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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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纪,我都出车祸了你也不说来看望一下?”
缠人的妹妹不堪高三重负终于离开了医院,眼下郑月慈难得清闲,马不停蹄地招呼着周成纪前来觐见。
周成纪一听车祸连忙放下酒瓶瞪大了眼睛,思考过后又对郑月慈的不良居心嗤之以鼻。
他脚尖点着地坐在高脚椅上转了一圈,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后冷笑了一声。
“阿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郑月慈无声的仰天长笑,瘫倒在病床上调侃道:“那你分析分析本宫的居心何在呗?”
“没商量,”周成纪放下杯子,“病人不能饮酒。”
“啧。”
还以为周成纪只是想诈她一下,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对了。
医院沉闷,她又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郑月慈打开房门靠在走廊上与周成纪撩闲,顺便物色着新的目标对象。
“纪阿周?什么娘炮名字?”
“说不定挂牌卖呢。”
正值中午最热的时间段,走廊除了几个出来上厕所的人外安静的很。
医院的新生盖不过死亡的窒息,整个上空都笼罩着死寂。
太过安静的地方被聒噪的声音撕裂,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在此时就显得格外刺耳。
熟悉的id与最不该出现的词语合体,一股脑地全部倾倒给本来心情不错的郑月慈。
像是好端端的和好友走在路边,突然被铺天盖地的垃圾当头一浇。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滔滔不绝的周成纪在电话那头战术性沉默,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强忍着愤怒,带着刻意营造出来的笑意假象说道:“阿月,我这边突然……”
“周周,”郑月慈轻咳一声,“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晚上再聊啊。”
郑月慈忍着手抖挂断电话,她低垂着头攥紧手机,泪水在眼眶来回打转,一滴一滴地砸到擦的锃亮的地砖上。
聚集的几滴眼泪汇成一小摊水渍,郑月慈恍惚着好似看到了无数的自己。
和那只粗糙的,布满茧子的手。
等到他们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她目眦欲裂,红着眼眶快步上前几步,拿着走的太急而掉落的拖鞋,对着那颗看起来就傻/逼的狗头狠狠地扔了过去。
该说不说,老天在关键时刻还是眷顾着那些倒霉了一辈子的人的。
毕竟,总不能把着一只羊死命的薅羊毛。
郑月慈扔东西一向没什么准头,这次却不偏不倚的恰好打在了那人的伤口上。
“卧槽!”
郑月慈闻言立马坐在地上装死。
“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傻逼东西看不见你爷爷微服私访……”
满嘴污言秽语实属low的很,郑月慈太阳穴止不住地突突跳,恨不得直接上去和他干一架。
她对于这种谩骂实在是太过敏感,就好像如韩江易说的那样,她在怨恨。
因为戳到了底线痛点,所以她才会豁出命的义无反顾。
想起刚刚周成纪刻意控制的声音,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她不允许任何人给他强行安上一些子虚乌有的帽子。
他们俩在极寒深夜相互依偎,他们有的,只剩彼此了。
但暴戾的想法在对上那人惊艳的目光后就被通通推翻,郑月慈断片的灵魂潜意识的拿出了自己最佳的状态,牵扯着她引诱着不可自控的肮脏灵魂下入地狱。
几乎是一瞬间,面前的人完美的与她的计划契合在了一起。
双重报复,一石二鸟。
她上下打量着眼睛快要瞪出来的张厮,对着他伸出了白嫩的脚。
“可以帮我把鞋送过来吗?”
语气可谓是拉低了身子,但姿态却是高高在上,怎么看都不是饶人的意思。
张厮当然没道理拒绝多年的女神,他连忙站起来,抱着拖鞋一个跪滑直达郑月慈身边,颤颤巍巍的将她的脚放到了拖鞋里。
像一个贪婪又虔诚的小丑。
“艹你妈张厮,你他妈能动还让老子给你推轮椅!”
张厮哪里顾得上赵诚,他局促地将郑月慈扶到椅子上,全然丢了在网络上的气势。
“郑……郑月慈,好巧啊。”
果然上钩了。
啊对,说不定老娘的车祸都是你这个倒霉玩意给诅咒的。
郑月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她微微低下头向上抬着眼睛语气轻轻柔柔:“你认识我呀?”
“认识认识,”张厮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忍住剧痛的伤口,连声应和着,“松大新闻学院系花嘛,远近闻名,远近闻名。”
臭名昭著还差不多。
郑月慈别的没有,对于自我的认知还是十分清晰的,她十分熟稔地攀上张厮的手臂,忍着恶心说道:“加个微信吗?”
幸福来的太快,张厮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两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加!当然加!”
别看他在网上天天辱骂郑月慈,毫不夸张的说,郑月慈的多半名声都是他败坏的,但他可是郑月慈的狂热迷恋者,典型的得不到就要毁掉的社会渣滓。
“郑月慈。”
低沉的声音格外悦耳,白眼狼从不记教训,她满心欢喜地抬起头来,眼睛里盛着的惊艳快要溢出来。
这声音可谓是恰好生在了郑月慈这个音控的点上。
但金丝框眼镜下藏着的是十分熟悉的狠厉下三白,韩江易拧着眉头,碳素笔敲打着病历本,与昨日的皮鞋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脸费解,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产生化学反应的样子。
不活泼金属如何与稀硫酸反应?
但郑月慈不是他口中的不活泼金属,她带着浓硫酸孤注一掷,渴望拉着所有的丑恶与肮脏,彻底融化腐蚀这个她眼中不堪的世界。
韩江易的反应正中郑月慈下怀,她爱透了那些自诩理智的人们为了自己拈酸吃醋的模样。
“你扫我吧。”
微信“嘀”的一声提示音将静谧和平的保护壳彻底打破,露出内里缝缝补补的破败地表。
韩江易点了点头,咬着牙质问道:“现在倒是分的清人了。”
“多亏了韩医生。”
郑月慈梗着脖子好整以暇地品味着对方的不爽,瓷白的手腕得寸进尺地搭在张厮的胳膊上迟迟不肯落下。
“张厮,该检查了。”
张厮还在被女神搭讪的余韵中未缓过神来,猛然被韩江易叫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
也掺杂了不少的不爽。
但韩江易的不爽不比张厮少,他翻开病历本,示意张厮回房。
偶遇女神的兴奋终究还是在权威与年长者的注视中败下阵来,他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对着郑月慈腼腆地点了点头,踱步向隔壁房间走去。
“张厮对吗?”郑月慈抿着嘴唇低头笑了一下,抬起手摇了摇手机,“微信联系。”
原本就不是来查房的,所以韩江易没问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小窗里面的女孩躺在洁白的床上笑得肆意,纱帘隔断风的路径将灰尘打回地面,更加衬得她洁白无瑕。
窗子里不染纤尘,窗子外洗不净的污秽。
污秽的人心透过薄雾窥探着纯净一角,阳光背刺昏暗的长廊灼烧着寒湿的潮气。
他靠在门外,将头抵在小窗子上窥探月亮。
浑身伤痕累累的人逃不过心理的直觉与眼睛,他知晓她的犹豫与道德游离,同时也做好了采摘月亮的狼子野心。
人们只晓得月亮的高高在上与万丈光芒,谁有会去注意她背后的坑洼与创伤。
他就是要背离,将她的清冷面具打碎,让她心甘情愿地被囚禁在自己四方寒江一隅。
但接近她可不是一件易事,她浑身竖满了刺,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的探测器与卫星毁之一炬。
靠近她,首先是要让她卸下防备,将他定位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crush。
尽管韩江易的好胜心有多强,在绝对劣势下,他只能将自己的爪牙藏起,露出柔软的肚子,将自己刻画成一个拈酸吃醋,处处被拿捏的痴情人形象。
“周周你是没看见他那狗样哈哈哈哈哈……”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韩江易推了一下眼睛,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阿月。”
“我可以进来吗?”
嘴上的绅士,行动上的流氓。
郑月慈看着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意思的韩江易,十分无语的被迫挂断了与周成纪的电话。
“那周周下周见,记得请我喝酒。”
“什么酒?”
韩江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他坐在床边的橙红椅子上,将病历本放在了床头柜上。
韩江易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郑月慈觉得新奇,也学着他的样子,正襟危坐着与韩江易面对面。
像极了不太正经的非正式会晤。
“真露乌苏吗?”
他盯着郑月慈嘴唇上的结痂伤口眯了眯眼睛:“会请隔壁那人喝吗?”
郑月慈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瞪大眼睛怒视着目光有些露骨的韩江易。
韩江易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身子微微前倾,强迫着心神不定的郑月慈与之对视。
“阿月。”
“专属他的真露乌苏吗?”
韩江易的眼神与他一贯的人设有点不符,让她厌恶的下三白被受伤蒙上一层滤镜,隐隐约约还有一些puppyeye的意思。
虽然韩江易与puppy实在是难以联想到一起,但郑月慈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违和感。
甚至与那天的沙发窒息一样性感。
强烈的反差感重新燃起了她的胜负欲,久违的可控感也使得她重新正视起来很久之前的掷果潘郎。
她最烦韩江易的难以操纵,而此时,他却甘愿砍下利刺,毫无怨言的扮演一只落魄的狗狗。
郑月慈弯曲着手指敲打着腿,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凹陷。
她翘着嘴角满意的打量着已经被她“□□”好的韩江易,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韩江易挑了一下眉头,再度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那还残留着他气息的红唇凑了上去。
郑月慈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亲到了他的脸颊,但她并没有生气,总归是个意外,又不能怨自己急色。
她勾住韩江易的脖子,附身流连到他的耳后,暧昧的吐露心声。
“阿易。”
“真露乌苏,你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