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猪猪要做家主的第二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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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对禅院大刀阔斧的变革仍在继续。
不仅仅只是将一众长老分别送去了各旁系别院中, 更用他们留下的资产,一齐投入了事务所以及族中幼子、无论男女的培养发展,尤其是在教育方面,直哉干脆将所有十岁以下的禅院幼子, 统统打包去了京都地区内风评较好的小学, 从头学起。
至于那些超过十岁的, 却又尚未成年的禅院族人, 直哉则是在禅院内部专门设立了一所学堂, 从外聘请资历丰富的各科教师, 到禅院教授, 并强硬规定,即便是族内私学, 也必须严格按照外面普通学校的制度进行。
即,无论是大小测验,还是期末评选,统统都和自身每月所能得到的零花钱,或者说‘工资’挂钩,优异者多得, 差生嘛, 虽会克扣一些, 但也有所保底,并不会将其全部扣除干净。
既然禅院的人都这么追求成为强者, 那不如先从学习成绩这点小事做起, 作出此规定的直哉,对着禅院众人如是道。
这一举措自然引起了族内的议论纷纷, 但眼下, 族中长老皆已经被直哉统统遣送了个干净, 前任家主直毘人,也早已进入养花养鸟的退休状态,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守着电视追看最新番剧,对直哉的一系列举措,根本没有任何置喙,而禅院扇在历经直哉接二连三的重锤击打后,更是已经全然颓败,连同他那些残余的下属一起,蜗居于自己院中,再不问外界事务。
因此,偌大个禅院,如今已然是由年仅十三岁的直哉——禅院百年中最年轻的家主,全权做主,即便有一些个质疑的声音,也只敢隐匿于暗处,并不敢大声喧哗一二。
在禅院一众诸子迷茫无措,对即将到来的‘开学’,尚还没有真切体会之际,直哉特意将他们一齐召集到了大厅之中。
面对数张或迷惘、或无措、或轻蔑、或走神的面庞,他从容自若地站在他们面前的台阶之上,四下扫了一眼这群尚未被禅院的污泥渗透太深的少年人后,侧头低声询问守在一旁的信史道,“人都到齐了吗?”
“是的,家主大人,”信史拱手回道,“所有年纪符合的人,无论男女,都在这里了。”
“好,辛苦你了,”直哉点了点头,再度看向面前神色各异的一众少男少女,略微提高了嗓音,沉稳道,“今日让你们过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那就是从明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正式开始接受族内学堂系统的文化课程教育,无论是数理化,或是文科国语,你们统统都需要学习。”
“当然,在你们真正成年之前,也没有选择不的权利,若是你们之中有谁对此感到不满,大可以现在就离开禅院,从此和禅院这个姓氏再无瓜葛,我以家主的身份担保,事后绝不追究。”
“而留下来的人,无论你们将来学成之后,是想接手族中产业,或是继续当个咒术师,甚至另谋他职,不分男女,都可以。”
“最后,我只有一句华国的古话送给你们,”直哉顿了顿,看着面前一众已然瞪大了双眼的少年人,继而缓缓道,“‘玉不琢,不成器’,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现在,各自回去好好准备吧。”
说完,直哉便带着信史一起离开了大厅,只留下屋内的一众少男少女,议论纷纷。
屋外,天空中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连同层层阴霾的乌云和不时凛冽而过的寒风一起,为二月间的京都,多添了几分刺骨的凉意,除去四季常绿的杉柏,和灌木冬青,偌大的庭院中,尽透着一片萧瑟凄凉之感,枯干的枝桠随风摆动,偶发会出几声沉默的‘吱呀’声响。
为这呼啸刮过的风声,配上了一点并不搭调的节拍。
“家主大人,”沉默中,信史看着前方直哉的背影,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声道,“多谢您。”
“谢我什么?”直哉头也不回地问道,只是他语气淡然,似乎对信史有怎样的回答都并不在意。
“有很多!不管是您的有意栽培提拔,还是照顾胞妹,让我能与她和好相见,这些都”
得到直哉回应,信史连忙有些惊喜急切地答道,仿佛想要将压在心头的话语,一口气给说个干净一样,只是话到中途,却又担忧自己太过激动会扰了直哉的心绪,勉强止住了未尽的话语,只重新恭敬低声道,“真的,非常感谢您。”
“同样的话就不用重复太多遍了,你只要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直哉稍稍侧头斜睨了信史一眼,“至于你妹妹,那也是她自己肯用心,我不过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这一点大家都一样。”
“是,家主大人,我明白了,”信史立即应道,不过紧接着,他脸上浮现出几分犹豫,像是在担忧什么,有些纠结着问道,“只是,若是真的有人不愿听从家主大人的安排,执意要离开禅院的话届时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真有人能鼓起勇气,抛下所有地离开禅院”说着,直哉浅浅地勾起了唇角,眉眼间泛起几许笑意,只是这笑却并不达眼底,“我当然会信守承诺,绝不追究。”
跟在身后的信史,听后不由一怔。
“不过,”却见直哉话锋一转,轻声笑道,“他们这群从出生起就待在禅院,几乎都没有踏出过禅院大门一步的人,又有几个真的有勇气放弃眼前的一切,离开这里,去选择一个对他们而言无法确定的未来。”
在直哉的记忆中,偌大个禅院,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过区区两人而已,一个是甚尔,另一个,便是真希。
不过,现在这两人早就已经离开了禅院,直哉在心中想到,现在就更不可能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做出头鸟,选择离开了。
“家主大人”信史看着直哉渐渐远去的背影,嘴中喃喃道,心底不知为何,犹如擂鼓般跳动。
所以,直哉看似给了禅院的少男少女们一个选择,其实对他们而言,这个选择几近于无,若是直哉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逼迫他们的事,说不定他们还会鼓起勇气放手一搏,可眼下,直哉也不过只是要他们读书而已。
尤其是对禅院一众年纪尚小的少女来说,这更像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她们之中大多都已经见识了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在这禅院深宅中行尸走肉般地麻木度日,她们生在这禅院,跟在母亲身后,被迫早早地学会了木然乖顺地接受一切来自族中男子的命令安排。
可眼下,新任的直哉家主却以雷霆之势,淡淡地告诉她们,这条桎梏在她们咽喉上,看似亘古不变、坚不可摧的规矩与锁链,现在已经出现了转机。
学成之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不分男女
她们在心中默默念着直哉家主最后的几句话语,一时间心中有万千情绪,却尽都难以表述,原本先前能够学习咒术相关的指导课程,而不再被当做侍女或是孕育子嗣的工具教导,这已经让她们感到不可置信,现在,家主大人居然告诉她们,她们可以自行选择自己的未来!
“信樱,如果家主大人说的都是真的”一眉眼间带着几分瑟缩意味的女孩,看着身旁近乎高出她半个脑袋的少女,有些紧张地轻声问道,“那你以后还是想做咒术师吗?”
只是这位被叫做信樱的少女,却有些失神地看着直哉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信樱?”女孩有些疑惑地又唤了一声,“你是在想什么吗?”
“啊?”这才回过神来的信樱有些愣愣地应了一句,稍稍低头看到身旁的女孩,只随意道了一句,“不,没什么。”
“哦那你以后是不是想做咒术师?”女孩点了点头,再次小声问道。
“嗯,”信樱静默了片刻,想起方才,站在直哉家主身后的信史,那时同她对上的目光,和微微点头的动作,笑了笑,也像是在对自己诉说一般,将手握在胸前,低声应道,“我要做。”
信樱同一时间,同样在心中想到自家胞妹的信史,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柔和而浅浅的笑意,这次,我们一定可以
“信史——”
突然,来自前方直哉的呼喊,打断了信史一时畅想的思绪,回过神来的他晃了晃脑袋,连忙抬头看向直哉,朗声应道,“家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赶紧跟上,”直哉不痛不痒地斥责道,眼见着信史马不停蹄地凑到了跟前,才继续道,“现在的时间几点,政/府的人说什么时候过来?”
“是,家主大人,现在时间将近中午,十一点四十三分,快到您用午饭的时间了,”信史躬身应答道,“至于政/府那边,他们派出的代表事前告知我们的会面时间,是今日的下午三点。”
“是吗,”直哉听后想了想,“以防万一,你去把之前整理好的所有会谈要用到的资料,都拿到我房间里,我再过目一遍,顺便再去把我父亲叫过来,今天的会谈,他也必须在场。”
“是,我明白了,家主大人,”信史应道,但随后,又有些担忧地看向直哉,犹豫道,“但是家主大人,您的午饭”
“让厨房的人随便做两个清淡的菜就行了,一起送到我房间里。”直哉不甚在意地打断道,“先把要做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信史听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恭敬应道,“是,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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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
某处昏暗阴森,满是臭味弥漫的城市下水道中,一面色苍白,身形佝偻,相貌平平的男子,躲在昏黄的灯光下,嘴中正莫名其妙地低声念着直哉的名字。
样貌普通、乃至称得上丑陋的他,若说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那条几乎贯穿他整个额头的伤痕,只是不知为何,这伤痕像是没来得及愈合完全,又或是重新裂开,在两边太阳穴的位置,沿着针脚,绽开了几分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浅粉肉色,随着肉丝的缝隙,似乎还隐隐可见森森的白骨,甚至在其中,还有米粒般大小的物体,不停地蠕动着。
而在他脚边,还时不时窜过几只毛皮稀疏、一身水渍的灰斑老鼠,发出叽叽喳喳的嘶叫,连同他沙哑的声音一起,在空旷的下水道中顺着流动的臭水沟,悄悄回荡。
“你可真是,害得我好苦”男子近乎是咬牙道,而他枯枝般看似无力的手,却狠狠地将一旁满是墨绿青苔的墙面,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