泽一怔:“兄弟,你这是何意?我没开玩笑啊。”

“无论来回,迎亲队伍根本不会经过花茶坊附近,而且,柳县令若是要悔婚,这半个月来哪一天不行,偏要选今日?难道是特意为了让所有人都难堪吗?”她冷静道,“更何况,安捕头也在,他不会让迎亲出任何意外的。”

陈中泽无言以对,拍了拍她的肩膀痛心疾首道:“这么跌宕起伏又合情合理的故事,外面那么多人都信了,你怎么就不行呢?要知道,你是最后一个,若是你也信了,那外面的那些人就一个月都不能与汐儿说话,无论他们有什么事,都只能由我去给汐儿传话,既然你是我兄弟,难道就不能假装糊涂帮兄弟一把吗?”

“宋姑娘与谁说话你都要来做赌注吗?”她有些无奈道,“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你又没有心上人,”陈中泽语重心长道,“所以你不懂。”

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陈中泽对她竖了竖大拇指,感激涕零道:“好兄弟,等我与汐儿成亲那日,一定有你的一杯喜酒吃,跟我走一趟,让他们知道本公子赢了!”

衙役们原本有些在吏舍的院子里热闹,但陈中泽带着许长恒过去的时候,却并不见他们的踪影。没多久,他们碰到了也正要离开的方全,听他说,云府的人来了,衙役们担心他们会闹事,故而都去前院帮忙了。

陈中泽觉得他们太过大惊小怪了些:“今儿是咱们县令大喜的日子,云府饶是再不安分,也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来闹事吧?再说,不是说云向迎并不会过来吗?”

“是啊,今日一大早云府的人就派人将贺礼送来了,是说云家不会再派人来了,”方全皱眉道,“可是,咱们南和县的云家虽然没有派人来,但京城的云家却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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