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树的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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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执念的样子对于玛卡红来说太熟悉了，她在黯辉城经常能在与马尔加尼萨争执的修瑞卡斯身上看到那份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一口肉的气势。

而现在那群哨兵正把这份气势发挥到极致将自己缠在敌人身上，完美诠释着死缠烂打这个词的精准含义。

“他们……都是亡灵？”奥格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直到耳旁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将他惊醒。

泽洛雅将即将命中奥格斯肩膀的弩箭用自己的盾弹开大喊道：“你希望是活着和我讨论这个问题，还是等你死了我把这个答案刻在你的墓志铭上？”

他虽然强大，和泽洛雅一样算得上是帝国中可以以一当十的佼佼者。但凡夫俗子的**最终还是会被刀剑所洞穿的。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把他逗笑了。奥格斯闪身躲开劈向自己的剑刃，紧接着掠过剑尖用持盾的手反向握住那挥空的剑柄，将那寒光转向持剑者自己从下颚一口气送入其头部迸发出穿透的惨叫。

这个问题早就失去了意义。他早已是亡灵，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还像人罢了。

……于是他因此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闹了半天这里其实一大半人都是亡灵吗？

真是精彩。玛卡红拍了拍手回忆起她上一次出行是在5年前，那时大陆上对于亡灵的态度还是令他们避之不及的驱散和剿灭。而现在仅仅只是5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不得不让她感叹人类的变化之快。

战局因此而焦灼起来，很明显这只队伍并没有准备对抗亡灵的战术或是法术。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亡灵来说，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击碎他们的头骨将那里面的灵魂之火暴露在外自行分解掉。而不断掩护这群亡灵的泽洛雅以及奥格斯让这群亡灵变得更为难缠起来。

毕竟他们恐怕也没想到敌人会驱使亡灵作为战斗力使用，那几乎是最让人唾弃的亡灵巫师会做的事情。

“打扰安息的混帐，你们这些杂碎！诅咒你们！碾死你们！”一位红色的骑士怒吼着伸手试图将身上如同一张狗皮膏药的骷髅哨兵揭下去，他几乎跳起来将自己摔到地上用被铠甲拖慢的手试图抓住那不停在自己身上爬动着用短刀戳出鲜血的骷髅。

旁人见状想帮他将那不断位移的骷髅拽下来砍死，但他们逐渐发现了这群骷髅并不像路边那群只会无脑攻击劈砍的骷髅。

他们是‘活着的’，他们是想活下去继续战斗的。而不是仅仅宣泄对生者的憎恶，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弱点被发现了之后死缠烂打般的攻势便立刻发动了起来。他们不求杀死对方只是希望给铁卫者的到来争取时间。

那也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单纯没有脑子的随处可见的亡灵，而是一个个从濒死者身上复活出来并且仍然拥有自我意志的亡灵。

这16名骷髅哨兵正是影响战局的关键，奥格斯和泽洛雅则奋力的在战斗中作为他们的掩体以及配合着他们进攻，这样的乱斗让远程攻击几乎失去意义因为那样太容易波及自己人了。他们只能想办法躲避这群人横冲直撞的同时寻找攻击的机会。

那骑士正想站定配合队友将那骷髅固定住，但从侧面飞出的蛛丝‘啪’的一声将他们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样玛卡红就有出手的必要了。奥格斯的阵营中亡灵似乎在他们的团体中占据了一个较为合适两人行动的地位。

外界想复活出一个正常的有思维的骷髅亡灵可是非常困难的，无名墓地里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积攒了死亡的沉淤而不见天光，便逐渐形成了一处利于亡灵生成的区域。换作上方阳光充裕枝叶旺盛的自杀圣地恐怕灵魂早就被风吹散带去不知名的地方了吧。这说明在铁卫城内有一位起码是得到统治者认可的亡灵法师在辅助这座城市。

嘶。丝线的一部分自动解开给里面的骷髅腾出位置钻出来，那带着哨兵头盔的骷髅身上的胸骨已经几乎全被碾碎，手更是一只不知去向。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立刻回首将那位红色骑士和他的队友一齐刺死，将带腥味的短刀镶入头盔的缝隙再拔出来。

随后那个骷髅就像人经历了一场奋战般稍稍弯下身子，将头颅转向玛卡红点了点头接着从红色骑士的尸体上将剑盾拽下来加入其他地方的混战。

这份来自人类情感的‘感谢’可是货真价实的有益要素，足以促成玛卡红决定真确的支援奥格斯方。

一团又一团的蛛丝被从玛卡红手中投射出去迅速在敌方阵营中形成一片被拘束的灰白色区域，她的蛛丝是连巨龙都能在普通情况下将其束缚起来的超强度蛛丝，并且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随时瓦解。在这片人类的战场上可以说是非常具有压制性的。

前提是那群人没有立刻开始集火玛卡红，虽然失去了指挥官但是仍有不少敌人开始自行组成小组继续战斗。这是军队素质的体现，不过当作为敌人的时候可就不怎么希望了。许多人在玛卡红做出这种威胁性行动的瞬间立刻转换了攻击对象，把目标优先锁定在容易威胁到自身的两人身上。

轰鸣的魔弹与弩箭砸向玛卡红令其不得不拉着灰烬迅速规避起来，周围没有被骷髅哨兵与奥格斯他们干扰的魔击队甚至是一些掏出骑士弩的红色骑士就像收到了信号般立即放下原先的目标对两人打击起来。

“噢噢噢噢噢噢噢哦，烧焦了烧焦了！”躲进森林阴影中的玛卡红刺激的大喊，一边用四只手拍打着身上因为魔能飞弹而燃起的火焰一边把自己的蛛丝投射向视野所及的魔击队身上。

这便是为何玛卡红一直小心翼翼的原因，人类的武器对于普通的魔物来说还是强大了。不在单体而是在数量与集群效率上，哪怕是马尔加尼萨和修瑞卡斯来了遇到这种情况都得退避三分。她尽可能的不引起瞩目，但还是被眼尖的人意识到了她的威胁。让那致命的火力从各自的目标上移开攻击玛卡红。

被拉着根本不能规避的灰烬则挨上了好几发魔能飞弹，开始疯狂的顿顿顿原素瓶。玛卡红显然没有照顾同伴的经验，不然早就可以从手上传来的波动判断到应该怎么做了。而不是——

“骑士，抓紧了。别只让我拖着，你自己也要跑起来啊！”对此灰烬只能继续痛饮原素瓶修补身上被轰开的创口。

他们的攻击奏效了，玛卡红被迫停止了战场干预尽管她已经造成了几十人被拘束在土地上无法动弹。但总的来说这使得场面上看上去又能继续专心的围攻苦苦奋战的骷髅哨兵以及奥格斯泽洛雅两人。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什么，缺乏指挥官的队伍总是容易忽略某些细微但是致命的要素。

轰。紫色的流星划破所有人的视野将一片敌军的骑士与魔击队蒸发成细小的尘埃，那姗姗来迟的轰鸣让附近的人如同水花般飞溅到各处甚至一头扎入森林中。

有人还记得维持那抵御炮击的防护罩吗？不，他们那个时候可能都在担心自己被骷髅缠上或者蛛丝缠住吧。

铁卫者的脚步轰击在大地使那群没有意识到这份危机的人被震得头晕眼花，但接下来他们就会发现那真正让人头晕眼花的弹幕从铁卫者体内发出来。

“这——即是帝国对你们的审判！”铁卫者咆哮的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哗——

然后‘树’从那块巨型的金属上绽放开来。

那是灰烬所不曾想象到的光景照亮了他被魔弹炸得焦黑的头盔。

各色的法术从铁卫者体内的载员仓中施放出来，带着灿烂的辉光犹如一颗从金属上生长出的巨树分叉成长最终砸入这片被扰乱的阵地中。迸发出如星光灿烂的烟火，正如在枝头绽放出的花。

这便是战争中的法术。灰烬愣愣的望着那轰鸣咆哮的暴力美学，任由头盔被飞速闪过的石头树杈撞的叮当响。

“那群家伙根本不管我们是不是友军吗？！！！”玛卡红几乎是与那些飞袭而来的法术在树林中赛跑，看样子他们没有被识别成友军。

毕竟没有提前通知的话，魔物这种东西恐怕很难分辨出敌友吧。但有些攻击立刻刷新了玛卡红的认知。

嘭！玛卡红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位正和红色骑士缠斗的骷髅被一束焰光轰成了碎末。灵魂之火只来得及在那金黄的光柱中闪现出一丝微光便泯灭在其中。

甚至连树木都没能幸免被大片大片的烧焦倒塌，震撼的辉煌之后留下的皆是惨淡的阴影。

玛卡红逐渐停下了脚步，她看到远处的两人正向着铁卫者招手似乎在试图告诉对方两人不是敌人。

但也只剩下了那两人，剩下的亡灵哨兵与袭来的敌军没有一个留了下来。

被火焰包裹的森林渲染着这份绝对实力之下的警告，玛卡红觉得她与灰烬的旅途要再小心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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