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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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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江南后,我带着爹娘一路北上。北方的天气是干冷干冷的,与江南大不相同。你曾说过你家在上京,于是我们便在上京近处一个叫清河县的小城住下。那小城在上京之南,比上京暖和的多,空气也温润。爹在那里开了一家学堂,娘做些绣花样子卖钱。我还是老样子,为人写诗作画卖钱。清河极美,城外有条蜿蜒的河,清澈、透亮,除却地势高些,消息闭塞些,无他缺点。

后来我听说大启赢了,百姓奔走相告,我喜悦之余,却又落寞起来。刀剑无眼,我怕你早已魂归九天;我亦怕你凯旋归来,身侧却多了谁家的女儿。可与前者相比,我更愿你活着回来,同谁成婚也无所谓了。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独自一人动身回了江南,回了你我曾约定再见的地方。”

——林小黛

自那日重逢,过了三日,李府便找了媒人,至清河县林家提亲。林父林母早便知道李行的品性,装着刁难几句,也便同意了。两家订立婚书,又交换了礼物。李家下聘之时,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开出上京,朝清河县的方向奔去。同李行交情甚好的尚书王治调侃,李行这是将李家压箱底的东西皆拿出来了。

半年后的月圆之日,李行和林小黛成了婚。

林小黛执意从江南老家出嫁。婚前李行送她回家,将早已荒废的林家院落修缮一番,装饰成喜气洋洋的模样。

林小黛笑他,婚前见面不合礼制。李行却满不在乎,说两人的心早便是在一处的,何须在意繁文缛节。

待安顿好林小黛,李行便回了上京,着手开始准备两人的婚礼。

近来京中有关李行的闲言碎语甚多,有的说是李行同李家准少夫人一见钟情,有的说是两人早早相识;有的说李行见色起意,有的说是李行爱那位准少夫人的文采。

先前南边打仗,不少人自南面北上来到京城。而林小黛先前便是江淮有名的才女,这些人便把她从前的名声在上京的茶楼酒肆传开来。

还有人说,李行果然是个粗人,蠢笨的可以,放着京中那么多于他仕途有利的官家小姐不娶,娶一个秀才的女儿。但这种说法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他们认为,以李行如今的地位和家族积淀,并不需以婚姻做筹码。那些显贵的女儿虽有权有势,但却脑袋空空,性格乏味,不如娶个有才的,既能装点门面,又能相处得好,还不须忌惮娘家势力。

李行从来都不管这些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京中之人的想象力的确天马行空,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得知李家准少夫人曾差点嫁与老家某官员独子之事,将李行编作了一个以权谋私,棒打鸳鸯、抢人娘子的恶人。

这话传到李行耳朵中时,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忙着准备婚礼,便也顾不得乱嚼舌头的人。换在以前,他定要跟这些人约到酒馆外边去,赤着膀子打架,非分出个高低来。

他第一次婉拒朝中某位大人家的千金时,他便同家中长辈提出,自己已有心上人的事实。家中长辈惊诧了一瞬,但也未再多言。他是战场上捡回命的人,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她们又哪会去管他娶的是谁呢?无论是谁,只要能对他好,那便够了。

何况那女子,当初还救了李行一条命。

李行惊异于自己坦白的顺利——他本以为,极其注重门第观念的祖母和婶嫂们必会不情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对她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打算。

天地良心,他没什么文化,嘴也是真的笨。

可她们看上去乐意的很,表嫂甚至提出,要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一套价值连城的翠玉首饰赠与李行做聘礼。

“阿行,你同祖母说。你要娶那女子,不是因为她救了你的命,你要报答她吧?”李行的祖母严肃道。

“绝不是,”李行正色,“孙儿心悦她,她也心悦孙儿,因而孙儿非她不娶。”

“那便去提亲吧,快些成婚,好让老朽早些抱上曾孙。”祖母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要休息了。

李行从祖母房中走出来,依然云里雾里——他怎么这么快便被赶出来了呢?

总之,虽然过程略有些鸡飞狗跳,但在李行的努力下,林小黛还未嫁来,便基本取得了李行亲人的认可。

林小黛出嫁离开江南时走了水路。她穿着一身嫁衣坐在船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青瓦白砖的江南小巷,笑着笑着便哭了。

这水路一走便是一月余。待到了上京,李行在李府门口等她。她走在他的身侧,迷迷糊糊便拜了父母天地,又入了洞房。

那夜,李行问林小黛,当初为何不来找他。他先前曾试探着问她几回,她却从来笑而不语。不知今日林小黛可否是醉了些,便笑言,除去她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她其实早来找过他。可两人太久未见,她又不确定他是否移情别恋,只能心生一计。

“那时我回了江南老家,街坊邻居告诉我,曾有一戎装的年轻男子前来寻我,见我家人去楼空后嚎啕大哭,又失魂落魄地离开,我便知道那是你。你求了我家邻居,若我回来,便告知我到上京涯石街李府寻你。我自此知晓,你从来都记挂着我。我迫不及待地自江南北上,去往上京。当我站在李府门口,我却踌躇了。你曾说过你是将门之后,可我未想到,上京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将军府气度恢弘,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所长大的水乡天差地别。我看到你同属下出门,骑着高头大马,目不斜视、浩气凛然。我在上京繁华的街道和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无所适从,于是我逃也似地回到了清河。”

“约莫有一两月,我整日魂不守舍。我旁敲侧击地同去过上京的人打听,他们说你封了镖骑将军,前途无量;他们说你是京城高官们眼中的乘龙快婿,上门提亲的人源源不断。我忽觉你我之间,距离似是拉远了许多。可他们又说你洁身自好,说你拒绝一家又一家的说亲,我有些慌了。”

“我又跑到上京见了你一面。那次,我见你在李府门口,嘱咐属下什么。两年多未见,你好像疲惫了,也老了。”

“于是我决定赌一把。”

“我来了上京,以替人作诗作画为生。时间不长,便有了些名气。我有几日日日到李府门口,大约摸清了你每日几时出门,便于一日同买画的客人约好,于你出门前半个时辰在你必经的桥下碰面。若你看到我后来同我相认,那便说明你还心里有我;若你明明看到我却不同我相认,那我便回清河,不再牵挂你了。”林小黛说完,见李行目瞪口呆,有些自嘲地笑道:“你可是觉得我心机深重?”

“不是,”李行满脸疼惜地握住她的手,“你为何不信我?我同你约好,便定不会移情别恋。”

“谁知道呢?”她俏皮一笑。

“这些年你受苦了,怪我没能保护好你。”李行懊恼地锤头。

“无妨,”她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我自己也很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可别浪费了。”

在摇曳的红烛中,她看到他的脸飞速地红了起来。

李行自与林小黛成婚以来,夫妇俩琴瑟和鸣、如胶似漆,李行的日子也越发舒畅,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只是他十足惧内——是真惧内,夫人叫他下朝回家,他便不敢逗留;夫人不许他喝酒,他便滴酒不沾。他朝中的友人调侃他,他这哪是娶了个媳妇,明明是请了个祖宗。

“你们不懂,”李行颇为自得,“我娘子就是我的小祖宗。供着她,我乐意。”

世风日下。几位大人不雅地翻了白眼。

“所以说,还是要好好读书。李行他媳妇有才,便能把李行这个粗人治得服服帖帖。”王治嘲讽他。

“对啊,我娘子的才华那是一等一的好。王大人,你娘子上次找我娘子画的像装裱好了,我什么时候派人送你府上吧。”李行没心没肺道。

王治想起了他被妻子嫌弃画工差劲的糟糕记忆,梗着脖子不做声了。

可惜李行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看日晷晷针,一拍脑袋“哎呀”一声:“哎呀!我今晚还得帮我娘子做饭。各位大人,李某先行告辞。”李行说完,便转过身,急急忙忙走掉了。

还从未见过惧内都能惧的如此洋洋得意之人,真是不知羞耻。王治“嘁”了一声,朝他急匆匆的背影鄙视一番,便心满意足地回府了。

李行后来想,自己那几年约莫是太幸福了。人啊,尝过甜头,便再吃不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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