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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破镜难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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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松上前安慰道:“你既然已经选择嫁到皇室,自然也知道他们最以皇嗣为重,也该知道三妻四妾最寻常不过,越王气的越王妃自缢的事还犹在耳边回荡,你不要忘记了,越王也不过是在府思过,降了爵位;说严重的就说是怀王,辰王向来得宠,差点丧了命,不也没掉脑袋吗,我们虽说高攀,但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你选的路就要自己走完,现在没有后悔药可吃。”南松见她不再落泪,正了正声音道:“你要清楚,就现在这样内忧外患,说不定哪一天你我一不下心便会人头不保。不要认为现在过的安逸,就忘了我们是在皇权下苟且的活着。”

浮玉抹的艳红的嘴唇衬得苍白霜厚的脸显得格外的诡异,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她端坐在椅子上郁郁道:“那我该怎么办,我不相信他会那样对我,当初成婚时,他说不会辜负我的,可是……可是我亲眼看见他在逍遥馆亲昵的抱着其他女人……”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褚王抱着康晓萍的场景,却又不敢进去当场揭穿他。她也知道自己家室不高,可也不会容忍别的女人来染指她的生活。

事到如今,南松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忘了褚王最后是要站在那个位置,在朝局动荡的时候,联姻是最好的结盟。若非褚王对她情义非凡,只怕,正妃的位置便不是她的了。

南松见她如此,也深知怎么劝说都无用,转念间,想起一个人的身影,悠悠道:“你不是向来与长公主交往吗,如何不去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的确是警醒了浮玉,南松明白的事,疏君不可能不会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是他没有考虑到,在政局面前,私人恩怨往往更牵扯疏君的心思。

一阵斜风飘然而过,惊起丝丝凉意,凉薄了心。伸手关上扑棱的窗,秋容转身掠过放在禁地宫殿中央的灵珠,霎时间药谷乌云密布,轰隆隆的打着雷声,周围墨黑的雾霭一寸一寸散开,在几千年没出现星空的药谷,天上荡出一轮清冷的弯月,正在捣药的欧阳欣冲出屋见此情景吓得大惊失色,发了疯似的赶到禁地。

石门是被轰开的,石子碎屑散了满地,高高的基台上放着雷月当年自刎后的尸首,千年不变,都是倚靠木灵珠的灵力支撑。欧阳清倒在血泊之中,一只手抓住碎成两半的灵珠,其中一片还被他牢牢握在手里,另一片被秋容吞入了腹中。

欧阳欣看着她吞咽的动作不觉睁大了双眼,眼底的震惊瞬间转为燎原之火,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她怒斥着秋容道:“你在发什么疯,把灵珠给我。”

秋容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喃喃道:“要想灵珠,就等我用完之后再还给你,否则,我便不会再帮你们保守药谷的秘密!”

这话欧阳欣不知听了多少遍,秋容回来时带回了那个人话,便是这一句,那人只想要灵珠,当年为了云月雷府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他们才答应将雷月的魂魄引出,甚至将木灵珠摔成三份,让那人带走了一块,这些年用这件事威胁他们还不够吗。听到此处,欧阳欣再也忍不住:“如今结界已毁,还要保守什么秘密,你是我女儿,在这里有什么不知足的,那人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连舅舅也敢杀害。”

欧阳欣抱着奄奄一息,身体冰凉的欧阳清,怒目而视。秋容仿佛没有感情一般,机械的像一只木偶:“我只管要灵珠,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们长生不老,我也想要啊,我爹死了没见你救他,我死了也不见你会救我。既然那人答应只用一用灵珠便还我,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拿着。”

语罢,也不顾欧阳欣嘶声力竭的怒骂,脚尖一点,如同飘絮一般飞出了禁地。

欧阳欣也顾不得多少,只能将残碎的灵珠碎片催动灵力替欧阳清疗伤,泪水止不住的流,擦也擦不干净,与欧阳清身上一直流血的窟窿一样,就像破茧的蝴蝶跌入深渊,命悬一线。

只有一小块的灵珠就跟废铁一般,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她还在坚持着,可是欧阳清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知道耳边的鸟啼拉回她的思绪,她才颤抖的放下双手,瘫垂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手指从基台上流下台阶,如同吸血的筋脉,铺满了整个地面。

她怔怔的望着地上已经凉透的身体,幽幽长叹一声,顺着基台站起身,看着睡在冰棺中的尸体,她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与女儿相比,她更在乎的是兄妹三人以及云月雷府最后的残存。若是灵珠一经落入他人之手,毁的是他们,乱的是世道,死的是天下人。

一声小小的雷声惊醒了正在小憩的疏君,仿佛有所感应,她撑着身子,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便打开了房门,冲到了外院,沈徽清见她慌慌张张连忙跟着出来。只见她望着远边的群山,眼中氤氲弥漫,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沈徽清见她面露忧色,忙将她抱回了屋内,脱下她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袜子,语气责怪道:“怎么还这样不注意,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着急?”

疏君捂着心口有些难受,眉宇间透着不安:“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所有人都不见了,梦见只有我一个人。”

渐渐黑下的春夜没有一懊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沈徽清听她说完,无声了笑了笑:“你太紧张了,最应该是好好休养的。这两日褚王妃一直都在递帖子来,被我拦下了,我不想她那张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嘴打扰你,就没让她进来。”

疏君有些错愕道:“日日都递吗,你可有问她是什么事吗?”

沈徽清用软帕擦干她脚上打湿的地方,眼神闪躲,却还是若无其事道:“还能什么事,大概还是让褚王欺负了,没地方去,想来找你诉苦罢了,你别理她。”

疏君抬头望着他,奇怪道:“你向来都不会拦着她见我,这次怎么了,我在府里也闲的无聊,正想找个人说说话,明日你就别拦着了。”

沈徽清沉寂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替她暖热了脚,便去书房处理公务。疏君见他今日沉默寡言的,虽然有所思虑,可是心里多半的不安,压的她喘不上气,也没多想,便沉沉睡去。

等到愉禛回到屋子里时,便见宓瑶衣着单薄,手里还拿着他的外衫站在门口等他。愉禛也知最近这段时间是冷落她了,除开两人吵架,可终究多年的情义,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不好受呢。踏过门槛,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牵着她的手坐在床边,撩开散乱的发丝,露出光洁凝脂般的香肩,亲亲一吻,一直到唇边。宓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亲密,脸上顿时冒气了一层红晕,双眸清尘,含了一丝幽怨:“你舍得回来了吗?”

愉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反而将她揽在怀里,坦然道:“父命难违,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宓瑶眸中精光一闪而过,眉目精致如花:“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不可以只要我一个人。我不反对你纳妾,我只怕你有了新欢忘了我,忘了玉泽,忘了我们的情义。”

愉禛洋洋一晒,在她鼻尖轻轻一刮:“纳什么妾,屋里有你,有玉泽,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就足够了,已经够了,再多的话,耳朵受不了。”

宓瑶的心暖洋洋的,可已经碎了一半的心还是会让她难受至极,只能默默的流泪。

次日一早,临行上朝时,宓瑶送愉禛至门口,便见府里的小厮丫鬟抬着一顶又一顶的箱子往后院去,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计府送来的,询问了才知道,是骠骑大将军府送来的药材布匹,至于原因么,只是自己去查了。

太后远远的看着缓缓坐下的疏君,手里的牡丹不知何时坠落在地,还是合欢略微提醒,她才勉强笑了笑道:“看你比前些天精神了不少,想来辰王把你照顾的很好。”

疏君眉目含情,眼波微转:“辰王待我是极好的,多谢娘娘关心,不知您这时候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太后冲香榭抬了一下脑袋,随身伺候的丫鬟内侍都跟着出去了,只留下疏君和太后在殿里。太后扯下一片花瓣在手里把玩:“麒麟门最近一直被牵制,果然越王那边受牵连更多,应对怀王的心思都没有了,那你是打算跟着怀王还是越王?”

疏君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沉吟道:“若是此时突然抽身的确不妥,宫里还有皇后与溪云公主,只不过麒麟门的消息普遍,对他本身威胁不大,问题是现在陛下进来掺和一脚,又该如何做?

太后点头道:“你自己知道的,哀家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对付皇后,毕竟树大根深,一时间也拔不出来,不如就让它从根部开始溃烂,等时机一到,轻轻一推,也就没了。”

话到此处,疏君也知道该如何办了,那么将越王拉下之后,真的还要再掺和褚王,怀王和询王之间的事情吗。

疏君低眉而行,春兰心兰在旁搀扶着走,到了宫门口,正好赶到下朝,疏君便站在宫门下等沈徽清。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见他出来,反倒是遇到了林先平和吴葛凡。

疏君拱手道:“吴大人,舅舅。”

林先平心里还在为上次遇刺的事感到心悸,勉强笑道:“才从太后宫里出来罢?”

疏君道:“正是,舅舅可有见到辰王?”

林先从转头看了一眼吴葛凡,皱眉道:“怎么,辰王没告诉你吗,哦,陛下特意留他去了万寿阁,你也别等他了,有了身子就小心些,有时间回林府看看,太师可想着你们几个儿孙呢。”

疏君呵呵笑着答应,拱手目送他离开,不过,吴葛凡看她的眼神似乎在担心什么,她也没多想,也顺着时辰一起出了宫门。

彼时,刚回到王府,换了件轻便的衣服,就见杜若跑了进来,差点撞倒案几上的雪顶云雾。

春兰赶紧稳住了案几皱眉道:“怎么慌慌张张的。”

杜若一向挺害怕春兰心兰,被她一吼,倒忘了说话,反而是疏君提醒,她才道:“少夫人早产了,出了很多血,怕是保不住啊。”

闻言,几人皆惊愕万分,疏君更是肃然站起身道:“怎么会早产,去请齐夫人去。”

春兰得令连忙飞奔出去。杜若摇头道:“少夫人在后院带着雷云遛弯,不知哪里来的石子,一不小心就滑到了,这月份还差三四个月……”

话音未落,疏君已叫心兰去备马车。几人匆匆赶到王府时,只见门前也停了慕容府的马车,原来是慕容勤和裘氏一同来了。

刚走到金沃园,旦见人头拥簇,丫鬟婆子陆陆续续端着热水进屋,又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听着屋里的惨叫,玉泽吓的扑在王既明的怀里,周阳也躲在人后。陈媛休捧着肚子不敢走,也不想多呆,只能如坐针毡。

罗氏和何氏在屋里帮忙,愉禛更是急的不行,来回踱步,刚想进去又被裘氏拦住了:“产房血腥重,你别进去添乱了。”

没办法,愉禛只能干着急,又退了回来。疏君上前安慰道:“三哥,别着急,齐夫人在里面呢,不会有事。”

众人疏君也赶回来了,也知道这怕是严重了,一个个的眉头紧锁,没有一丝松展。

愉禛点点头,见她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你先去外面吧,这里人多,小心点。”

疏君摇摇头:“没事的,已经好多了,情况怎么样了?”

愉禛低头锁眉,轻颤道:“我也不知道,怕是不大好,若是我能早些回来……。”

江离上前安慰,眼里也泛起了水雾:“这只是意外,你不要太自责,爹已经惩罚了打扫的奴仆,一切只求平安。”

应律拍拍愉禛的肩膀,都冲他笑道:“吉人自有天相,福气在后头呢。”

月色洒下清辉,拔凉的枝头,结成了一层霜。猛然一只血手抓住枝头,映着月光,衬着夜色,厉声尖叫声也随着黑夜的侵蚀慢慢消失不见,只有低低的呜咽声。

连着几日,都有人离奇失踪,甚至有人进山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听着消息,欧阳欣也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进去,带路的人看着她进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有一个被好奇心害死的蠢货。”

又过了几日,云州靠山吃饭的农户都不敢进山打猎,还在林中发现了多具被放干血液的干尸,这件事被传到知府的耳朵里,也怕惊动上头的人,便找人去查,不出两日,去查案的官员都纷纷失踪。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不出一月,便传到了昭帝的耳朵里。

昭帝正在思索到底是继续让刑部去查案还是大理寺分担一点时,忽然想到疏君,许是有些顾虑,便着手叫大理寺去查案,不过,在前往云州时,还得先将知府送上来的卷宗处理完。

而那日宓瑶小产,虽然平安生下一个女儿,但却一直听不到叫声,是个哑女,而她自己也因为多次小产,这一次又险些丧命,以后都没有机会能够怀上孩子了。

宓瑶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一看这孩子就忍不住潸潸泪下,愉禛也休沐了很长时间,直到女儿快要满月时,才渐渐缓下来。疏君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只好将绿抚留下来帮忙好好照顾。

马车疾驰奔向辰王府,疏君整个月都留在王府,虽然浮玉一心想要去见疏君,但是王府也是闭门谢客,终于等到这一天,她赶紧收拾好感到辰王府来。

已经六月的天气,才开始慢慢燥热起来。浮玉拿着梨扇边走便摇,郅儿紧跟不离,疏君刚换下衣服,就见浮玉不顾春兰的阻拦,冲了进来。

疏君掸了掸身上的褶皱,漫不经心道:“怎么了,这么着急见我?”

浮玉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去,春兰忙阻止道:“褚王妃,殿下有身子了,别乱来。”

浮玉叹了口气,放下手,转身便走了出去。疏君与春兰对视一眼,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看着眼前围着香炉吹气的人,烟雾缭绕,整个屋子都是淡淡的花香。疏君见她一直不说话,只能自己打破这个沉寂:“说吧,闹别扭了还是什么?”

浮玉自弃道:“你说男人的誓言都是假的吗?”

闻言,疏君便知怎么回事,想来是小两口闹别扭,还没缓过去呢。她笑道:“可信也可不信,最相信的誓言,不应该就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誓言吗。”

浮玉侧目去看窗外那颗久久未凋谢的百年桃树,落英缤纷,漫天飞舞,十分羡慕道:“说的是,我找你只是想请你能否劝一劝陛下,不要赐婚康晓萍和褚王的婚事?”

正在赏花的疏君嘴边的笑容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良久,才捏紧了拳头问道:“你说什么?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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