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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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付献军“嘎嘎”笑了两声道:“小屁孩,看在你是林家后人的份上,我们不和你计较。快快滚蛋,回家找你妈吃奶去。”
“黑衣军”极为配合的又是一阵哄笑,有几个还撮起手指,放进嘴里,打起嘹亮的呼哨。
林一林怒不可遏还要反击,被杜建国拍了拍屁股,嬉笑道:“呵呵,林娃,别激动。今儿,咱老虎连的小老虎亮个相就行了,还真下场去和一群老鼠玩啦?小皮皮被它们挠一下都划不来,丢份呐。哈哈。和四爷边上呆着去。”
站在一旁的林家康埋怨道:“瘪脑壳,你受了伤就好好待在家里嘛,跑这来干什么?还把我家一林娃也带来了,要是伤着他了啷么办?”
却听付献军冷哼道:“哼,林主任,你在林湾村的威望并不啷么样嘛,连个小比侄儿子你都管不住,跑这儿来和老子作对。老子真是看走眼了喔。后面的事,你他么不许插手了。”
说罢,也不管林家康脸黑得要拧出墨来,转身向张富贵高声道:“姓张的,老子不跟你玩了。识相的,给老子让开道,老子今儿不和你多计较,否则,就打断你三条腿,废了你狗入的!”
又转头吼道:“弟兄们,沟里剩下的那点货就留着喂狗吧,咱们走。明儿接着来!谁他麻敢挡咱‘黑衣军’的道,全都废了他再说!”
林家康黑着个脸,挺身而出,伸展双手,拦在他面前,面寒如水的说道:“不要冲动,付总,这是我的底线。你这一动,可能会出人命的,不仅我们村两委干部都要被一票否决,我堂堂林家湾江北一杆旗也要倒在你刀棍之下!这个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付献军听得一愣,随即嘿嘿冷笑两声道:“哦,别拿大帽子来赫老子。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担心自己锅里碗里那一点汤?真是小肚鸡肠!老子向来言而有信,大不了今儿这车鱼老子不要了,送给你们村委会!就当奖金补偿了。嘿嘿。反过来,林家康,你今儿要是挡了我‘黑衣军’的道,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林家康悚然一惊,怒道:“付总,酒可以瞎喝,话可不能瞎说!你到底想要啷么搞?”
付献军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阴森森笑道:“老子想要啷么搞?他污蔑老子偷盗,抢劫,伤人,罚我公司员工下跪,打断我公司员工双腿,调戏捉弄我公司十三名员工,耽误我公司四十几号员工整整大半天时间!你说老子要啷么搞?这日天大的损失该找谁算?老子也不要他多的,拿出两万块医药费、误工费、伙食费、损失费,今儿这事,老子不再和他追究!至于你林湾村,嘿嘿,林家康,你纠集村民,阻挠破坏我公司正常生产经营,老子也不额外和你多要,把他200鱼塘全部转到我公司名下就行了,作为对我公司的赔偿!”
林家康惊得瞠目结舌,不觉怒从心头起,本来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一层紫色,他根本就没想到,原来这个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付献军竟然长着一副蛇蝎心肠,图谋的不仅仅只是几万斤鱼和千亩鱼塘的销售垄断权,还想一口吃掉张富贵和大刘啊!以这人的狠辣心性,一旦在林湾村站住了脚跟,那林家湾千亩鱼塘还能被他和村两委掌控吗?想到这,林家康不禁打了个寒噤,前胸后背“唰”的冒出一层冷汗!
张富贵皱眉冷眼,默然看着这一切。
林家康沉声问张富贵道:“老三,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什么意思?答应他…还是不惜一战?”
没等张富贵回答,却听到骑在大刘肩头林一林破着嗓子大叫道:“三爷!是可忍,孰不可忍?!华夏人民的忍耐和克制是有限度的,华夏不欺侮任何人,也决不允许别人欺侮我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说了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我们要严正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仗恃背后有人支持,得寸进尺,继续恣意妄为,必将受到应得的惩罚。我们把话说在前面,勿谓言之不预!”
背到最后两句时,林一林的嗓子已经嘶哑的发不出声来。大刘一把将他从肩头卸下,满意的在他头顶摸了摸,把他递给身后渔民。
付献军和他的“黑衣军”团听得摸头不知脑,不知这小屁孩抽的什么筋发了什么疯,尽说些文绉绉莫名其妙的话,听不懂。
可在张富贵、大刘、杜建国、林家康等这些年长者的耳里,这段刻骨铭心的话却让他们记忆犹新。
这是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前人民日报的社论《我们的忍耐是有限的》!代表的是全华夏人民的意志!是10亿华夏儿女集体的吼声!
从那以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已成为所有华夏人面对敌人欺压、侮辱、挑衅时奋起反击的一句最响亮的口号!
它代表的是不屈不挠的意志,一往无前的激情,齐心协力的襟怀,赴汤蹈火的勇气,视死如归的血性!
张富贵、杜建国、大刘三个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死搏杀过的汉子一下子眼珠通红,热血沸腾!一如当年横刀跃马、虎啸南越一样,三人呈品字形站立,张富贵在前,大刘、杜建国两人在后,一人手持一根木棍,傲然挺立在众渔民前头!
林家康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付献军,你他麻就是一头穷疯了的恶狼!老子不管了!看你狗入的今儿能不能走出这林家湾!”
说罢,一甩手,转身向马南山几个吼道:“他麻的,回去报信,让全村人都赶来!”
马南山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赶紧返身紧跑几步,蹽上一辆摩托车,“突突突”一溜烟飞驰而去。
付献军不屑的哼了一声,摇了摇脖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来,朝天上一挥。狂吼一声:“弟兄们,上!今儿灭了这三个狗入的!”
话音一落,汽车轰鸣,喊声震天,四十几个“黑衣军”在狭窄的道路上排成一个三角尖刀阵型,大踏步向渔民们冲杀过来。张长江趁众人不注意,连续几个翻滚,一溜烟的逃回到“黑衣军”阵容里。
张富贵见付献军居然手里有枪,瞳孔一缩,眼疾手快,从衣兜里摸出两颗圆溜溜的鹅卵石,两只手先后用力一甩,两颗石子如流星一般疾速飞出。
几天前,付献军曾亲眼见过弟弟付永军因太阳穴和手腕各中一弹突然折戟,所以心理上早有防备,见张富贵两手伸进衣袋,便知不妙,连忙缩头躲闪,但哪晓得张富贵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右手为虚左手为实,付献军虽然太阳穴躲过一劫,可眼眶和手腕上仍被石子击中,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付献军“嗷”的一声惨叫,手中枪“啪”的喷出一道火焰后脱手而出,就听一个黑衣青年“啊”的一声痛叫,左肩上绽出一蓬血色棉花。
付献军单手捂着眼,见被自己误伤的刘刚捂着伤口,痛苦哀嚎,一只手在地上乱摸,在众多腿脚中拾起枪,举枪挥舞着,歇斯底里的叫道:“带刘刚下去。狗入的,给我把这个表子养的往死里打!”
张富贵见状,手中木棍如蛇信吞吐,将付献军身前几个黑衣护卫迅速戳倒,两脚发力,疾冲几步,腾空而起,抡起长棍,对准付献军持枪的手臂狠命砸下!付献军只来得及略略侧了一下身子,右肩上便挨了重重一击,整个肩膀仿佛已离身而去,无痛无觉。
付献军闷哼一声,牙关紧咬,两眼如恶狼一样死死盯着张富贵,仍挣扎着要扑上去,却被两个黑衣青年架着往后疾撤。
“弄死他!然后撤!”付献军咬牙切齿的吩咐手下道。
五六个黑衣青年手持砍刀亡命一般向张富贵冲来,不由分说的一顿乱砍乱劈。
张富贵左支右挡,渐渐力乏,不多时,身上已连中数刀。所幸冬天穿的衣服多,还没伤到皮骨,只是一件大衣被砍的破破烂烂,如仲夏的蒲公英,一蓬蓬白絮漫天飞舞。
战斗一开始,双方都打的是擒贼擒王的主意。此刻张富贵眼见持有手枪、最具威慑力的付献军已被自己解除了武装,心里一松,边战边退,最后瞅准时机,往后一个跳跃,回到自己队伍中,急促的喘息着,接过杜建国手里的长棍,把他换到前面。
面对疾冲过来的“黑衣军”,杜建国像没事的闲人一样,双手插在衣兜里,脸上笑眯眯的,嘴里如说唱一般:
“哎哟哟,娃儿们。慢点冲,慢点来,黄泉路上无老少,急急忙忙来报到。大夫我不杀熟、只杀生的哦。”
冲在最前面的张长江、叶小伟被他两句阴森森的鬼话说得心里发毛,两腿有点打怵,不觉脚下一滞。
就在这一刻,杜建国动了,两手闪电般抓住从袖笼里滑出的两个白沙包,朝“黑衣军”团凌空掷去,沙包在半空中忽然爆开,两团白、黑、红三色混杂的粉尘刹那间散落在“黑衣军”团里,只听见“呀,呀”、“啊,啊”、“咳,咳”各种不同的叫唤声不绝于耳,“黑衣军”顿时乱成一团,有的双手揉着眼睛,泪水长流,有的前仰后合,喷嚏不断,更多的是捂着脸面,又是揉眼又是打喷嚏的。
好几个“黑衣军”青年强忍着眼睛鼻子的不适,怒气掀天的朝杜建国冲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叫喊着:“入你姆妈,太阴了,哪有像你这样打架的?弟兄们,不要让他跑了,弄死这个缺德鬼!”
“老六,换位!”张富贵低喝一声。杜建国不慌不忙往后一跳,和张富贵错身而过,顺手接过自己的长棍,嘿嘿笑道:“交给你了。把他们引到一块,我再丢两个药包。”
几个眼睛被石灰、辣椒、胡椒灼烧得直哼哼的“黑衣军”青年扔下手中刀棍,在同伴的牵引下,赶紧跑到水凼子那边,顾不得坑里水干净不干净,忙要用水冲洗。
杜建国终究是医者仁心,有点不忍,大声叫道:“苕娃儿们啰,生石灰遇到水,会把你们眼睛烧瞎的。要想保住眼睛,不能使劲揉,更不能用脏水冲,赶紧就近讨点菜油麻油清洗。半个小时之内,务必要去看医生,晚一刻钟,眼睛就瞎了。老杜丑话说在前头,勿谓言之不预哦。”
只这一句话,又让五六个“黑衣军”吓得大惊失色,突然停止追击,扔掉刀棍,火急火燎的向附近鱼塘上跑去。大刘趁机将手里的长棍换成一根短棒和一把砍刀。
由于道路狭窄,“黑衣军”队伍拖得比较长,一轮“炸药包”下来,“黑衣军”只折损了上十个,后面的基本没受到什么影响,仍“嗷嗷”叫着向前冲过来。
张富贵长棍如龙人如虎,纵身跳进“黑衣军”团中,一根长棍像长了眼睛一样,专戳对方关节,如蜻蜓点水,一沾即走,凡中者,手中刀棍无不脱手。不大一会,又有七八上十人丧失了战斗力,连滚带爬退到一边。剩下二十几个仍然悍不畏死的将张富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中间。
杜建国见时机已到,吼了一嗓子:“得嘞!”
张富贵听闻后大喝一声,抡起棍子,横扫一圈,瞅准空子,跳出包围圈。
就在张富贵跳起的一刹那,杜建国迅猛的往前一扑,早有准备的双手一扬,又是两个“药包”掷出,在半空中散开红白黑三色粉末。
与此同时,未等烟尘散尽,早已忍耐不住的大刘也如出笼猛虎,左手短棒,右手砍刀,“蹬蹬蹬”几个大步,杀进“黑衣军”中,左手硬敲,右手猛拍,只管向前,不顾身后,状若疯癫。张富贵、杜建国两人紧随在他身后,两杆长棍舞的如风车一般,为他护驾。三人配合如行云流水,一人进,则三人进,一人退,则三人退;前进时如一柄利剑,无坚不摧;站定时如一座铜钟,刀枪不入;后退时又如一堵铁壁,岿然如山。
这才是老虎连正宗的三人战法!只可惜现在三人中有一人带伤,而杜建国大夫出身,从来都是辅助兵,且又久疏战阵,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付“黑衣军”这样的乌合之众,也已是足够了。
整个打斗,面对四十多人的“黑衣军”,林湾村这边自始至终只有张富贵、大刘、杜建国三人出场,可结果却是单方面的碾压、横扫!三人当中,看上去战斗力最弱的杜建国杀伤力反倒是最大,仅仅四个“毒药包”,就让近三成“黑衣军”自动缴械出局!
不过七八分钟的一场争斗,看得林湾村一众渔民眼花缭乱,心旌摇曳。
几乎和所有港台影视片里的情节一样,临近尾声时,一辆金杯警车鸣着警笛,“呜呜”的由远及近姗姗来迟,屁股后面跟着一大群骑着摩托车、自行车的林家湾村民。
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无声闪烁。从车上走下一长一幼两个警察。说是年长,其实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黑衣军”青年,年长警察拿脚扒拉了几下,辨认出几个人,皱眉拉眼道:“张长江,叶小伟,啷么又是你们?付献军呢?跑了?”
张长江抱着两条腿,哼哼唧唧道:“我哪晓得。”
“他受了伤,去医院了。”一旁脚踝受伤的叶小伟道。
“吴所长,你好。能走动的都跑了,留下的这九个都是不能走的。”林家康走过来,介绍道。
“唷,是林主任啦,您好。记得莫再喊错了,是吴副所长,不是吴所长。我们所长是老麻。”吴所长亲切招呼道,脸上却不苟言笑。“是您让人报的案?”
“是。前些天付献军带人来鱼塘上强买强卖,被我村村民赶跑了。昨晚,这些人来鱼塘偷鱼,被村里瘪脑壳,呃,就是大刘,发现,用棒子将大刘打昏;天亮后,付献军就带着枪,指挥手底下四十几个‘黑衣军’拿着砍刀木棍,公然开抢。张富贵带人制止,两边因此发生了械斗。”
林家康几句话,就条理清晰的将事情梗概说了一遍,递给吴所长一张记录纸,道:“这是昨晚偷鱼伤人的十三人名单。张富贵、杜院长查出来的。”就着吴所长看记录的功夫,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使劲磕了磕,磕出一根,双手递给吴所长。
“搞么事?办案时间,不能抽烟的!”吴所长神情严肃的拒绝,又问:“您刚才说杜院长?哪个杜院长?”
“还有哪个?经常给你们搞国防教育的,我,老杜。”吴所长闻声扭头,见杜建国不紧不慢走过来,笑眯眯的望着他,脸上迅速堆起笑容,恭敬的给对方敬了个礼,笑问道:“杜院长好,您啷么也在这?”
杜建国摆摆手道:“你好,吴所长,你们出警很快嘛,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半小时就来了,不错喔。我两个老战友被人欺负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这大冷的天,老麻自个儿躲在屋里喝烧酒,又把你吴原则派出来了?那个小年轻是谁,怎么没见过,新来的?”
吴所长两手直摇,急的不得了,偷偷看了看左右,一脸愁苦的小声道:“哎哟我的杜院长,您嘴上积点德。什么吴原则?办案子呢。真他麻邪门了,这几天案子特别多,像赶集似的。您有怨气都冲我撒,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麻所长,他出差追逃,还没回来呢。这要传到他耳朵里了,那可了不得。杜院长,记着,嘴上安个门。”
说罢,整了整衣冠,肃然叫道:“李启超,过来。”
年轻警察忙跑过来,吴所长给他介绍杜建国、林家康等人,道:“李启超同志是市局下派到我们派出所锻炼的大学毕业生,到这儿快一年多了,今儿还是他跟我第一次出警。”说罢,对年轻警察道:“李启超,先把械斗双方都押到车上去。赶紧做目击证人材料。”
“是!”李启超有板有眼的“啪”的给几人立正敬礼,面对张富贵和大刘时,额外多看了他们两眼,嘴角露出浅浅一丝微笑,显然是不敢在吴所长面前打招呼,然后保持立正姿势,笔直的站在一旁,盯着杜建国,一动不动。
“哎,李启超,你赶紧去呀,站在这里搞么事?”吴所长不满道。
李启超为难的看了看杜建国,一挺胸,大声道:“报告吴副所长,现场九名盗抢嫌犯,已被全部关进车里;两名受害渔民,待令;十二位目击证人,已安排十一人回村部自行撰写事情经过。还有一位目击证人、一位械斗参与者正和您一起谈话。报告完毕,请指示!”
吴所长诧异的看着杜建国和林家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杜建国笑嘻嘻道:“哎呀呀,我说老吴,瞪着眼睛看个屁哟,你再啷么使劲瞪,这小眼睛不还是个眯眯眼么?我就是小李警官说的那个械斗参与者。你们先去,我和我战友随后就到。俺老杜还会让你吴原则违背原则不成?呵呵。”
吴所长不为所动,依旧盯着他,一副你不上车我就不让你走、你走哪我就跟哪的架势。杜建国无奈,双手一摊道:“老吴,你能不能不那么古板,灵活一些?你看我一堂堂院长,有功名在身的人,啷么能跟那些嫌疑犯渣滓挤在一起呢?再说了,老吴,你没少听过我兄弟们在南越的英雄事迹吧?难道你就不怕让那帮渣滓和我们坐一块,我兄弟使个阴手,弄残个把人?你能担得了这个责?”
几句话,说得吴所长脸色大变。
“&$#βψЯЭ!”突然,林一林从人群中跑过来,抱着杜建国大腿,仰着头,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急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吴所长板着脸道:“哪里来个小哑巴?没事到这里来玩什么?赶紧走开!”
杜建国呵呵笑道:“小哑巴?吴原则,我告你,这是我侄儿,共和国一等功臣后人,老虎连小老虎。他才不是哑巴呢,你没来之前,他威风凛凛站在大刘肩上,一声怒吼,喝退了付献军几十号人,用力过猛,嗓子喊哑了。嘿嘿,啷么样,看走眼了吧?”
性格古板的吴所长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干脆闭紧了嘴巴。在这个全镇闻名的杜院长跟前,说什么都有可能犯错。
杜建国在林一林脑袋上摸了摸,笑道:“着急个屁,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又不是蹲班房,屙泡尿的功夫就完事了。乖乖的回去做作业哈,让你四娘做一个胖头鱼火锅等我们回来喝酒。告诉她,我邀请了派出所吴所长来家做客,让她多放点辣椒。”
又扭头问李启超:“哎,小李警官,你爱吃什么?报个菜名,我们备好料,吴所长和你带大刘回来后给你们做。管教你们吃得不亦乐乎。”
李启超捂着嘴忍不住低头笑了,偷眼看了看吴所长,见他嘴角上勾、脸上肌肉直抽抽,但为了在械斗参与方和证人面前保持警容警貌,仍然十分辛苦的忍着。
直到天黑透了,张富贵、大刘、杜建国三人才做完笔录回家。吴所长和李启超没来。
张晓娇、秋水、余兰三个女人和林一林、石头、汪少甫、秋叶四个孩子都在一号院堂屋里等着他们。饭桌上,一个火锅正“嘟嘟嘟”翻滚着浅吟低唱。
一见三人进屋,女人孩子们“哄”的一声站起来。孩子们欢呼雀跃高兴相迎,绕膝打转,女人们两眼直勾勾上下打量,察言观色。见三人棉衣棉裤都被刀划得裂开几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秋水、张晓娇红着眼眶分别在张富贵和大刘身上摸来摸去,低声问这问那。
杜建国看着眼热,故作不满道:“哎哎哎,都是凯旋而归的将士,啷么还亲疏有别、待遇不同呢?就没人问候我一哈呀?”一转脸,又笑嘻嘻对余兰道:“余嫂子,借你一双小手,也给我瞅瞅呗,看哪里伤着了没有哇。你只管大胆摸,我不会介意的。”
秋水和余兰给他说的羞红了脸。张富贵见秋水将手从他后背开裂处拿开,悄悄后退了一步,狠狠的挖了杜建国一眼。
张晓娇脸皮可不像秋水余兰那么薄,笑着还嘴道:“这天底下还有能伤着你鬼子六的人吗?一进门看见你满面红光、嬉皮笑脸、活蹦乱跳的,就晓得你屁事没有。”
杜建国哈哈大笑道:“哟,四嫂,没瞧出来嗳,几天不见,又长学问了,成语一串一串的溜得很呐。”
张晓娇拿了条毛巾,作势要抽他,杜建国笑道:“实话告你们吧,免得你们偷偷抹着眼泪担心。他们哥俩都到我那医院看过了,什么x光机啊,什么ct啊,什么心电图、脑电图、b超、胃镜、肠镜啊,统统检查了一遍,从头到尾啥事没有,就大刘和富贵屁股上青了几块,医生说也有可能是胎记,到底是啥,你们等会再认真检查检查……”
张晓娇恼了,手里的毛巾真的抽了过来,嘴里骂道:“你前世属眼镜蛇的么,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毒嘴?一天到晚尽知道瞎说八道。就你那破卫生院,还有ct?楼梯都没几截。”
一句话,倒把杜建国说得脸都紫了,愤然道:“四嫂,你别小瞧人,过了年我就去京城进修,等回来时,你再去我医院看看,全都重新翻修,还爬什么楼梯?上楼坐电梯,下楼坐滑梯,照镜子用ct!”
一席话说得满屋子人呵呵大笑,所有的担心、烦恼、愁闷和对未来的担忧都暂时烟消云散。
张富贵将林一林拉到自己身边,在他头顶上揉搓了两下,赞许道:“一林今儿表现不错。说句真心话,就像张飞喝断当阳桥一样,一段顺口溜,瓦解了对方的攻势;两篇檄文,一篇粉碎了‘黑衣军’的阴谋,一篇激起了我方斗志,颇有大将风度。”
石头羡慕的看着林一林,秋叶眼里闪闪发亮,汪少甫则乐呵呵学舌道:“呵呵,张飞,三爷,我认得张飞。”
张富贵笑眯眯在他头上也摸了一下,关切的叮嘱林一林:“这几天不能说话,不能吃辛辣食品,让秋姨教你,泡胖大海喝。老六,有没有什么润嗓子的中成药?给一林买点。趁着放寒假,赶紧恢复。”
杜建国不假思索道:“有啊,‘京都念慈菴润喉糖'。明儿就给你带两盒来…咦…”杜建国忽然一拍脑袋,突发奇想道:“三哥,四哥,声波也是一种武器欸,咱们战友中,耳朵被炮声震聋的不在少数。我说干脆等一林嗓子好了后,让他没事天天吊吊嗓子呗,就像歌唱演员一样,多练练,嗓门更大,声音更嘹亮。从今儿的表现看,他好像遗传了这方面的基因,有这种潜力啊。以后真练成了,虽然这副小身板有点吃亏,但冷不丁来这么一嗓子两嗓子的,一般人也受不了啊。多了一个自保的本事不是?”
“嗯,我看行。我右耳就是被震聋的。”大刘瓮声瓮气道。
张富贵笑道:“真不愧是鬼子六,点子就是多。行是行,看一林自己的意愿吧。一林,愿意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