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胸中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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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李卫东默默地在工地上干着活，即使下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听工友们吹牛打屁，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铺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昨晚警察已经出现在了附近，不知道是不是搜捕自己的，不管是不是搜捕自己的，这样的日子李卫东不想再继续下去。从自己在太平间醒过来到现在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是警察追捕的对象，自己迫切需要一个身份证明资料，可是办这样的身份资料自己应该找谁呢，这让李卫东犯了难。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又度过了一段时间。一天中午和小亮在工地门口买馒头的时候，李卫东瞥见了之前那个眼镜中介小哥。思考了一番，李卫东觉得也许他会有办法，李卫东特地买了一包贵的烟找到眼镜小哥，偷偷摸摸的讲了自己的情况。李卫东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的是外地来的，在老家欠了一大笔钱，证件之前遗失在了火车上，想找人重新办理一个新的身份证明，想问下眼镜小哥有没有办法，说着便把烟塞给了对方。

对方注视了一下李卫东，把李卫东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点了一支烟，也给了李卫东一支烟，李卫东不会吸烟，但是又不得不陪着吸了起来，一口烟入肺李卫东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脸通红。接着眼镜小哥开口了，这个业务他可以办，明天跟着自己先去照一张相，时间可能比较长，大概十几天左右，但是费用比较高，需要六千元。李卫东哑然失笑，自己现在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没有六千元，可是又迫切需要这个身份证明，咬咬牙，李卫东先交了五千元，剩余的一千元拿到证件的时候给对方。

就这样李卫东继续在工地干活，只是没有再和小亮出去上网了，甚至能够不出工地大门，自己也尽量不出去。他怕在外面遇到警察盘查，自己在外面逃了这么久，警察的搜寻力度可能会越来越大。警察这边确实正在加大对李卫东的搜捕，老城区及周边区域的娱乐场所已经排查了两遍，顺便还抓住了之前ktv斗殴致死事件的另外四名嫌犯，目前该案只有一名嫌犯在逃，这让刑警队长高警官暂时也能稍微喘一口气。目前已经完成娱乐场所的排查，接下来重点开始对老城区及周边区域集中用工单位进行人员筛查工作。

而远在日本的林佳，没有再频繁追问警察关于外公的消息了，她明白经过这么久的搜查，还没有找到外公及那个嫌疑人，她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可是自己的外公还没有入土为安，这让林佳忍不住自责起来，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种孤零零的无力感积压在林佳的心头。自己的学业还有大半年就结束了，林佳发誓，自己回去一定要找到外公，不管用多长时间，也要知道外公究竟在哪里，那个该死的嫌疑人一定会被抓住，林佳恨恨的想着。

最近李卫东更加卖力的干活，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基本适应，自己现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自己不算粗壮的手臂和双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现在自己的力量远远超过常人，自己偷偷试过单手可以抓起一捆上千斤的钢条。自己奔跑的速度和弹跳高度更是骇人！自己尝试过能够直接跳到三四米高的楼层，一层一层的跳上去不用爬楼梯。同时自己的听力也非常敏锐，自己这段时间在工棚能够听到工棚里面每个角落的细微声响和工友的谈话。

而这段时间在工地干活，自己也受过几次小伤，但伤口都是在极短的时间便全部愈合，慢慢习惯自己这些非人的状况，现在自己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最近自己脚上的指甲在慢慢脱落，正在长出新的指甲，不知道这算不算后遗症的一种。而且经过自己这段时间下工后独自在工地里面对自己这些超越常人的方面进行偷摸测试时，发现自己的视力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自从上了年纪之后，以前需要老花镜才能看清楚的小物件，现在自己看的非常清楚，并且看的非常远。自己在二十多层的高楼上居然能够清晰看到地面上工友脸上的痣，就像面对面看到的一样，这让李卫东自己有些骇然，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

这天中午正在十八楼干活的李卫东听到木工班组那个方向传来尖叫声，说是有人在干活时坠楼了！李卫东下意识的往楼下看去，顿时牙呲欲裂，血气上涌。李卫东清晰地看到小亮趴在二楼的阳台边缘，脸已经摔得变形，一只手不见了，身体下面一大滩血浆。这一刻李卫东快速往楼下冲，也顾不得这样的速度吓到别人，他的速度确实骇人，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坠楼的小亮吸引着，没有人注意到李卫东只用了不到十秒就冲到了二楼。二楼已经有一群人围在了一起，求救声，报警电话声，打120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李卫东待在原地，他直直的看着趴在阳台上的小亮，这一刻李卫东心如刀绞，他看的很真切，小亮瞳孔已经变成灰色，他没有听到小亮的胸腔内传来任何跳动声，小亮死了！自己在这个工地唯一的朋友，或者说是哥们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李卫东心里堵得慌，想发泄出来，但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快工地的领导来到现场，叫工头们疏散了现场的工人，李卫东也随着众人被赶到了一楼，紧接着120和警察也来了。经过医生现场确认张学亮宣布死亡！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对相关目击者进行现场问询，李卫东看到警察的到来也只能默默退到人群的外围。木工组长开始联系小亮的家属，李卫东默默站在附近，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是小亮的母亲吧，李卫东听了一会儿，对方说明天就能赶过来，然后电话断了。

低着头独自往回走的李卫东来到了工地外面，罕见的买了两瓶白酒，一包烟和猪头肉。在门口的时候瞥见了眼镜小哥向自己招手，在偏僻处李卫东支付了最后的一千元后拿到了自己新的身份证明。仔细端详了起来，身份证上面一个留着寸头，眼神深邃，看起来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照片映入眼帘，这就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往下看是个人信息，姓名卫东，生于1982年9月8日，住址东州市xxx，默默把身份证明塞进兜里。李卫东静静地在工棚躺着，有了新的身份证明，自己以后是不是就能够堂堂正正的重新做人了？

半夜工地18楼，小亮坠楼的地方，四周还遍布着警戒线，李卫东点了三根烟一字排开，猪头肉放在正中间，打开酒瓶向地上缓缓倒了一瓶酒，然后自顾自的喝起来。小亮算是自己的哥们儿，也是苏醒后李卫东的第一个朋友，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份纯粹的友谊是李卫东从没有感受过的。小亮的乐观和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气息一直感染着自己，回想自己这几十年也见过不少生死之事，也不免让李卫东心中有些怆然。是小亮让李卫东开始知晓外面世界的广阔和精彩，虽然隔着电脑屏幕，但李卫东内心已开始渐渐燃起向往外面世界火焰，看着渐渐燃尽的香烟，李卫东闭上眼默然矗立，只能这种方式送小亮最后一程了。

刚闭上眼，李卫东耳朵里面传来断续小声的对话。有点熟悉，李卫东瞬间闪到柱子后面，不一会看见两个人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听一个人说道：这次也怪这个娃儿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另一道声音响起，不说这些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弄。这次工地答应给十万块钱解决这个事情，这次赚的不少，等这次成功拿到钱，我们就换一个工地再找目标。很清晰很熟悉的声音，李卫东循着声音看过去，刚刚说话的是那个戴眼镜的中介，另一个人有点眼熟，对，是带小亮进工地的那个木工师傅，看起来老实巴交沉默不言的那个人。

李卫东没有作声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那个眼镜中介继续小声说道：你找的那个大婶演技怎么样，明天得不得露馅儿？那个木工说道：你放心嘛，这把花了两千元找的人来冒充，今天在电话头哭的真跟自己儿子死了一样悲惨，明天拿到钱问题不大。而且这次是工地上自己没有来得及做好外围防护措施，工地自知理亏。那个娃儿我就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掉下去了，这次稳当得很。

听到这里，蹲在柱子后面的李卫东头都要炸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原来小亮是被人故意推下去，是被带自己进工地的师傅害死的！就为了骗那十万块钱，这些畜生居然就这样杀死了自己的朋友，而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现在这些人又跑到自己犯罪的地方，洋洋得意的查看现场。李卫东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愤怒了，一股热血从心底冲向头顶，胸中顿时燃起一团火，他想立马冲过去把这两个人也推下这十八层楼！

李卫东双眼已经充满血丝，看起来狰狞可怖，双手抱着头，李卫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这样做了，自己就真的成罪犯了，自己躲在这工地就是为了躲警察，自己要想好退路才行。思索间，另外两人在小声对话中中已经开始往楼下走了。李卫东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二人的远去的背影，就像在看两个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