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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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套流畅的招式，每一处都是精妙计算。如果说不是在赤冰颜丢了树皮的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后面的情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赤冰颜从一出手一开始就算到了这一下。

当那个荧光扭曲的图案映入苏文陌的眼中，苏文陌立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立刻，将手的方向转了，摸着剑柄，抽出剑。一道银白的光宛如下泄的星子，闪着，把黑影的树林像是劈出了一道痕。

锋利的剑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树皮，无形的剑气把赤冰颜给硬生生逼开了半寸。这还没完，冰冷锋利的剑一甩，剑锋直直对上了赤冰颜的颈部。

这一剑太快太快，也太过锋芒逼人。

赤冰颜果断地低下头。没有时间让她躲开，所以用自己的脸代替了颈部该受的这一剑。

“咔嚓”的一剑在赤冰颜的划过，洁白如梦幻的肌肤就这么受了一刀。

脸上薄薄皮下隐隐流动的液体一下子流了出来，半张脸上都是红红的。红血落在她的眼角边，黑色的眼睛仿佛染上了一层血的颜色，天真而灿烂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狰狞。一小缕头发被带到了剑上，经过再一次地被剑斩断而分成了两截掉落地上。

就是此时，赤冰颜抬起的腿往前踢，不留任何余地地往前踢。

苏文陌挥起了剑。然而，赤冰颜的踢腿只是一个假动作，她的脚刚往前一下，脚就落了地面。赤冰颜又是一蹲，以着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动作，剑锋对着她。肩胛穿过剑锋，手掌打向了苏文陌。

这一掌耗尽了赤冰颜所有的力气。极重的一掌击到苏文陌身上。

苏文陌的眼眸微微张开，昏黑色的小花像是停愣住了下来。看着赤冰颜沾满血迹的面容，看着穿透了赤冰颜肩胛的剑。

苏文陌抽出了剑，一股极大的气流将赤冰颜给弹开。肩胛的伤口，还有脸上的划痕被这气流给震得像是一根根的小刺不停地扎着。没有了力气的赤冰颜被这气流直直震得后退到了先前撞到头的大树上。偌大的一棵树，“砰”的一下，赤冰颜的后背也弄得疼得不得了。

赤冰颜扶着大树强撑着，整个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衣服上沾满了点点的血，像是绽放的曼珠沙华。赤冰颜的嘴角流了一丝丝的血，那个模样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可奇怪的是，她却是怎么都还能站着。

苏文陌站在原地，离着赤冰颜很近。他很端庄庄正地站着。

赤冰颜的眼睛那么平静，就好像苏文陌刚开始出来时的那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刚刚那气流震得往外飘散的树叶重新落到了地面。

苏文陌轻轻地咳了咳，他看向了自己的胸口，赤冰颜击中的地方隐隐能看到清淤。苏文陌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自己沾染上了鲜血的剑。一滴滴的血流着，那鲜红的血红艳无比，鲜活的血却并不热乎。

苏文陌将剑一把扔开，剑带着鲜血死死地嵌入了泥土之中，剑上的血都顺着剑流入了泥土的深处。

苏文陌恍然大悟说：“……难怪赤楚能留得住你。”

赤冰颜眨了眨眼。眼角边的睫毛上的一滴血滑动。

“既然如此，我不占兵刃之快，”苏文陌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惆怅和惋惜，说，“你死后我替你收尸，大不了我把你带给‘那位’……”

“不用。”赤冰颜干干脆脆地说出这两个字，没有任何谈判与妥协的余地。她的眼睛仿佛射出着冰晶……这应该算是赤冰颜最为有波动的情感。

苏文陌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四周，又慢慢地聊起天来：“其实，我挺好奇的……这么多条路，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这条路？”透过树影，远方仿佛有着一个个人的轮廓，“虽然他们人好像有点多，但人多不是更应该更方便跑吗？”

树林的风吹着。苏文陌打量起了树上的叶子。从一开始到现在苏文陌这个刺客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闲谈和观察四周环境，可以说作为一个刺客，他把刺客所有不应该有的全占了。

这都不禁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来见故人的，还是来杀人的。如果说他是来见故人的，而实际上，苏文陌的表现来看也根本和赤冰颜不熟，而且，动手杀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分毫的手软。但若说他是来杀人的，偏偏出场的时候还这么悠闲地自报名讳，还十分贴心地给身为弱者的赤冰颜时间准备，甚至在现在这种如此的大好时机观赏起风景来。

这种暧昧的态度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现在的苏文陌站得十分笔直，语气和神态都透露着傲气，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他此时的所处的情况。

两个人都站着如同木头人一般，谁都不动。

半晌后，苏文陌开口：“那就差不多了。”

苏文陌的手掌张开，侧着的手宛如一把利刀。杀意而起。

赤冰颜扶着树，没有动。不是不动，而是因为动了没用……就像苏文陌一出现时的那样，如果动能有用，赤冰颜早就走了。可问题就是，这根本没用。

忽然，树林之中传来了不同的响声，树影之中走出了一个人。风吹动他长长的头发，令人想起初春之中飘动的柳条。如果说苏文陌出来时，是黑影凝聚成的人形，那么赤烨泽出来时便像是背景的画卷里直直走了出来。

苏文陌眼神闪过杀气，而当看清来人之后，那股杀气便散去了。苏文陌漫不经心地再次扫过了四周，眉头在不经意间皱了一下，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赤冰颜看到来人之后，看了眼，然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什么表示都没有，一如既往地淡漠而冷漠。

赤烨泽微微向两位点了点头，算是示意。在场的无论是赤冰颜还是苏文陌都不怎么买堂堂太子的账，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认为赤冰颜和苏文陌太过于没见识。然而，真正能看到这一幕的人只会感慨于赤冰颜和苏文陌的镇定，丝毫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僭越的行为。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气场，从某个方面来讲，并不亚于走出来的赤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