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考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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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笑一阵,手拉着手去了琼林苑,在进正厅前就松开了手,正正经经的走了进去。
厅上尚有三人,两个坐着,一个笔直地候在一旁。
“哟,终于来了。”
蒋平大喇喇地坐在主位上,一见二人进来这才慢悠悠地放下了踩在椅子上的右腿,往前坐了坐,“刚刚我还在问灵儿皇帝……”他本想说“皇帝老儿”,但见赵允灵和王府护卫沈鹤伶都向他这边望来,立即改口:“圣上有没有说什么。”
黄梨也很想知道这个,不然这么晚了也不会特意过来,她跟着白玉堂坐到赵允灵对面,巴巴地望着他。
赵允灵因要回避拜访黄梨的女眷,也刚到琼林苑不久,他先朝对面的师父师娘揖手一拜,然后端正站立,回道:“今日弟子随父进宫,午膳时才见了圣上,期间只有一次提到了淳于姑娘应考一事,圣上……什么也没说,倒是皇嫂赞了一句淳于姑娘有情有义。”
皇上没表态,皇后表了一下态,但也没直接肯定女子考校尉是对的呀。
黄梨在这个皇权时代生活了一段时间,她现在对这种能操纵所有人生死的绝对权利很是发悚。她让人传的那句话除了歌颂淳于娟和她未婚夫的爱情,还有就是拍马屁,拍皇帝的马屁,她怕她马屁没拍好拍到了马腿上,皇帝将他们一锅端了。
她细细一想当时派钱的细节,所有人都作了伪装,就算皇帝怀疑这件事背后有人操盘,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他们。
白玉堂见她一脸忧郁,握了一下她的手,给她支持和鼓励,然后才转向赵允灵,“你爹有没有说什么?”
“弟子出宫时倒问了我爹一句。”
“他怎么说?”蒋平急慌慌的问,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赵允灵的身上。
赵允灵脸色微红,抬起右拳挡住嘴,轻咳了两声,然后学着他爹当时的样子,将两手置于腹前,目视前方,露出一种睥睨一切之感,他一边朝前走,一边缓缓吐出三个字——慢慢看。
“这就没啦!”
黄梨郁闷至极:慢慢看?看什么?看谁?怎么看?说半截留半截,古人说话要不要这么难懂!
赵允灵倒镇定得很,他说既然他爹叫他慢慢看,那他们就慢慢看。
接下来的几天,有的人过得忙碌,有的人过得勤苦,有的人如陷泥潭看不到黎明的曙光,也有的人的日子是舒适和惬意的。
黄梨听从了赵允灵“慢慢看”的建议,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紧紧凑凑的,清晨跟着白玉堂等人练武功,午后泛舟、会友、做茶、品茗、插花、焚香……好好享受了一把属于那个时代的风雅,到了晚上又拿出自己从义妹王若琳处得到的双鱼玉佩研究。
她想玉佩和她的时光之匙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两件物品她找到了一个相似点,玉佩和钥匙雕刻的都是动物的外形,她想到动物的象征意义:
蛇,具有神秘性;鱼,在水中穿梭,来去自由。
它们的外形都形成了一个圆。
圆,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
不……
黄梨抬起右腕,同时左手拿起玉佩:不是完美的圆形,她的时光之匙,蛇头咬住蛇尾,咬住的地方是圆形断开的地方。
玉佩是两条鱼,左右各一条,形成了一个圆,但鱼头相接的地方和鱼尾相接的地方都形成了缺口。
第二个相似点:都不是完美的圆形。
还有玉佩和钥匙放在一起,钥匙上的充电环就一直没电,玉佩有放射性元素?影响了时光之匙充电?
光猜测也没用,她准备做一个实验,让丫鬟帮她找了一个锦盒,将双鱼玉佩放进锦盒里,再将锦盒放到白玉堂的房间,准备等十天半月看看时光之匙的充电情况。
她暂时没有告诉他玉佩不同寻常之处,只开玩笑的说玉佩是她义妹所赠,很珍贵,她怕有人来抢。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八,今日是相国寺大庙会,又是开封校尉营初考之日。天刚蒙蒙亮汴河北岸的西校场外就有小贩聚集,辰时刚一到人就逐渐多了起来,来得早、兜里又有几个钱的就占了茶舍,来得晚的或舍不得茶钱的就围在校尉营门口,没一会儿校尉营外聚集的人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透。
“嘿,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嚎了一噪,围观人群立时炸了锅一般,坐茶舍里的也奔了出来,欢呼声四起:
“淳于姑娘来了!”
“哟,还是一美人呀!”
“淳于姑娘,看这边!”
“可要考过呀,我拿我全部身家押你考过。”一个老汉挤到了淳于娟身边,神神秘秘的对她说了这句话。
淳于娟脸蛋红扑扑的,听了这话觑了那老汉一眼,见他须发皆白,讷讷道:“小赌贻情,大赌乱性。老丈,拿身家去赌……不好,还是别赌了。”
“一点闲钱,一点闲钱。”
那老汉赌了一生,被这女子温温柔柔说了一嘴,竟颇为受用,发誓赌咒说只赌这次,赢了就收手,再赌就砍手。
淳于娟见他发誓随意,知他并不真心,也不强迫,向他笑了笑就向前走去。人群也随着她的向前往校尉营的方向涌动,她身边充满了嘈杂的声音,有赞叹和鼓励,也有难听的侮辱和调笑。
一个十七、八岁、衣着朴素的妇人背了一个孩童费力地挤了进来,她手上挎着一花篮,花蓝里装了满满鲜花,她一边叫着淳于姑娘,一边将篮中的鲜花向淳于掷去。
淳于娟向她表示感谢,这时又有数名穿红着绿的姑娘捧着鲜花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站她们对面的一个男人认出她们是院街的窑姐,指着她们调笑道:“哟哟哟,院街的□□也来啦!”
另一男人笑道:“该不是也想来考校尉吧!”
“不会吧,开封府收了她们怕是府衙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吧!”
周围的男人们哄然大笑,淳于娟听了这些放肆无礼的话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若有出路,谁愿委身风尘。
几个稚嫩的窑姐头次被人当众调笑,羞愧难当,一个个拽紧了手中的鲜花,不敢丢掷出去。
她们中有一年长的窑姐倒镇定得很,手中的红绢子往前一拂,扭腰摆胯,极尽风骚,“□□咋啦,没有你们这些嫖的,哪来我们这些卖的。这世间颠怪得很,本是一个炕头的,怎么,”
那窑姐这时双手往腰上一叉,向对面嗔骂:“晚上抱着叫亲亲、叫爱爱,天一亮就嫌弃上啦!好没良心呀!周官人,今晚可别来找老娘,就算来了,老娘也不给你开门!”
“还是熟客呀!”
“你说你这人,熟客还取笑别人!”
人群中再次哄然大笑,不过这次嘲笑的对象却由窑姐变成了先前那几个调笑窑姐的男人。那姓周的官人被那窑姐一通“数落”,面红耳赤起来,又是作揖,又是赔礼,不断说“张娘子息怒”、“张娘子勿怪”。
男人们的调笑声再起,有叫张娘子罚他银钱,有说得下跪,更有人叫张娘子晚上罚他钻□□的,什么荤话都有。
虽说这姓张的娘子给窑姐们扳回了一局,但身份低微,被人歧视唾弃却是不争的事实,窑姐中有好几个都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年龄最小的那个想到自己被卖、被打、被逼着接了客,从一个良家子变成了千人骑、万人睡的娼妓,今后还有什么面目现身人前,她心酸不已,拿着绢子悄悄抹泪。
“这是送我的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那窑姐头顶响了起来,她怔了一下,抬眼望去,站在她面前的姑娘浓眉大眼,平视看她,然后又看向被她拽在手中的鲜花。
“九儿,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有女子敢去应考校尉那就是我们全天下女子的英雄么!”张娘子欣喜不已,推了明显怔住的九儿姑娘一把。
那叫九儿的窑姐这才回过神来,忙将自己手中的鲜花献给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眼姑娘。
“谢谢。”
淳于娟伸手接过,温和地对她笑了一笑。她的微笑如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耀温暖了一株被寒风侵蚀的小草,那叫九儿的窑姐一张稚嫩的小脸瞬间开出一朵明媚的花来。
校尉营巳时才会查应考者条子,这些应考者就在校尉营前排起了长龙。淳于娟一来,排队的应考者全都向她看了过来,她这几日已习惯了他人的注视,镇定自若的排在了一众人身后。
她身前的一个大汉膀大腰圆,穿着短衣,这时扭回头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见她一手持剑,一手捧花,不禁嗤笑出声。
淳于娟很不喜欢这人,但她知道她今后要走的路必不平坦,若连男人打量的眼光都受不了的话也不用当什么校尉了。
她没有退缩,一双大眼冷若冰霜,迎着目光反将那大汉从上到下打量一眼,他约莫二十六、七岁,黑黑壮壮,一张盘子般的大脸装在粗壮的脖子上,颇有煞气。
“练外门功夫的。”
“小妞,眼光不错。”
那大汉在她面前竖起自己的一只手,然后手指一根一根收起,捏起拳头,捏得骨骼嘎嘎作响。“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老子一拳就能送你回你姥姥家。”
淳于娟眼光一跳,他的一个拳头就比自己两个拳头还大,而且看这双拳头已经练成了钢筋铁骨,恐怕一拳就能摧碑断石。她手中的剑往前一抖,剑锋倏地露出半尺来长,冷冰冰的说:“在此之前,你得保得住你的拳头。”
说完剑鞘一收,长剑又整个儿回到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