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泪往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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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头！”
烈阳奴起身，居高临下道。周毅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却在接收他威胁目光后，終是闭着眼，弯下了腰。
望着这昔日处处与自己族作对的战神。望着这一向骑于马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此刻竟卑微跪于自己脚下，烈阳奴不由心花怒放，笑声传遍大营上下。
“父亲！！”
两个儿子气涌心头，难以置信眼前这一幕。
“烈阳奴，我要杀了你！”
面对外头的无能狂怒，烈阳奴一笑置之。
“好！很好！周将军不愧是一只听话的狗！既然如此！本王，就给你一份礼物！”
说完，烈阳努便朝拓跋游扬起下巴。
拓跋游陪笑，就将面庞转向周毅：“周将军，如果想保下你的妻女和小儿子。你们一家人，就必须要亲眼看着门外这两个逆贼，受皮抽骨之刑。”
周毅那宽大的身躯，終是跌倒，他脑子嗡嗡作响，僵硬地抬头，见到烈阳奴正一脸享受地喝着美酒。
终于，这位大魏战神，放下了他所有的尊严，他一步一膝盖，爬跪在烈阳奴脚下，向他低头，磕得砰砰作响。
“求求你，放了我孩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要拿就拿我的命，你的族人是我杀的，和他们没关系，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
周毅额头已然青紫血流，烈阳奴显然被取悦到，放肆的笑声传遍每个角落。
两个儿子几乎目眦尽裂，不断挣扎怒骂着。
良久，烈阳奴踏出脚，踩在周毅头上狠狠碾压：“本王答应你，不杀这余下三人。血染黄沙，在这白日青天，可是很好看的。”
随着一声残忍令下，兄弟二人被硬生生拖走。
……
“烈阳奴！！！”
“拓跋游，你个昏君不得好死！！”
“来阿！！我周家人，没有懦夫！！”
周灵从晕厥中醒来，刚迷迷朦朦从母亲怀中睁开眼，便被周遭的一片狼嚎吵闹刺得直皱眉。
隐约中，还听到了母亲似乎压抑着的细碎哭声。
当她再睁眼，就看到了此生都挥之不去的一场梦魇。
“不要看，不要看……”
当她刚睁开双眼，却被齐若一双手温柔地覆盖住视线，而凌云，早在第一时间就不动声色地踉跄着移动，用他小小的身躯盖住身后的炼狱。
听得那声声挣扎惨叫痛骂皆是来自父兄，周灵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齐若你放手！母亲！！”
梅妃身子颤抖得厉害，却还是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周灵压制在臂弯内。
“放手阿！！”
周灵此刻迸发的力气太大，二人一时竟被她挣脱开去，周灵恢复清明，却又见到拦在前头的凌云。
周灵眼中是恐惧害怕，她的心刺痛着，可她还是站了起来，凌云伸出手，将她拦在面前。
他手上气力很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灵，此时他的眼睛是发红的，不同以往的清澈澄净。而周灵则抖着身子冷下脸来。
“不要看。”
“让开。”
周灵此刻声线清冷，一张小脸死死紧绷着。
凌云摇头，寸步不让。
“我命令你，让开！”
这是周灵，第一次对着这个小侍卫下令，可那小侍卫依旧不让出分毫，他声线颤抖得不行，但极尽温柔，他说：“求求你，不要看。”
“让开！”
小侍卫依旧摇头。
终于，周灵伸出了手，尖声道：“我叫你让开阿！”
啪！！
一声脆响响起，一个清晰的巴掌，拍在小侍卫那白皙的面庞上，小侍卫被抽得踉跄别过头。
可那一个空隙，就叫周灵将那人间炼狱，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炼狱。
“烈阳奴！！烈阳奴！！！”
父亲周毅嘶吼着，双手满是血污，十指早已外翻，血肉模糊，他流着一双血目，嘴中反复撕扯那三个字。
可徒劳一双手，又如何能撕开这坚固牢笼，解救被困其中，四肢被擒，正被刮骨之刀从额尖直入，一路向下，历经皮肉分离之苦的双子？
当周灵终于奔向周毅身侧的时候，正是她那两位丰神俊朗的兄长被完整剥下皮囊，大赤赤展露铁牢外如战利品一般被炫耀之际。
血沫混着血珠，全然甩在这对父女面庞脖颈之上。牢笼中，那两个早已看不出模样的血人，正翻滚着哀嚎，黄沙粘了他们一身的血肉。
“呕！！！”
周灵再忍不住，蹲下身来频频干呕，咸腥的泪水沾湿满腔。当她瘫下身子，就落入凌云怀中。
那小侍卫也很害怕，哪里都抖得厉害，但是他一遍遍拍着周灵的背：“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他真的很害怕，声音都是抖的。
到最后，周灵从如一头受伤的幼狮，拼尽全力握着牢笼嘶吼哭喊，重复着两个兄长的名字。
可最后能做的，也就如同周毅般，徒劳撕扯着坚固的围栏，那向来秀美，保养得极好的指尖，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驳。
而身边的小侍卫与那小书生阻拦不得，两个孩子仅能做的，便是陪着她受伤。
可这只是个开始，当扔于那两幅皮囊于脚下，笼中那几位刑夫们，将不断翻滚哀嚎的血人踩在脚下，一刀一刀，割着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肉，盛放于面前的巨大鼎尊之中。
而他们脚下的两人，则随着一次次刀割，剧烈挣扎着，一次又一次，一刀又一刀……
直到三千刀落下，他们脚下的两人，才彻底了无声息，没了动静。如果，那两团残破不堪的血球，还能算是人的话。
当两个儿子彻底断了生机，周毅呕出一大口血来。
“烈阳奴！烈阳奴！！！”
“烈阳奴！！！”
周毅爬起身，不顾一切冲上首座放声大笑的人，一次又一次被拦下击倒，又一次次嘶吼着上前。
周灵满口铁锈，呆呆地望着伤痕累累，却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父亲，那被凌云抱在怀中的娇躯颤抖得越发厉害。
“烈阳奴，烈阳奴……烈阳奴！”
周灵那小小的女娃，目中不再见半分稚嫩天真，她仰望着苍穹，带着浓烈的仇恨，重复着父亲口中那个名字。
这罪魁祸首的每一分动作，加注的每一分屈辱，小女娃娃的都记得丝毫不差，这个名字，彻底烙印在她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