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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双胎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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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春兰焦急的回应,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似乎不敢相信,但又坚信那不是他的错。

等着人都走的差不多,其他人才发现陈媛休不见了,陈府的人四处寻找,却在远处的一簇花丛里发现了她正一丝不挂的伏在愉禛胸前,宓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由于惊异不定,胎气乱窜,腹中立刻绞痛不止,身下渗着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王既明立刻叫罗氏回府帮忙,他则叫人打来一盆冷水,亲自端着泼醒了昏睡的愉禛,见他怂着脑袋,一副未醒的样子,又想起宓瑶腹中的胎儿,再也忍住不当头就是一巴掌拍去。

江离上前拦住还要再打的他,劝道:“爹,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议论,愉禛身上的衣服都还在,怎么可以断定这就是他的错。”

王既明睁大了眼睛,几乎怒不可竭,气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陈白听了这话,立刻惊得站起身,大喝道:“二公子,难道这是我女儿自己脱光了衣服在这样大的场合不顾廉耻,非要赖在三公子身上的吗,上一次是当街脱衣,这一次又是这样羞辱,若非三公子自己不注意言行,会有今日这番事情。”

这句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愉禛身上,江离是相信他的,断然不会将这样的黑锅往他身上推,立刻反驳道:“陈大人不说这个我也忘了,你说是他不注意言行,那可有想过令爱当真是你想的那般美好善良吗,既然他们要行苟且之事,怎么非要找这样一个地方来丢脸。”

既然陈家都不要脸了,他又何必需要脸面,陈白被他一说,当真是反驳不了,可即刻就有与他交好的人站出来说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照二公子这么一说,那谁又知道三公子另一面是什么样的,或许是因为府里的夫人有孕在身,又威武霸道,不让他纳妾娶妻呢。”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据我所知,三公子房里却是连一名美妾都没有,也保不齐就是这样的。”

江离一眼望去,只见安邦站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小声嘀咕,他当即攥紧了双拳,眉心暗了下去:“既然安公子与他交好,连这些都知道,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人如何。”

安邦扔下外衫丢给了缩在一众贵妇小姐里的陈媛休,眼里露出悲悯,转眼便笑道:“我当然知道了,他向来最爱游山玩水,京城什么东西他没玩过,可到底男人嘛,怎么不花心呢。”

他倒戈反向,急的江离心头一悚,正要理论,楚可轩站出来道:“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跟他才交往几次,便知道了他房中有几名美妾,是你不安好心呢,还是另有所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咋们就放开了说。”他指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愉禛道:“在他没成婚之前,咋们的好友陈小姐,也就是你们今天被侵犯的陈小姐,屡次向他表示爱意,可人家不接受有什么办法,现在就要以这种方式来抢吗。再说你,你喜欢陈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出了这样的事,当然是想要英雄救美,赢得美人心不是,当真无耻。”

安邦被他一语戳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看着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倒也悻悻的甩手离开了。

齐国公本欲站起身,可想想也就罢了,这样的事虽然出在他孙府,可到底牵连两家,他若凭现在眼中所见,大家各执一词,况且两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时也不好妄断。他看了看孙颉,见他摇头,他才继续安稳的坐下,目光却停留在两家变换不已的神色上。

陈媛休全然不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本不该在这里的,她都想好的,那是她们说好的,怎么如今倒成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出丑,她悲愤交加,免不得在丫鬟身上失声痛哭。

原本已经沉寂片刻的场面,因为她的哭声,生生让陈白鼓起了力气:“事已至此,就算被人嚼舌头也罢了,只想问王大人一句,这件事,应该怎么收场?”

王既明从他坚定决毅的目光当中,迁出了一丝无奈,心底油然渗出星星火苗,这件事不就是要将人塞入他府里嘛,还以这样的方式,除了颜面扫地外,真正让他意识到了他们的不择手段和厚颜无耻。

他一时沉默,高棚里又鸦雀无声,只能听见陈媛休凄凉的哭声,耳边还有西边淙淙流淌的泉水声。

这时,一道清凉的女声打破了这样的平静,只见浮玉端着一套茶杯来,挤到了前排,大声道:“这样胡乱就叫别人负责,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计南松一见是她,忙低声问道:“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回去吗?别胡闹。”

浮玉不悦的横了他一眼,她低声骂了一句:“胆小鬼,起开。”

“你……”

众人见她徐步而来,手里端着的酒杯茶盏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只听她一字一句,声音清亮,却一丝不差的全落入别人的耳朵里:“这是三公子刚才用过的酒杯,为了避嫌,我请云大人与我一同前去的,现在就请齐大人帮忙查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齐母闻声而来,仔细翻查了酒杯,拿起来在鼻尖闻一闻,立马皱起了眉头,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陈白见此不妙,立刻问道:“齐大人,这究竟是如何,这里面有何东西。”

众人都将目光集聚在她的身上,连刚刚喝了醒酒汤的疏君亦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到她面前,见她支吾片刻,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忍不住提了心起来:“齐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这……”齐母踌躇半晌,面有为难之色:“这里确实是被下了药,从气味来看,是几个时辰前就已经在杯里了。”

浮玉看着陈白白了又白的脸色,冷笑道:“陈大人这样慌忙叫人负责,是怕陈小姐的小心思暴露吧。”

陈白面色铁青,陈媛休一听事情不妙,抽噎道:“难道就因为我对三公子有爱慕之心,便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得到吗,岂不污蔑了人,叫人难堪,这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浮玉不屑道:“这有什么关系,谁下了药,将手伸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媛休微微一滞,犹豫道:“这如何说?”

齐母道:“这种药,是青楼老鸨惯用的,虽然强烈……持久”说到这里,在座的无不一惊,脸上泛起了红晕:“但手上是会被粘上朱红色的药粉,一时难以消除,既然如此,就请陈小姐将手伸出来让我们看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陈媛休慌张的抬起头,那双充满惊异的双眼耐人寻味。陈白见她磨蹭,又想起前些日子的话,脸上有过一丝疑虑闪过:“媛休,你就让齐大人看看,你问心无愧,又何必遮掩,叫人空口白舌的议论去。”

晚来的风有点凉,陈媛休早已穿上孙府送来的衣服,此时见陈白开口,她义无反顾的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掌,一脸倔强道:“那便请大人来看看吧。”

齐母仔细检查片刻,又查看了她身边的下人,也将愉禛的手掌翻出来看,向众人摇了摇头:“没有。”

这又回到了原点,陈白略略松了口气:“既然两人都没有,那也不妨让所有人都伸出手来,倒让人看看,是谁有那样龌龊的心思,居然想出这样阴损的招数,这是摆明了要我女儿的清白。”

浮玉得意的看着康晓萍,挑衅道:“是啊,那就都看看吧,别让那样腌臜的人躲在人群里掩人耳目。”

翻查一圈下来,除了钟言手上有伤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或许是人趁乱走了,如此一来,这样的风向立刻就站在了陈白那边。他立刻拿出陈媛休的清白的说话,到头来,只是让王府的人负责,叫江离再难辩解。

疏君时刻将手放在玄云腰间的刀把上,听他们说完,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她豁然抽出刀,在玄云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到了陈媛休身边,神色倒还平静:“如陈大人所说,一直拿陈小姐的清白来叫我们负责,那也得给我们个真正的理由不是?”

江离见她手里举起刀,忙道:“疏君,你别乱来。”

陈白哑声道:“是,难道这些还不够理由吗?”

她嫣然一笑,冷声道:“当然不算,你口口声声说陈小姐失了清白,那就让我看看,她的清白到底还在不在。”说罢,便一刀划开陈媛休左手上的衣物,将那颗完完整整的朱砂痣完全展露众人面前,这下,他便再无话说了。

虽然这样强势的证明叫她颜面全无,可当她们做出这些的时候,便早已经失了脸面,她又何须要给她们脸。

陈媛休委屈的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被陈白一个严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等她将刀放回刀鞘时,一干人悬起的心便落下了。

她不知当时的场面是怎么散去的,她只记得愉禛跪在地上,浑身被冷水浸湿,夜间吹来的冷风也不能叫他颤抖万分。

江离扶着王既明先回了府,陆陆续续的也都有人散了,沈徽清还想陪着她,可被她好说歹说的劝退走了。

疏君轻眉浅颦,凝视他良久,才走到他身边跪坐在他一边,温言道:“三哥,我们还不知宓瑶的情况如何,我们回去吧,别叫她担心。”

愉禛抬起疲惫的双眼,向来坚强的他,却因为她提到宓瑶,潸然落下泪来:“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疏君鼻尖一热,却也没怎么在意,想到宓瑶在血泊当中惊慌失措的神色,这个时候,她是最需要他在身边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她身边,她只有你了,别让她失望,三哥,我们……”她顿一顿,一口气喘不上来,鼻下有温热的液体流过,她伸手一抹,只见手上一滩鲜血,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整个人天旋地转,耳边只有愉禛惊呼的声音。

王既明深知宓瑶流了那么多的血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但是性命也是要的,随即请上齐母一同回到王府。

阁中放着的热水,热气腾腾,四处弥漫,整个屋子都被缠绕在烟雾浓浓一般,分明是热乎的,但每个人的心都是沉重冰冷的。

那襁褓里躺着的是两个手掌大小的孩童,难怪还未到显怀的日子她的腹部就已经隆起,一胎双儿,这是多漂亮的孩子,就那样硬生生的折了。

齐母替她把完脉,面色沉重,问道:“殿下的脉象与刚才夫人的脉象似乎有所出入,可是用了大补的东西?”

疏君斜趟在木榻上,面色苍白,整个人仿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浑身鲜血,她虚弱的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花儿在一旁忙道:“殿下用了与夫人想同的安胎药,不是大补的东西。”

齐母是相信宓瑶的医术的,自然相信她不会乱开药方,便问道:“能否把你们夫人安胎的药方给我看看,再将近几日的药渣端来。”

花儿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拿了药方和药渣来。王既明见她这般郑重其事,免不得心疑道:“可是哪里有问题?”

齐母道:“这药方里分明没有写附子,红花,当归,可在这药渣里是有的,这些东西常人喝了虽然会补血祛瘀,一旦多喝,便如殿下这般血流不止,更何况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夫人。”

愉禛的神色立刻绷紧起来:“花儿,这些药是谁煎的?”

花儿一听齐母说完了,立马跪在地上,哭声道:“公子,这些是奴婢亲手熬的,药也是奴婢去买的,这些药材也都没问题,夫人是亲眼看过的。”

齐母道:“你再去把剩下的药包拿来。”

花儿连滚带爬的又往屋子里去。

听到齐母仔细检查之后,句句铿锵的话语,她紧紧攥着拳头,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她强撑着力气,将春兰心兰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便犹如惊落的大雁一般,坠落到了虚空。

何氏回到院子,将钟言唤道身边,慢慢的帮她包扎手上的伤口,赞扬道:“你做的不错,懂得如何自保,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钟言看着手上指节大小的伤口,皱眉道:“已经失败了,自保也不能完成你们交代的事,还是没什么长进。”

何氏冷笑道:“在那么多人面前你能临危不乱,已经长进了不少。药我还是继续给你,你不是想把哥哥抢回来吗,想要报仇,就要沉得住气,将来成就了大事,谁也不能小瞧了我们。”

钟言想起那血腥的一幕,有些恶心道:“我知道,这样给她下药,她难道不会发现?”

何氏剪断拴住她的最后一根纠结:“她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那也是她最后的死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双胎的样子,浑身血淋淋的被人捧在手心里,金童玉女,可惜了。

她努力要将恐惧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猛然睁开眼睛,已是次日午间。简单梳洗过后,便将李凭七人都遣回了七羽,虽然调教不过几日,但已是叫他们心服口服,安心叫他们回去也不会出事。毕竟不是最亲近的人,这段时间她认为不再需要有外人进入,毕竟枕头底下的鱼形玉佩不翼而飞,不得不让她提防起来。

她换上朝服,携着叶湑坐马车到了翰林院,虽然江离嘱咐叫她休息几日,但她总睡不着,休不休息也是一样的。

再过五日便是选拔边关将领的日子,翰林院的事务也繁忙起来,届时所有官员百姓都要到场,这样盛大的场合之后,需要的是繁文缛节的束缚和治理,几乎每个人都忙碌起来。

关于合府卷宗的问题,云锡今日特意与沐卿到翰林院述写卷宗,她也拟了一份表,早交给昭帝过目,其间,更不用过丞相那一关,直接送到昭帝的桌上。

云锡说着修改的卷宗目录,疏君一边写,一边道:“麻烦二位多跑一趟了,花了这么多时间来整理它,也不知该怎么去谢你们。”

云锡看她健笔如飞,风格端正,不由笑道:“这案子本来就该由刑部来办,不过当时是发生在兵部,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便交给了兵部来办,不曾想还出现了冤案,若非殿下发觉,现在还有人逍遥法外。”

疏君笑得淡雅:“这个案子本是私心,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能查到吏部头上,怕是有人要伤脑袋了。”

合府贪案的罪魁祸首居然扯到了吏部尚书鲍向的身上,这也顺理成章的让她又帮越王朝上走了一步,也离她的目标更近一步。

沐卿黯然道:“若是私心,殿下怎么才发现?”

疏君嘴角含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又不是神通,不及你们慧眼,一眼便能认出哪些是掺假,哪些是真凭实据,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必连科举也没去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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