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兴军是兴军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飞雪九华阙!
郭士哲，碾兴兴军的郭士哲。这倒确实不怎么好对付。
赤冰颜摸着自己的头，感觉有些头晕。
反正现在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赤冰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有些肿痛感，最终赤冰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处露出一滴晶莹的露珠。赤冰颜现在在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房间里，房间里面的布置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外面……只怕……有好些人……
“后面的楚军应该马上就到了……”赤烨泽悠悠地叹了口气，“过两天就要出发了。”
“嗯。”赤冰颜只应了一声，她没有看赤烨泽一眼，一直盯着木板的墙发呆。
一阵静默，气氛变得更为冷了起来。赤烨泽盯着发呆的赤冰颜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微笑收了，轻声问道：“你……不想入碾兴京城？”几乎是一句肯定句，肯定得仿佛不需要询问。
听到此的赤冰颜仿佛终于有了一丝人的生气，她面无表情地扫过了赤烨泽。被戳穿了心思的赤冰颜面上没有一丝愧色，反而十分自然地说：“你知道的。”
赤烨泽微微一愣，收起来的笑容又缓缓展开：“可是现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想起城门大开，兴军从里面奔跑出来的那一刻，那位兴军将领骑马直直帮她挡箭，还有那一边众多马贼不甘的神情，尤其是领头的马贼撤退时特意转头看向她的那个神情，不服气，不甘心…….而这个神情是只针对她的，不是什么赤楚公主，而是她的，是她这个人的。
就在两人都沉默之时，那位碾兴的将领郭士哲走了进来。郭士哲进来之后就和在城门外那般，先朝赤冰颜行礼，再向身为赤楚太子的赤烨泽行礼。赤烨泽并不计较这些虚礼，倒是微微作揖向郭士哲示意，只不过身为主角的赤冰颜视而不见。
“居禾山出现了此等之事，想必此行歹人众多，为了确保二位的平安，士哲以为需尽早赶路。”郭士哲说。
赤烨泽看了眼发呆的赤冰颜，而赤冰颜正发着呆根本没听郭士哲的话。
等了两秒后，郭士哲开了口：“二位殿下若无意见，那便明日即刻启程。”郭士哲虽然打着十分好商量的样子，可语气上却没给人什么商量感觉。
直到这时，赤冰颜才不紧不慢地扫过了郭士哲一眼。然而郭士哲面对着赤冰颜倒也从容不迫，郭士哲说：“殿下若在此停留过久，只怕有心人趁机兴风作浪……臣等倒不怕麻烦，但倘若公主殿下出了什么，臣等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赤冰颜依然没有说话，她眨了眨眼，就好像眨出了一片片的雪花，空气中都充满着凉意。
赤烨泽想了想：“嫁妆军马上就到，不如等嫁妆军来了再一同出发？”
郭士哲摇了摇头：“若是大军而行，行程的速度便会慢下来……”
“有那么紧急吗？”赤冰颜冷不丁地插话。赤冰颜的“紧急”两字加了很重的音，一个“紧急”一词倒是把现在都变得紧急了起来。
郭士哲一噎，沉默了一秒后开口，不过这次开口兴许是面对冷淡至冷漠的赤冰颜，语气不知不觉地低了一二分，然而坚定之感却是分毫不少：“护送公主入京的确是臣的紧急使命。”
赤冰颜微微闭上的眼睛稍稍睁了睁，眼中倒影着木板的墙。
“和亲事关重大，公主此时的一言一行皆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来……何况，陛下也担心公主，公主早日入京，陛下亦能安心。”
赤冰颜听此倒是也不说话了。
赤烨泽说：“早日入京自然也好让人放心，只不过，此次乃碾兴与赤楚和亲，若单单只是这般走入了京城，敢问将军……冰颜，身为赤楚公主，可有半分和亲公主的模样？若是引得人发闲话说公主倒也罢了，索性冰颜便不图这名声二字便是，只是……”赤烨泽微微一抬头，问：“这般草率，京城的殿下也不回乐意的吧？冰颜日后就算不待在碾兴京城，难道他们也会离开京城么？”
赤烨泽的这翻话不得不让郭士哲思考了起来。赤烨泽这招就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京城的那位殿下……郭士哲不熟，不仅郭士哲不熟，兴军将领基本上都和皇子扯不上太大的关系，除非是已经明确了是继承人的情况下，又或者是哪一位皇子分外优秀，才可能有机会与兴军扯上关系……不过，就目前情况而言，前者没有，后者……没有那位皇子，所以就哪怕是从兴军绕一圈也很难找到承那位七皇子情的人。
承京城殿下的情，兴军将领没有。但是，不承京城陛下的情，兴军任何将领没有。而赤烨泽就是借着碾兴的殿下暗指碾兴的陛下……尤其是赤烨泽的后面用极为含糊的“他们”来代指……代指的人肯定比碾兴的七皇子殿下更有头有脸的人……
对于这翻话，郭士哲思考了一秒。
然后他就回了话：“士哲一介粗人，私以为当下更为重要。”
赤烨泽微微一笑，对于他的回话全然不在意，反而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说：“那就从嫁妆军中抽出几人跟随，这样也不耽搁行程。”
郭士哲闭了闭眼，刚要开口，沉默的赤冰颜开了口：
“等两天。”
赤冰颜一开口便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清清楚楚地吐出了三个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郭士哲闭上了嘴。然后，就不需要再谈了。郭士哲看着赤冰颜有着赫然显眼伤痕的侧脸，没有惊艳的美貌，但却是能够让人看得不自觉走神……冰雪般，就像是盛开的雪莲花瓣，而那道伤痕，就如同雪莲花瓣上水滴的划痕，衬托肌肤更为娇嫩。
郭士哲静默了两秒，并不仅仅是因为赤冰颜的容貌，更是她带给人的那种淡漠感……还有那份傲气……郭士哲眨了眼，行了礼退了下去。在退下之时，除了看过了赤冰颜，他还扫过了那淡淡笑容的赤烨泽。
赤烨泽眨了眨眼，眼底如同湖水微微荡漾了起来，赤烨泽的目光从已经走了的郭士哲身上转到了赤冰颜这里。赤烨泽感慨般：“京城……竟然如此复杂了。”
赤冰颜漫不经心地说：“京城没什么复杂的。”
赤烨泽眉头一蹙，嘴角边的笑扬了起来，宛如水中绽起的阵阵浪花，一点一点的涟漪在空中轻点：“也对……确实不能全算京城。”
应该是不止京城。
不过这后半句，两人都没有说出来。
赤烨泽忽然抬起了头，轻轻一笑问，他此时的笑有些复杂，甚至极为难得地让人感受到了似有似无的冷意。赤烨泽像是在问着赤冰颜，也像是在问着自己，“兴军吗？”
赤冰颜眨了眨眼，长长乌黑的睫毛宛如一只笔，在空中扫动着什么。
……
郭士哲走出来，在这布置死死的地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空地上的空气还是比较新鲜。郭士哲穿过还算热闹的街道，三三两两的孩子从他的身边走过，穿过一个街角，他朝着一个地方而走。
走出了阴暗的小巷，豁然开朗，两旁的飞檐朝上抬着，仿佛在张望着广阔的天空。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院，小院十分宁静。郭士哲走进了小院恭敬地朝院中的人行礼。
小院子里一个书童正浇着花，稚嫩的书童一抬头，朝着郭士哲行礼，没等郭士哲问话，书童说：“老爷说，他只是路过。”
书童将浇花的木瓢放下，木瓢飘在木桶的水上。郭士哲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沉默着，欲言又止，看着地上书童的影子，好一会儿后终于打算开口：“可……”
书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打断道：“老爷已经回去了。”
郭士哲听着又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书童的长长的影子，发现自己的人似乎也在书童的影子里，仿佛被影子给包裹住，不知道此时的他该是挣扎还是就这般等待吞噬。书童轻轻地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郭士哲微微一颤，这句话明确了郭士哲的选择。
书童说：
“兴军是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