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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辞并不知道这烦躁来源于哪里，也说不清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昨天头脑一热把人带回来，如今仔细想想，却找不到一个能强制性的把人带回来的理由。
他们现在已经算不上是恋人，哪怕说是朋友都格外的牵强。
他们之间隔着深仇大恨，是非要你死我活的程度，陈辞当年不过是想着苏辰陪了他一段时间，所以才大发善心的放过他。
所有的一切都在六年前的那个雨夜里说的清清楚楚，苏辰远走他乡一辈子别回来，也是陈辞自己的意思。
只是如今人回来了，还这么可怜兮兮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陈辞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他们之间是有恨的，不论是他们父母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是陈辞对于苏辰的欺骗和利用，应该是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现在看着苏辰的时候，那些恨似乎又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充斥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来气。
房间安静下来，苏辰盯着地板发呆，陈辞看他没有要再闹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下楼吃饭。”
苏辰像是没有听到，只是继续盯着地板发呆，就在陈辞以为他要重复第二遍的时候，苏辰终于动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全程没有再看陈辞一眼。
陈辞看着苏辰瘦弱的背影，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随后又觉得没有必要，烦躁的踢了一下地上扔着的枕头。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陈辞把手机拿出来，是宋清打来的。
“洗完了就下楼吃饭，晚了可没人等你。”陈辞朝着卫生间喊了一声，然后接通电话下楼。
苏辰没有应，水池的水打湿了他额头的碎发，透过镜子看过去的时候，整张脸苍白的可怕。
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下楼的话，陈辞也会把饭带上来强塞着让他吃下去。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有的只是懦弱的服从，麻木又空洞的活着。
“别担心，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不是吗？”
“如果我死在陈辞面前的话…”
“算了，还是离他远远的好了。”
苏辰打消掉这个很“残忍”的想法，伸出手指，对着镜子给自己扯出来一个微笑，原本瘦弱苍白的脸，配上这个微笑看起来空洞又麻木。
他努力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办法复刻出来曾经的样子，脸颊两边被扯的通红，他叹了一口气，索性放弃了。
“一大早上的，你最好真的有什么急事儿。”陈辞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来，整个人往后一靠，一副大爷模样。
宋清那边立马炸了，“我还不是担心你，昨晚那样子，看着像是要把人给吃了，吓死我了。你说说你，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你这样子过，事情都过去了，六年前你不是把人放走了吗？别不是又准备秋后算账吧？”
陈辞垂眸，并不答话。
“不是，陈哥，昨晚苏辰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他一个小少爷，高考前被你搞得家破人亡的，无依无靠的在外市流浪了这么多年，看着可怜死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从高处跌落泥潭，挣扎了这么久也算是惩罚了，那些事情终究是他爸妈的错，要不然就算了行吗？”
也不是宋清圣母心泛滥，只是他们当时都是一个学校的，虽然说陈辞接近苏辰的目的他一开始就知道，可是宋清屁话都没有对苏辰说过一个。
当时苏家破产的事情，宋清没少在里面帮陈辞的忙，陈辞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报仇雪恨，可宋清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为了帮陈辞而已。
当年苏辰对宋清是真的好，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又乖又单纯的小少爷，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把人心都给萌化了。
所以，其实宋清对苏辰是有愧疚的，他一直不敢去见苏辰，也不敢打听他的下落，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
原本以为时光能把那些愧疚给冲散掉，可直到昨晚，看见那个脆弱又无助的苏辰时，他才发现，他还是没有办法去释怀。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要报复他？”陈辞把腿放下来，直起身，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莫名让人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
宋清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然呢陈哥，你昨晚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除了这个理由，我还真的就想不出什么别的了。”
“哦，不对！”宋清神神秘秘道：“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你对苏辰情根深种…”
陈辞去拿杯子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不过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清自己给推翻了，“害，怎么可能呢，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怎么可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
“不过我说真的啊陈哥，你当时那宠溺的样子，别说苏辰了，就连知道真相的我都差点以为你动情了呢。”
“可惜，你就是个木头，白瞎了你的外貌，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女人为你伤心难过。”
“你说说，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得是什么样儿的呢，我都不敢想…”
陈辞没说话，宋清那边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不等宋清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只觉得那种烦躁的情绪在现在到达了高峰。
把人带回来是为了报复吗？
肯定不是的，明明六年前就可以一并解决的事情，他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那又是为什么呢？
陈辞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冰水顺着食道留进胃里，可那种烦躁的情绪却并没有减轻半分。似乎越想要弄明白这种情绪，就越被困扰的心烦意乱。
他冷着脸把杯子放在餐桌上，发出“咣当”的响声，从楼上下来的苏辰听见动静，脚下一软，差点从楼梯上跌落下去。
陈辞快速撇了一眼，克制住想要上前的冲动。
察觉到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语气生硬道：“怎么，小少爷离开了六年，连自己家的楼梯都走不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