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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小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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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鸣,游人梦。

这两晚颜文隐频频梦到在星尾岛的日子。

江湖险恶,人心复杂。这句话是卫攸娘亲整日挂在嘴边上的,可来中原这么久除了见到两桩命案之外,颜文隐好像也没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江湖似乎并不那么可怕。

在星尾岛的时候卫大娘无时无刻不盯着卫攸练功,生怕他偷懒败坏他爹第一剑客的威名。也算小师弟争气吧,他确实是师父众弟子中最有天分又最勤快的那个,不知道他如今功力有没有更近一层呢?

“丫头,醒了吗?我们到了。”聂老三在船舱外敲门,“你跟志儿快点出来。”

在船上的数日她都是跟志儿住一个房间,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志儿陪她说话解闷,实则是聂老三觉得三个人挤一个船舱太挤才把志儿塞给她照顾。

到了?到哪儿了?哦,肯定是到通州了吧。这么说来也时候跟聂三叔和志儿分道扬镳了,她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这小娃。

咦我们怎么还在河中央?颜文隐牵着志儿走出船舱发现,此刻船只停在河中央,对面有一艘比他们这只大好几倍的船。

“好气派啊”

“帮主!”那大船甲板上站了四五排壮年男子齐声喊道。

“你你是帮主?”颜文隐差点惊掉了下巴,眼前这个赌徒聂老三是帮主?等等,他姓聂聂聂应邦?海砂帮的帮主聂应邦?

初识时初七已猜到聂老三绝不会只是个多金的赌徒,接触下来对他的身份已猜的七七八八,只是今日见到他的“大本营”还是有些意外。这一路尾随他们的人都伺机而动,但却没有正面交锋,莫非也是因为顾忌他的身份?

“你为何没告诉我们啊?”颜文隐有些生气,本来嘛,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好隐瞒的?人家初七是逃犯都告诉我了

“你们也没问我啊?”聂应邦嘻嘻哈哈地打着马虎眼,“走吧,上船!我请你们吃大餐,顺便找大夫给志儿看病。”

“哼,我要大吃三天三夜。”

颜文隐虽还有点生气,不过算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正这一路大家都平安无事。

正当她牵着志儿和初七迈步往大船上走的时候,那船的二楼平台上突然窜出两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一个是四方脸表情凝重,身着浅褐色宽袍、手持宝剑;另一个是大盘子脸面露笑意,穿着同色的短袍长裤正朝着聂应邦挥手。

“三弟,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二哥,史掌门,你们也到了!”聂应邦带着身后几人加快脚步来到甲板。

那两人从二楼跃下平稳地停在聂应邦身前,怎么除了这小娃娃还多带了一男一女回来?模样倒是都生的俊俏。

洪亭年和史禹互换眼色后,从颜文隐身边把志儿一把抓过去,用一种让人听了发麻的声音问道:“志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叔。”

志儿连忙摇头,躲到初七和颜文隐身后。

洪亭年想上前却被初七挡下,“洪帮主,志儿病了。之前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

“你是谁?我跟我小侄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二哥莫急,初七小子说的是事实,我找到志儿的时候他已神志不清,那晚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聂应邦赶紧阻止洪亭年,生怕他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他带回来的客人。

真有此事?史禹不禁眉头紧锁。

“哈哈哈,无碍,咱们就先给志儿看病!”洪亭年突然又笑容满面转身问聂应邦道,“这一趟没少赌吧?还是为了志儿忍了许多?今晚我和史禹陪你赌个尽兴,也算是为你洗尘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三位娘子暂时还不知道我回通州了!哈哈哈哈,就依二哥所言!”

哼,这不是正中聂应邦下怀吗?颜文隐很不屑。

几人进来船舱后才发现这里真的是大的离谱,还装饰得如此精致!聂应邦也太有钱了吧!怪不得逢赌必输都还想日日混赌坊,看样子根本不差钱嘛。

聂应邦给初七和颜文隐都安排了上等的船舱休息,让他们沐浴休整之后再出来享用晚宴。

就冲这待遇,颜文隐已经对聂应邦隐瞒身份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这两位是小弟我在路上偶遇的朋友,颜文隐和初七。一路也是他们帮忙照顾志儿。”

宴席上,聂应邦向二哥和史禹以及众海砂帮弟子介绍二人,还不忘洋洋得意地说小隐是他的福星。

颜文隐只好尴尬地笑道:“不过一把而已,聂三叔你太过夸张。”

“诶,颜姑娘此言差矣,我这兄弟啊,自从娶了三房太太之后还真的一把都没赢过。”

“既然如此,不如今晚就请颜姑娘再帮聂帮主赢两把就是。”座上的史禹突然出声。

“这不好吧?”颜文隐心想这都什么人呐,又帮主又掌门的,咋都喜欢赌?

“好啊!小隐,就赌你最在行的‘单双’如何?”

颜文隐一脸无助地看向初七,想他帮忙开口解围,哪知初七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来人,摆台子!”

聂应邦兴致高涨的很,当下就让手下布置了桌子,还邀请史禹来当庄家。

小隐被初七半推半拉地拽到桌子前。

“别怕,不会输。”初七低声道。

天啊,她根本不在乎输赢好嘛!?她就是不想赌啊,难不成她要步她亲爹的后尘吗?聂应邦之前说让他们想住多久住多久,眼下她是真不敢再这船上久留了。

但此刻箭在弦上,死就死吧!就赌两把然后回去睡觉!

“颜姑娘准备好了?”史禹随手抓了两把棋子放在台面,从身边弟子手中接过一根细竹竿,“老夫可不太会玩,只帮着数点双就是。”

“前辈开始吧。”初七道。

史禹洗棋子的手势是有些生硬,不过倒不影响,因为他速度之快就连聂应邦都看呆了眼,史掌门怕不是用内力在运棋子吧?这么做不觉有点牛鼎烹鸡了?

颜文隐这边也是聚精会神丝毫不敢眨眼。

“好了。请姑娘下注。”棋子洗好之后史禹大手一挥用黑布盖住。

初七在桌下掰开她的掌心飞快画了两笔。

这是双的意思?她望了初七一眼,可初七并不看她,只笑着说史掌门好功夫。

切,他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怎么知道人家功夫好?难道是指赌桌上的功夫?

“小隐,单还是双啊?”聂应邦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输了也没事,随便猜一个。”

“双。”颜文隐脱口而出,心想反正又不是赌钱,就听初七的呗。

史禹先是盯着初七看了一眼才缓缓揭开黑布,他其实不用竹竿分划也能很快数清,不过为了让所有人都看仔细还是按照聂应邦刚才说的方法做了。

“一五,二五,三五,四五九五,一十五,刚刚五十子。”

史禹数完后笑着朝他们点点头,他就知道“运气好”的根本不是这姑娘,而是这个叫初七的白面小子。

“喏!我就说小隐厉害吧!再来再来”聂应邦生怕小隐反悔。

史禹轻蔑一笑,直接用黑布裹住台面所有的棋子在空中快速舞动,他还不时地打量着初七,只见他依旧神态自若。

史禹虽然只用了一只手,但在小隐看来他像是个千手观音!快点结束吧,脑袋都要给我绕晕了。

突然,史禹手中一松,许多棋子噼里啪啦地散落到地上,很快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包着棋子的黑布放回桌上。

“这把我们只算黑子有几颗。”史禹说道。

七颗吗?

这次初七在小隐手背上写了个“七”,小隐怀疑他就是瞎写了个数字,她连刚刚桌上一共有多少个都没看清,又怎么可能猜到嘛。除非他在刚才已数完,又一瞬间已看清掉落了多少棋子。

“颜姑娘肯定?”史禹已面露惊色,这小子眼力如此了得?

“嗯,你开吧。”

反正就这两把,早点开早点结束,她碗里的酱排骨都凉透了吧?

“嘿嘿,我来数!”见史禹一松手,聂老三赶紧上前将黑布里面的棋子倒在桌上,白子起码还有数十颗可黑子嘛,“真的是七颗。”

真的是七颗?颜文隐也有点不敢相信,她转过头望着初七,那小子竟然已经退回到饭桌前继续喝酒了?

神了,难道他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赌徒?

“姐姐你真厉害,哥哥下棋厉害你赌钱厉害!”志儿看着她两把都赢了高兴地从凳子上跳起来。

呵呵,这算是什么夸赞啊?颜文隐哭笑不得。

“来来来,这酒菜还多着呢,我们一起举杯喝一个!”洪亭年见众人都回到饭桌后提议着。

志儿也傻乎乎地端起他的汤碗要跟众人举杯。

“哈哈哈哈,小柳公子此举倒是跟你爹一模一样啊。”

小柳公子?是说志儿吗?

他们这一路只知道他叫志儿,并不知道他姓什么。姓柳、又是聂应邦和洪亭年的大哥的儿子?这不会那么巧吧?颜文隐用力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志儿,你可知你爹当年与我们结义也是‘以汤代酒’吗?”洪亭年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不过这小娃肯定是不知道了,柳育谷都到了五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小儿子,想必他都记不清这些糗事了。

颜文隐戳了下初七的手臂,“不是说柳府是被灭门的吗?那志儿怎么活下来的?他真的是柳育谷的儿子?”

“我哪知道。”初七回了一句后,继续埋着头吃他碗里的清蒸鲈鱼。

既然两位帮主和那个什么史掌门都认得志儿,应该不会错了,他肯定就是柳育谷的儿子,那出事那天他怎么逃掉的呢?他的伤难道就是被凶手打伤的?

究竟是何人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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