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令人伤心欲绝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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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张富贵手指的方向，林烨知道了事情的答案，也印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张村那么多的人，居然被一只白虎压制在村里面，十几年不敢走进大山深处。
要知道，照张富贵所说的，张村的一些人是拥有不俗的武力和高超的射术的。
“这只虎是有灵性的，可惜了，杀戮太重。”
张富贵似乎看到了林烨的疑惑，开口说道。
随着张富贵缓慢的讲述，林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年，已经准备春耕了，村里的几位老人就提议组织一次狩猎活动，让村民们吃饱了好春耕。”
一切依靠人力的时代，林烨明白吃饱和吃好对于即将开始的春耕是多么的重要。
“这片大山早已被先辈们摸索清楚了，很多对人类有威胁的猛兽，要么离开了，要么就成了我们的口粮。所以入山狩猎，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那天入山狩猎的人是早上就出发的，但是到了晚上都还没回来，山里的猎物很多，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在山中过夜。”
“那些人的亲属们着急了，就一起来找到了我，有些妇人甚至急哭了，哀求着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我当时也没在意，只是尽量的安抚着他们。”
“入山的那些人都是长期混迹在这片大山之中的，而且人数众多，射术高超，就算来了一支军队，不说他们能够打赢，起码自保和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与几位寨老商议了以后，决定再派人去山里搜寻一番，确认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这件事被崖儿知道了，他也吵着要跟随众人入山搜寻。”
“那一年他才二十二岁。”
张富贵提到自己的儿子，眼睛中始终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我当时也没想过这事有多大的风险，在凶猛的野兽我们也见过，最终也都倒在我们的箭矢之下。所以，我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一想到儿子的枉死，张富贵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斗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林烨走到张富贵身后，轻轻的手抚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他。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之中，很多人没来由的开始担心起来，崖儿他娘更是一直在责怪我，不应该答应崖儿入山的。”
“时间慢慢的流逝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就连我也开始担心，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碰上军队了。”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一些人惶恐的跑了回来，而且身上都还带着伤，精神状态也不好，只是口中一直喃喃的念道--都死了，都死了。”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真的出事了。”
“陆陆续续的回来的人多了起来，但还是少数，很多人都没有见着踪迹，其中也包括我的崖儿。”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都回神了，我们才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本他们入山时，每个人都还是显得很轻松的，就算那时候已经天黑了，众人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但是他们进入黑森林之后，越走越远，气氛就显得越发的诡异。”
“平时常见的一些动物，根本就看不到踪迹，就算是晚上，也不可能一种动物都看不见。”
“渐渐的，深插入地的箭矢，遗落的铁弓，让他们渐渐的警惕了起来。”
“有人甚至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队伍开始恐慌起来。”
“为首的几人将松散的队伍聚集起来，并且安排了探路的哨子。虽然有危险，但他们还是决定继续深入黑森林，搞清楚这片大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入山的那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众人的不断深入，血腥味越来越重，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也越来越恐怖。”
“越来越多的尸体，有的是残肢断臂，有的是被开膛破肚，更有的，脑髓都被吸干了。”
“从这些人的尸体来判断，他们明白了，黑森林中存在一只凶猛的野兽。也是，用凶猛来形容它都不够，因为能杀死这么多猎人，已经远远的脱离的“凶猛”的范畴。”
“这个时候，夜晚的黑森林就显得极其的危险了。哪怕他们带着火把和武器，但还是远远不足于驱散他们内心的恐惧。”
“他们想要撤退，既然搞清楚了之前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就应该撤退了，至于元凶是谁，他们明天白天，召集更多的人，再来报仇。”
“可是还是晚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畜生看在眼里，你别以为它就是一只老虎，它其实是一只恶魔。”
“外围的哨子最先遭到了它的攻击，无声无息的就摸到了哨子的身边，给予了最致命的一击。”
“然后就轮到崖儿他们这一群人了，外围的人总是莫名的消失，而且崖儿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它像一个幽灵一样，借着黑森林的幽暗，吞噬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身处其中的人们就在这样的恐惧之中逐渐的崩溃了。有人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抛下大队就自己逃跑了。”
“他跑掉了？”
在张富贵长时间的叙述之后，林烨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跑掉了。”
张富贵回答道。
“那只白虎居然放过了他？”
林烨很诧异。
在这种情况下，脱离了大队人群的落单者，肯定会成为白虎优先攻击的目标。
“这就是那只畜生聪明的地方。”
“它知道，崖儿他们的阵型越来越密集，想要再悄无声息的从阵型的最外围攻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结果它就利用人类自己的恐慌，让他们自己把阵型打乱？”
林烨继续问道。
“他之所以没有攻击第一个人，是因为它知道，如果攻击了第一个逃跑的人，剩下的人就绝对不敢再脱离队伍。所以，它放过了他，给予剩下的人以希望。果然，有了第一个人逃跑在前，后面的人也按捺不住，都跟着跑了。一个一个，阵型就散了。崖儿他们想拦都拦不住。”
“哎”
听到这里，林烨也叹了一口气。
不用张富贵再继续讲述，他也能想象到那些人的下场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夜黑森林发生的残忍杀戮。
白虎的咆哮，锋利的虎牙和铁掌般的利爪，。
人们的哭声，惨叫声和绝望的咒骂声。
林烨亲身体会过这种感觉。
“照你说这白虎这么厉害，那怎么三哥他们今天仅一击就结束了它？”
今天白虎的攻击虽然还是凌厉，但是根本没有显示出向张富贵表述的那样，拥有着那么高深的智慧。
“它老了。”
“人老了会犯糊涂，野兽也一样。年轻时越聪明，老来越糊涂。”
“而且老三他们看到它的时候，它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所以才会被老三他们偷袭成功。说起来，你的运气真的是逆天啊。”
林烨并不觉得自己的运势像张富贵说的运势逆天。
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一直如同大多数人，碌碌无为。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也没觉得自己的运气有多好。
“如果老三他们早一步找到你，可能你们现在都一起被白虎吃了。”
“如果老三他们晚一步找到你，可能你们还是一样，也都被白虎吃了。”
林烨明白张富贵说的意思，正好在那一刻，白虎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才会被张家老三他们一击毙命。
“没有人知道谁死谁没死，就在一个劲的逃命。我们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天明，总觉得还会有人能够幸运的逃掉。但是结果却让人很绝望。”
“我们都明白，那些人回不来了，包括我的崖儿。”
“我当时也处于绝望和愤怒当中，抄着刀就要去给崖儿报仇。结果却被众人拉住。然后我就急火攻心晕倒了。现在想想，当时就算去了，只不过是把我这条命也留着黑森林。”
“后来呢？”
林烨继续追问道。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人们都是一直在恐惧之下度过的，他们不知道那畜生会不会跑出黑森林，向村庄扑过来。白天晚上都会有人巡逻。”
“甚至有人偷偷的跑来找我，问是不是带着村民们离开这个地方，重新找一个地方落脚。”
“可是天大地大，但是又有几处是能让我们安身的呢？”
“渐渐的，我们发现，这畜生不会出现在黑森林之外，也不会主动来攻击我们。我只能下令村里的人以后不得再上山狩猎。”
“孩他娘也在不久之后走了，接受不了儿子横死的现实。”
林烨终于明白这老倌今天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扇自己的巴掌了。
张富贵倒出了长期憋在心里的秘密和情绪，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林烨的肩膀说道：
“老了，精神不行了，我该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往床边走去。
望着张富贵有些落寞的背影。
林烨突然说道：
“我搬来你这住吧。”
听到林烨的话。张富贵明显的怔了一怔，还是挥挥手，表示不用了。
林烨无奈的转身出门，朝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