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唐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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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番话，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他当时只是想逼他一下，没想到他娘的性子竟然那么刚烈，自己抓住剑就往剑上撞，这一点他也始料不及。
展昭接受不了他说的“始料不及”，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师父不知我娘性子刚烈？师父怎么会不知道我娘性子刚烈！师父在我家住了十一年，期间虽时常离开，但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我家住的，师父怎么会不清楚我娘的性格！”
他这时退到廊下，回身唰的一声抽出巨阙宝剑，剑尖直指曾经的恩师，悲愤道：“你想让我变成你心目中的样子，设计杀了我爹娘！”
秦尧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后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
展昭嘴唇抖动，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为什么不杀了尹子光和方媒婆这两个人证，师父只要杀了他们两个，昭儿……昭儿就永远都不知道我爹娘的死和师父有关！为什么……为什么……”一连串“为什么”后，他突然厉声喝问秦尧为什么不杀人灭口。
见他不回答，展昭突然醒悟过来，颤声道：“师父还想昭儿恨你！师父你……或则你们，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究竟想对我做什么！”他突然有种被人操控的极端恐惧的感觉：“师父，昭儿是人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面对徒弟歇斯底里的质问，秦尧低着头，再次叹气，既想徒弟不受情感羁绊，又想徒弟不恨自己，至少对他保有些许温情，他内心的矛盾化作烦恼爬满了他的脸，使得他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就多了很多很多。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为师是弥勒教的圣人么，为师想你也加入弥勒教。”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师徒俩已进到了廊下，秦尧对展昭说起了他加入弥勒教的经过。那年他才二十二岁，他与教主无意间去到了一偏僻的小村庄……
“秦尧！秦尧！”
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喊落进了年轻的秦尧耳中，他骇然清醒，眼珠四下一转，发现自己依然坐在茅屋中的火炉前，禁不住浑身冒汗。他身旁一年轻将军关切地问：“你刚刚怎么了？睁着眼睛却怎么叫都叫不醒！”
秦尧茫然无措地摇摇头，惊恐地瞪着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这就是摄心术？”他刚刚能清楚的听到他二人说话，身体却全然不受控制，他从未有如此惊慌无措的时刻。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伸出右手，用拇指掐住小指，只露出一点尖尖的小指头，说摄心术在弥勒教是最微末之术。老者转而对一旁的年轻将军道：“小将军，弥勒教所有的术法皆记载在天书之中，但天书并不是弥勒教的核心，弥勒教的核心是第一代教主留下的理念……”
秦尧收回思绪，对徒弟道：“弥勒教是一个很古老的圣教，太古老了，古老得都快灭绝了。”
秦尧先说了弥勒教的第一代教主，他说他是一个神奇、且特立独行之人，他会天书中所有的神奇术法，比如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奇门遁甲，甚至还能预知过去和未来。“我们的第一代教主大有可能不是凡人，是神仙，是天人，或则是从异世来的，总之和我们不一样。”
展昭对他说的这些全然不敢兴趣，甚至是抗拒的，他侧身对着他，催促他说重点。
“你觉得为师说得全是无稽之谈？”
秦尧见了他的样子，莞尔一笑：“你不信是因为你没有去到那个鬼洞，洞中所刻，除了天书、武功、兵法、摄心术还有第一代教主留下的话。”
他闭上眼睛，回忆当时场景，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沉溺又喜悦的表情，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个隐蔽又机关重重的鬼洞。“天书是一种奇怪的文字，没人看得懂。但其他的却都是我们看得懂的，为师和教主都好武，第一眼我们就被里面高深的武学吸引……”
老者见两个青年如痴如醉，笑了笑就离开了，只是每日给他们送一次吃食，这般过了半月，那个年轻的将军突然不再练武，反而一直盯着一个角落看，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
“看什么？”秦尧问。
年轻将军指着洞壁，“第一代教主留下的话”，秦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上面刻的是长方形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的隶书，第一句就是“凡进洞者，皆为我理念的继任者”。
……
“为师经教主提醒，也去看了那块洞壁。”
秦尧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徒弟面前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上面刻得内容实在太大胆，太吸引人了！”
他简明扼要地向展昭述说了一下洞壁上的内容，大部分是第一代教主的自述，他说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正逢战乱，经历了一系列的事，见过了太多流血和牺牲，也见到了无数的暴行，对人性的“恶”有了更多的思考和认识。
战争是人类史上最无用的一项变动，战争造成混乱，终结文明，他想要消弭战争，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甚至改变人类的历史。
战争源于人的贪婪和野心，又因思想文化不同，外现出来的形也大不相同，要想消弭战争，只有统一人的思想和文化，使千百种声音变成一种。
他之所以创建弥勒教，是想弥勒教成为全天下的圣教，可以有不同的国家，但圣教只能有一个！只要弥勒教成为全天下所有国家的圣教，就可以用信仰和教义统一天下人的思想和文化，这样就能消弭战争，实现真正的大一统。
“全天下的圣教！全天下的圣教！”
年轻的将军近似癫狂，时而仰天狂笑，时而激动落泪，他抓住秦尧：“是真真正正的全天下、是真真正正的天下共主！三皇五帝算什么！秦始皇算什么！都比不上弥勒教主，因为只有弥勒教主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下共主！”他狂笑一阵，突然敛去笑容，神情坚定又冷漠：“秦尧，从现在起本王就是弥勒教的教主。”
“是，教主。”
秦尧恭恭敬敬地向着年轻的将军长揖一礼，“教主，这篇隶书的最后还有一段话，不知写的是什么。”
“天书。”
年轻的将军走到洞壁前，顺着雕刻的痕迹一个字一个字地抚摸过去：“这就是天书。”
……
“昭儿，是真真正正的全天下！”秦尧满脸向往之情，连声音也高昂了许多：“第一步，当然是大宋，我们要夺下大宋，使弥勒教成为大宋的圣教，然后举一国之力，向他国推行弥勒教，使弥勒教成为全天下的圣教。”
展昭颤声道：“你们是要造反！”
“造反？”
秦尧抬了抬眼皮，莫测高深地看向对面的徒弟：“失败了才叫造反，成功了就是顺应天命。”
展昭没心思去想他们会不会成功，只觉得这件事荒谬至极，他动了动身体，用通红的双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你们弥勒教害了多少百姓！这样的魔教还敢说消弭战争！”
“迂腐！”
秦尧喝道：“成大业者，哪有不牺牲的！”
“所以师父就牺牲了我爹娘！还想……牺牲我？”展昭紧盯着这个他找了十一年的男人，如果他真想连他也牺牲掉，那他这十一年的寻找又算什么？
“昭儿，你知道为师此生无儿无女，你是为师唯一传人，为师更视你为亲子，怎会牺牲你！”
秦尧紧蹙眉头，伸手握住徒弟放在桌上的手，恳切道：“为师心中除了与教主的大业就只有你！昭儿，为师筹谋多年，为你铺了一条王霸之路，为师是弥勒教圣人，你加入后就是弥勒教的新圣人。昭儿呀，为师和教主都老了，要想弥勒教成为全天下的圣教这些事不是十年、二十年就可以完成的，必须要有继任者，你就是为师和教主看中的继任者呀！”
展昭没有接话，秦尧继续游说：“这些年为师和教主看了不少孩子，你睿智、沉着、冷静再加上强悍的武功，实在是下任教主的最好人选。你加入后也不会让你做令你为难的事情，你的身份会保密，明面上你依然是南侠、依然是四品带刀护卫，暗地里才是弥勒教新圣人。是，现在弥勒教名声不好，被人叫作魔教，但只要为师和教主夺得大宋，弥勒教就是我们大宋的圣教，那时候你再走到台前，谁还敢说你什么。”
展昭咬牙齿切道：“我不会加入弥勒教，我与弥勒教势不两立！”
秦尧听了这话，殷切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他放开了徒弟的手：“你啊，好好的一颗苗子，被你娘教得妇人之仁、迂腐不堪。你就跟你们的那个皇帝一样……”
他站了起来，指着展昭，怒斥道：“你既不愿意跟随于我，我与你又有杀父杀母之仇，刚刚在我背对你之时，你就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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