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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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轩先一步上了小船，待他站稳后，伸出一只手臂，望向萧雪吟，好看的眉眼间泛上清浅的笑意。
萧雪吟看了一眼那只手臂，虽不壮硕，也十分结实可靠。不待丝毫犹豫便搭上握紧，顾云轩微一用力，萧雪吟轻轻跃到他身前，如同一团柔软的云。
二人目光对视了片刻，萧雪吟不留痕迹的错开，她松开顾云轩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船的一头，一屁股坐下。
她背对顾云轩，舒展了一下筋骨道：“船家，开船吧！”
“好咧，公子，小娘子坐稳了，开船咯！”
小船在河面上悠悠荡起，船夫撑篙站在船尾，一深一浅，带着他们离那片荷花愈来愈近了。
终于小船驶入了一片绿色的海洋，萧雪吟的手臂伸出，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皓腕，可以轻松的够着翠绿的莲叶，她的十指纤纤，触碰到了莲花娇艳的花瓣，触感细腻柔弱，流连了片刻，从她手边划过。
萧雪吟身在一片花海中，白裙绿叶，还有一朵朵娇艳可人的荷花，衬得她清丽脱俗，像是从画中走出的菡萏仙子。
菡萏仙子一笑，如同春花初绽，她一时兴起，轻点脚尖，白纱裙飘起，她在船头跳起舞来。
舞随心而动，并没有过分复杂的动作，她只是想单纯抒发一下此刻的心情。
而站在远处的顾云轩，却看得痴了。
船尾的白衣女子身姿柔软轻盈，她起落间小船依旧走得平稳，没有丝毫晃动，却是一众荷花中最为明艳俏丽的那一朵，让人只想呆在一旁，静静守候。
船夫第一个发声：“小娘子真是菡萏仙子下凡！能给小娘子这样的人物撑船，老夫这一趟值了！”
萧雪吟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停了下来，她抬眸，看着顾云轩笑意浅浅，娇俏地挑了一下眉梢。
顾云轩像是被这一击直击心脏，他直愣愣地望着萧雪吟，不知道自己对她露出了一个怎样的微笑。
萧雪吟收起动作，站在船头不去看顾云轩，她又俯下身，从层层叠叠地荷叶中，摘了一颗翠绿色的莲蓬。莲蓬翠绿硕大，里面的莲子饱满，萧雪吟抠出一个莲子，拨了皮去了莲心后放入口中，果然清甜爽口。
萧雪吟手停不下来，吃完一个莲蓬的莲子，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她丢开莲蓬，娇喝一声：“我累了，要吃面果子！”
顾云轩才像是缓过神来，他依旧望着萧雪吟的背影，朗声道：“船家，麻烦您靠岸吧。”
顾云轩带着萧雪吟去了池塘近处的茶舍。那茶舍就在不远处，临池塘而立，在二楼的雅阁里，刚好能看见那一片荷花。
所幸在下午，茶舍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还算安静，顾云轩和萧雪吟被侍女带着去了一处雅阁内，在点了饮品和面果子之后，二人欣赏着外面的美景，萧雪吟双臂交叠搁在桌上，极是放松。
顾云轩看她如此，笑了下，拿了两个茶杯，端起银壶，从壶中倒了两杯清水，一杯递给萧雪吟，
“阿雪，先喝点清水解解渴。”
萧雪吟接过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才开始正视眼前的男子。
顾云轩唇畔带着笑意，漆黑的眸子亮着星点的柔光，一脸温润矜持的样子，身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衫，脊背挺拔如松，光是这么看上几眼，都觉得是享受。
萧雪吟一手把玩着茶杯，晃悠着里面的清水，等着顾云轩开口。
半响后，顾云轩道：“阿雪，你看这荷花，是不是美不胜收？”
萧雪吟略带满足地笑了下：“还不错，我也算是很多年没有这么静下心，欣赏一处美景了。”
顾云轩索性放开了些，不想再拘于平日的拘谨，豁达起来：“我今日也算是大饱眼福，除了荷花，似乎也看到了菡萏仙子。”
萧雪吟听完此话，浅笑一下，她没觉得冒犯，偏头看着窗外，没接顾云轩的话。
顾云轩看萧雪吟没有反应，也不气磊，他本来也不打算靠一两句话就得到芳心。
刚好侍女端上了茶盏和面果子，俯下身一一摆在二人面前，介绍道：“公子，娘子，这是碧池芙蓉和桂花弄，请二位慢用。”随后躬身退下。
萧雪吟俯下身，仔细的看着精致白瓷碟里的面果子。
只见白瓷碟上铺了荷叶做装饰，碧绿的荷叶上，有两个晶莹剔透，越到中间粉红色越浓重的莲花型的面果子，还有两个是翠绿色，像小饼一样做成荷叶的形状。
萧雪吟先拿起了荷花型的面果子，端详了一番，才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眼睛缓缓眯起，果然是甜而不腻，软糯可人。
萧雪吟慢条斯理地吃完，才拿起碧绿色荷叶型的面果子，这个卖相自然不如荷花型的那一只，她尝了一口，还算满意，这个表皮是抹茶味，里面包了赤红色的豆沙，两种口味交织在一起，让人欲罢不能。
顾云轩看到萧雪吟的反应，心里才松了口气。为了准备这次约会，这家店他之前踩过点，他吃过萧雪吟之前送的面果子，知道她对吃食要求颇高，能让她满意，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萧雪吟终于吃完，注意力又集中在面前的茶盏上，她端起茶盏，晃了晃，似乎闻到了里面清新的桂花香。
“这里面放了桂花？”萧雪吟问道。
“应该是吧。”顾云轩答道，“这叫桂花饮呢。”
萧雪吟浅啜一口，以往甜腻腻的桂花香气，此刻变成了勾在人舌尖上的一丝惊艳。
“好喝。”她又喝了一口，放下茶盏。
“阿雪喜欢就好。”顾云轩道。
“嗯。”
两人又开始沉默不言，顾云轩望向远处的池塘，一阵微风吹过，荷花随风起舞，清雅动人，他想起来萧雪吟刚才跳的那支舞，道：“我竟然还不知道阿雪会跳舞。”
“修行几百年，有的是时间，当然什么事情都想尝试一下。”萧雪吟淡淡看了顾云轩一眼，也望向远处。
“阿雪，我……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顾云轩终于鼓足勇气，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盯着萧雪吟道。
“什么啊？”萧雪吟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意外，不禁也正襟危坐起来。
“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从其他世界来的。”顾云轩道。
萧雪吟：“！”
他居然说出来了！
萧雪吟诧异地盯着顾云轩，双眸在他脸上扫了又扫，不是不相信，她早就知道顾云轩是穿书人，只是想从他脸上的神情中知道更多的东西。
顾云轩为什么要告诉她？他是怎么想的？
顾云轩苦笑道：“阿雪，你不相信？觉得我是疯了？”
“没有。”萧雪吟犹豫了片刻，“也没有觉得你疯了，我早就发现你言行有古怪，只想到你天性使然，并没有往此处想。”
“可是，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顾云轩道：“我想对你坦诚相待，是因为，阿雪，我喜欢你。”
萧雪吟：“！！”
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萧雪吟双眸大睁，脸上净是诧异之色，就这么望着顾云轩，仿佛没有理解他刚才说得话，他刚才是不是说，喜欢我？
他喜欢我？他竟然喜欢我！
母胎单身的几百岁少女，第一次被人告白，而且对象竟然是那个，之前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书生——顾云轩。
顾云轩看着萧雪吟直愣愣地盯着他，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失笑道：“阿雪，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的？萧雪吟垂头，终于从头晕眼花，心跳如雷中缓了过来，她眼波流转，瞬而又望向顾云轩，灿然一笑：“我自然觉得是极好。”
顾云轩望着她，唇角微微上扬，又轻轻克制住，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中。
金乌西沉，二人携手而归。
捅破了那层暧昧的窗户纸，二人倒是进展的极快，坐在回去的牛车上，顾云轩牵着萧雪吟的手，握得紧紧的。
那双手修长纤细，软若无骨，使剑多年手上也没有老茧。顾云轩捏了捏，感受了一下手中的触感，不禁心生绮念。
萧雪吟立刻将手抽回，另一只手揉了揉被捏痛的手，瞪了顾云轩一眼：“疼！”
顾云轩只好撅了撅嘴，有些意犹未尽。
二人对视了半晌，萧雪吟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银铃似的清脆悦耳。
“先生，你，刚才，还真是……”话未说完，她快速摸了顾云轩的脸一把，随即又大笑出声。
“小相公，你这皮肉真嫩，能掐出水来。”
顾云轩一愣，摸着自己被摸了的面颊，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萧雪吟，仿佛自己真像是遭了调戏。
萧雪吟看他这副神态，以为他是介意了，不禁开始暗暗检讨，顾云轩身为夫子，一向沉稳拘谨（迂腐），是不是自己玩得太过？
岂料顾云轩也摸了一把萧雪吟的面颊，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道：“小娘子这肉皮，才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吧？”
两人相视一眼，边揉搓对方的面颊，边开怀大笑。
坐在外面的车夫听到里面的动静，笑着摇头道：“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