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谢琰林中初遇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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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琰,原是雍州城最年轻的将军,出身武将世家,父母早亡,兄弟不兴,自幼由祖母抚养长大。启蒙便学的是兵书谋略,学步起便学的是刀剑骑射,长到十七岁,便能挽起父亲留下最重的弓,降服塞外最烈的马,二十岁时,带领雍州军荡平了西域小国。
那年谢小将军班师回朝,一身银甲纵马游街,斜挑的一双凤眼不知迷了都城多少女子的心,从高楼上掷下的绣帕、鲜花不可计数,香味盘旋三日不散。
但谢小将军只呆了不足一月便返回了雍州,经历了边关苦寒,他已经习惯不了那样的锦绣奢靡。
那时正是四月,烟雨濛濛,林中的树木吐露了新芽,塞外的杏花苍茫芒开了一戈壁。
谢琰和随从在城外打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百分百中的谢琰竟然接连射空,他稳住心神,再次搭弓射箭,这次瞄准的是一只小鹿,箭羽穿过林梢,小鹿应声倒地。
谢琰催马上前查看,箭羽入喉,那鹿已经死绝,他抽出剑来,那剑刃轻轻一拨小鹿的尸体,发出极短的一声轻笑,“呦,底下还有个小崽子呢。”
一只幼崽小狐狸正僵硬地缩在小鹿肚下,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人,随从下马捏住它黄色的后颈给谢琰看它白白的小肚皮。
她和谢琰的第一次相遇着实有些狼狈,她被人揪着后脖颈举到谢琰面前,该看的不该看的,谢琰全看了。
谢琰弯起马鞭,轻轻一挥,“放了吧,这么点的小崽子,有什么用。”
那随从便把她放在地上,“逃生去吧,将军放了你了。”
但没用的狐狸崽子并没有逃走,她就那样跟在谢琰的马后面,两条小短腿使劲扑腾,她那个时候还很小,和师父第一次下山便被人群冲散了,孤零零一只狐躲匿在树林中,实在可怜。
她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这个放了她的人肯定是好人,于是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将军,这小狐狸崽子有点灵性啊,还跟在后面呢。”随从扭头瞟了她一眼对谢琰说。
“咱们自己都是朝不保夕,何苦再多拖累一条性命。”谢琰挥动马鞭,驾马驰骋。
一行人纵马加速,只留下滚滚黄沙。
唔,怎么走了。她支棱起两只前腿,有些不知所措,又立马放下前腿,开始加速奔跑,只可惜她在林里饿了几天,又还是个幼崽,最终体力不支被远远甩在了后边。
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吗?
她气喘吁吁倒在路边,天地景色都变得模糊,忽然耳边如有惊雷轰响,闷声阵阵,有一人从漫天黄沙中疾驰而来,从马上俯身,一把捞起她揣到怀里。
她躺在他怀里,两只小前腿扒拉住他的衣襟,嗅他身上好闻的皂角味儿、雨后的杏花香,不觉勾唇露了个微笑,嘿嘿,还是得逞了。
谢琰把她养在屋里,她初时胆怯,只会围绕着谢琰打转,后来见谢琰也不怎么管束她,胆子逐渐放大,开始满屋蹦跶。
待到后来,谢琰的衣物床具全被她咬了个遍,谢琰拎起她的后脖颈,淡淡说道:“再有下次,就把你烤了吃,听到了么?”
她有些瑟缩地抖了抖耳朵,谢琰轻笑一声,他的笑声短促含糊,“还知道怕就好办。”
自从被谢琰教训了,她安分了两天,至少知道不能咬东西了。
她日日陪在谢琰身边,白日谢琰训营练兵,她就蹲在谢琰常坐的榻上等他回来。
晚上谢琰归来,她就蜷缩地躺到谢琰怀里,谢琰一手执兵书,一手给她顺毛,偶尔看兵书入了迷,她就挥舞着小爪子扑棱谢琰的手,他低头浅笑,继续给她捋毛,他一双大手温暖有力,手心带着一层薄茧,一遍遍抚下来,十分舒服。
谢琰外表生的冷硬,处事也严峻冷酷,在兵士中很有威信,但他回到院子里总是和颜悦色,爱用他的大手咯吱她,看她笑的如婴孩一般,他也会浮起浅浅的笑意。
他的部下循声而至,见一人一狐狸玩得开心,哑然一笑说道:“我以为将军是深闺藏美人儿,没想到是藏了只小狐狸。”
“我们小狐狸也是只美人啊,是不是崽崽。”谢琰朝她一仰头,继续逗她。
她“咯吱咯吱”笑起来,看得那部下也心痒痒,想要伸手摸摸她,却被她一转身躲过。
“诶呦,小家伙还认人呢。”部下讪讪地笑。
有一天谢琰还带回来一只红眼睛小白兔,那小白兔很是蠢笨,动着三瓣嘴只会吃青菜,谢琰拎着小白兔放到她跟前:“给你带了个小朋友,不要欺负人家。”
她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哪只狐狸会和兔子做朋友啊?哪怕她是只吃饱了的兔子,她有些嫌弃地踢了兔子一脚,“诶,不许打架。”谢琰立马呵斥她。
哼,真讨厌,因为有了你,他都凶我了。她耷拉着耳朵,显见有些不高兴。
谢琰摸摸她的头,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和别人打了一个赌,赌你绝对不会吃兔子,你可不要让我输啊。”
她拱着背往谢琰手心底下蹭,好吧,为了你,我不吃它。
但她还是会坏心眼地逗谢琰,比如当他在看书不理自己的时候,她就叼着兔子的后脖颈去找他,谢琰就会放下书,从匣子里拿块肉干给她,用来换下她嘴里的兔子。
又比如,她会故意和那只蠢兔子打架,踹它一脚,拿嘴拱它一下,就是想看看谢琰帮谁。
谢琰就会把她拎到膝上,和她四目相对,一脸严肃。她受不了就会用小爪子捂住眼睛,再偷偷从爪缝中看他。好吧,她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也有点甜,像是偷吃了狗熊蜂蜜的甜。
但有一天,谢琰接连几天都没有回来,她从蹲在塌上等,到蹲在他房屋门口等,再到蹲在将军府大门门口等。
谢琰总算回来了,一众人抬着他,行色匆匆,有血从担架上淅沥沥地留下来,她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着急的呜呜直叫,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万幸他最终还是平安醒来,她呜呜叫着拿脑袋拱他的下巴,“好了,没事了,崽崽。”
谢琰抚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揽到怀里。
管家蹲在他的床榻前,向他禀告:“老夫人听闻此事,准备为将军选几位随身服侍的可心人,等以后夫人进门,再交给夫人处理。”
“何苦来,平白耽误别人姑娘的大好年华。”他沉了语气,显见有些不虞。
“老夫人也是为将来着想,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想看看重孙。”管家陪着笑,他微微一抬手,算是默许了。
她那个时候灵窍未开,其实也听不太懂,只能隐约得知,有人要进入他们的生活了,她和谢琰的。
待到半夜时分,她师父点了迷香,穿着一袭紫衣,呼啸而至,“傻徒儿,总算找到你了,还不速速和为师归去。”
她第一次化了人型,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我想留在将军身边,还请师父助我。”
她师父一向散漫自由,叹了口气,还是准许了她的请求。
榻上的谢琰还在沉睡,她蹲在榻前,慢慢抚上他的侧脸,又试探着拿嘴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他人在梦中,嘴唇皲裂的厉害,就那么短暂一碰,也尝不出什么来,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心里的雀跃,将军,等着我,等我回来,我就能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边了。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谢琰,然后随着师父离去,前往都城,谁都没有注意到,榻上的谢琰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等到冬季降临,再次回到雍州时,她已经是老夫人指给谢琰的侍女之一了,她师父用幻术迷惑了老夫人,把她塞进了“可心人”的队伍里,那日天气和煦,她和其余四人站在台阶下,等着谢琰挑选查看。
谢琰身着甲胄,逆光而来,她偷偷抬起头想要细看他的眉眼,却冷不丁地和他的眼神对上,他朝她摆摆手,一如当年林中初见。
“就她了,其余人若是愿意可与兵士结为夫妻,若是不愿,着人送回都城。”他沉声说完,冷厉肃杀的眉眼柔和起来,朝她伸出手,她听见同行的女孩子无声地捂嘴尖叫,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把手放进他手里。
过了这么久,我终于能正大光明地陪在你身边了。
谢琰把她带回主屋,坐在榻上,随手拿起兵书,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面抬眼打量自己过去常蹲的床榻,一面低声回答:“奴名字并不好听,还请将军赐名。”
榻上那人似是轻笑了一声,“春林杏花浓,谁怜草木青。那就叫你青青吧!”
“多谢公子赐名。”她福身下蹲,腹诽道,那为什么不叫我杏花。
师父也不曾给她取过名字,总是徒儿徒儿地唤她,她在人世间的第一个名字是将军取的,虽然她不太懂什么意思,但她很喜欢就是了。
谢琰伸手一揽,把她圈进怀里,用兵书挑起她的下巴,眼睛从上往下逡巡,末了勾了笑,“你这双眼睛生的倒好,像极了我之前养的一只小狐狸。”
她双眼闪烁,显见是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问:“那只小狐狸还在吗?”
他探身从匣子里拿出一块肉干递给她,声音中带了笑意,“不在了,但她会回来的。”
她拿着那块肉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吃么?那就睡觉吧。”说完,他下地吹灭了灯,又把她裹在怀里,拍拍她的头,“快睡吧,我都好久没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