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顶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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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晚，白术独自一人在清馨水榭养伤，他泡在清馨泉里，而身旁的一叶莲在月光下光彩夺目，今晚是难得的月圆，白术仰起头像是在吸收月光的精华，从远处看，这人竟比一叶莲还耀眼。
第二天凌晨，莫俞醒来穿好了道服又收拾了东西，看见同他一间房的两位还在睡梦中，无奈了笑了一下。
他先是去推了推青玄，但是青玄翻了身没做反应。
“起来了，你想被青梧长老罚吗？”莫俞说着。
果然这句话把青玄吓得一个哆嗦，直接坐起了身来，
“青梧？……哦，今天有他的课”青玄摸了摸脑袋模模糊糊的说着，他甩来甩头，欲让自己清醒清醒，随即便起身穿了衣服，他看着莫俞，莫俞指了指夜枭辰他又朝夜枭辰的放向看去。
这小子比我还能睡。
“喂，夜枭辰赶紧起来，去学堂听学！”他对夜枭辰说。
夜枭辰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十分犀利的看着青玄，显然他没有睡好，但他也没说什么，看着枕旁的道服，然后换了起来。
青玄和莫俞在一旁等着他，毕竟这是个新人，很多规矩不知道，况且这还是白长老交代的。
夜枭辰换了道服，这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原本桀骜不驯的样子，穿上了这衣服就显得儒雅稳重了许多，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长身玉立、风流倜傥。
莫俞带着他们二人前往学堂。
经过风雨廊道，夜枭辰放慢了脚步，他对听学没什么兴趣，但是若逃课会不会被白术罚？就算他不罚按照灵族那千字令的规矩，怕是逃不过。
“夜枭辰，你再不快点就迟到了！”青玄在走廊尽头喊道。
三人来到了学堂。
这学堂十分简雅，数张凳椅上是整整齐齐的笔墨纸砚，还有香炉，此刻已有不少弟子已入座。
三人进入学堂找地方坐了下来，众弟子都十分好奇的盯着夜枭辰看，低声讨论着，估计是因为白术认他为徒这件事情罢。
几分钟后青梧走了进来，看大概扫了一眼，见没人迟到，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老好…”众弟子道。
“嗯，不错”青梧在学堂转了一圈说。
夜枭辰坐在最末的角落看着他，青梧这个人他是看不上的，他打心底里不喜欢，更何况是他的课，要不是这里规矩颇多，他定是要逃上一逃。
不过身为灵族大长老，掌管这里的一切事物，还有时间来授课倒是挺稀奇的。
青梧正在讲修道修心之论，他踱步在凳椅之间，拿着竹简道：
“修灵，首先要悟道，其次要悟心。”
他说着：
“道是万物的本源先于天地而生，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元气生万物而不有…”
夜枭辰无心听课，他觉得这简直无聊至极了。如今他就像一只游在大海里的乌龟，找不到方向，又或者看不到从外面射来的光芒，他觉得自己没有源头也无处安放。
“悟道在于修身，身为灵族弟子，要做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而无以明志，非宁静而无以致远……”
此时，轩榥外飞出现两只蝴蝶，正好被夜枭辰看到，那是蓝色带着白点的蝴蝶，扑扑的煽动翅膀，灵活得很，他正看着蝴蝶出了神。
突然间眼前闪过一个白色身影，他望去，那人正是白术，白术手里拿着一支刻着溯月的玉笛，身边还跟着几个灵族弟子，不知要去往何方。
似乎感受到了夜枭辰的目光，白术向学堂这边望来，夜枭辰则马上回过了头来，正好风吹落了几片竹叶，那竹叶向白术那边飘去，发丝之间这位白长老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徒儿，抬眼间，双瞳剪水。
白术没有做多长时间的停留便走了，他还有要事在身。
夜枭辰不知道白术看到自己没有，倘若看到了他会不会以为他没好好听课，才来第一天就这样子，会不会觉得…他这样子想着低下了头。
青梧刚好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夜枭辰。”青梧慢慢将这两个字喊出来口。
这时夜枭辰心里一个咯噔，抬起头来看着青梧道：
“长老叫我何事？”
“我刚刚所讲的悟道，修身，悟心。你可有听明白？”青梧看着他说，这语气冷的很，在场的灵族弟子都觉得夜枭辰这小子要完了。
要知道，青梧可是长老中脾气最好的一位，但是哪怕脾气再好，也有自己最不允许的事情，就是在他的课上开小差，夜枭辰第一天听学就被逮了个正着，不知青梧会如何罚他。
“不明白”夜枭辰这话一出来，又让其他灵族弟子惊到了，青玄和莫俞也想不到这小子还挺勇的。
青玄心里敬佩！要是他，铁定是不敢的。
显然，青梧脸色不太好了，
“不明白？那你为何不听讲？！”最后那声青梧非常有力的说了出来，这可怕其他弟子吓坏了。
夜枭辰心里可亳不在乎，他继续说道，
“您说修灵有那么多讲究？那是不是只要听懂了就可以不用自行修炼了？”
这时，青玄可再也沉不住气了，这小子居然敢和大长老这样子说话。
“夜枭辰…别说那么多”青玄小声的提醒道，可惜夜枭辰却不当回事。
夜枭辰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世上大道理那么多，难道讲通了就可以了吗？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就是不喜欢这样，他就是觉得说再多的道理，教再多的东西，人口头上说懂了，那心里呢？又能领悟多少？人得亲自去经历，去磨练，去行动，全身心的体会，但是即便这样悟出来的东西也都各不相同。
“道乃是世界本源，你若悟不清楚又如何修练？！”
“我没有记忆，脑子空的，记不住这些东西…”夜枭辰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莫俞拉住了，
莫俞看着他，摇了摇头。
而青梧已然动了怒。
“好，既然你记不住，那就抄满一千遍！现在，滚出我的课堂！”青梧说完振出了一股灵力开了门。
夜枭辰早已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不紧不慢的出了门。
“青梧长老您别生气，夜枭辰他刚来，很多规矩都不太懂”这时莫俞帮夜枭辰求情到。
“不懂规矩？呵，顽劣之致！”青梧虽然和往常一样的语气，但却是每一句都裹上了冰霜。
道，可以是身外之悟，也可以是内心之基，道法千千万，唯独人心里的那一块最为清明。
有一点，夜枭辰是没有错的，万千道理不是说出来人就会明白的。
夜枭辰被青梧赶出来后独自一人穿过走廊误打误撞来到了清馨水榭外，他抬头望了一眼，正准备走，却碰到了往这边走来的白术。
白术看到他在清馨水榭门外停留，走到了她跟前说：
“放堂了？”
夜枭辰没有作答。
“犯事了？”白术看着他不太对劲便说道。
“嗯”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犯的何事？”
“顶撞青梧长老”他说着轻轻低了一下头。
阳光正好射下来，照在夜枭辰的脸上，此时的他外厉内荏，眉眼轻微往下垂着。
许久之后，白术看着他又开口到：
“为何？”
“……”夜枭辰迟迟不回答，他想了想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罢了，你先随我到清馨水榭来，明日在带你去陪罪”白术认为夜枭辰才刚来，自己身为师傅又没来得及管教的，这责任也不应该让他全权担下。
夜枭辰跟着白术进了清馨水榭，此时的他有点心不在焉。
走到清馨泉边，白术回过头来看向夜枭辰，
“把衣服脱了，到里面泡半个时辰”
夜枭辰一脸疑惑，不过他还是照做了，脱了衣服进到了泉里。
“你的灵丹受损，这泉水可帮你慢慢恢复”
“以后每日都要来，每次半个时辰”白术说完进到屋内，拿出了那把在学堂夜枭辰看到的笛子。
“这个是？”夜枭辰问。
“溯风，其音有疗愈作用”白术在清馨泉一旁坐着，其实他今早就在想夜枭辰灵丹受损之事，刚好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把玉笛，可拿来一用。
这笛子是白术千年之前所用的神器，它不仅仅可以疗愈人的伤口，也可以乱了人的心神，这本就是一支杀人的笛子。
夜枭辰躺在泉水里，这泉水很温暖，情不自禁的让人放松下来，他仰了仰脖子，眼前一片柔白，
“这个是什么花？”他问道。
“一叶莲”说完白术就吹气了笛子。
这笛声一会儿清远悠长，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净尘俗，一会儿绮叠萦散,飘零流转，如同清风拂山岗，又如明月照大江。
夜枭辰浑身都自在，脑子也不在空空荡荡，他心里开始有点接受这个师傅了。
他想着，即便自己忘了前尘，如今犹如一具空壳，但他竟觉得如此已足矣，这样的一生也挺好。活一世，不过转眼之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就这样，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清馨水榭笛声余音袅袅，传便了半个雪域。
“师傅，谢谢你”这是夜枭辰第一次真诚的唤白术为师傅。
白术听了一怔，放下笛子，有点不知所措，但没多久又恢复了原样，随后从容自若的说：
“胡话”
但是在夜枭辰看不到的角度里，白术轻笑了一声，他心里其实还是十分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