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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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的轱辘声由远及近，不一会，这三辆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小米米跟着这男子一起下了车，它被肉干迷惑，没完成交代的任务，也不太好意思走上去，就在原地呜叫唤了一声，试图认错。
没人理它。
“在下临川郡唐家管家徐诚，多谢兄台相救。”徐诚谦谦有礼作揖，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车窗。
“米米，不想回来了是吗？”只见珠帘后的人动了动，看不真切，他的声音虽暗哑低沉，但又不显压抑。他没理会徐诚。
小米米一听到这话，有门！不是生气！赶紧撒开腿奔了上去。
“一股子臭味。”在小米米上车后，那人嫌弃地摆摆手道。
小米米：……
徐诚在一旁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笑了笑，见不理会自个，便转头去跟护卫吩咐事情。
高人脾气古怪，既然他帮一手，自己好好承情就是了。事情有变，要顺利完成此任务，还得另外筹谋。马车里反正不是自己的敌人。
查探的侍卫回来了，他敲了敲这男子的车窗，递上了张纸条。
打开，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点了点头。
没猜错。
说是商队，其实也没有什么货物好贩卖，不过是临川郡唐家送了个物件，卖了个人情。卖了个人情给当朝三皇子。
临川郡唐家是西北第一大家族，三皇子早年被唐家所救，从此来往密切，送礼行径，倒是正常。
至于让小米米找的石头，则是唐家的身份凭证。
启程之前她便已知晓所能掌控的江湖势力的近期行动。
她是罗修钰，南裕国罗国公唯一的女儿，自幼女扮男装，学于余音谷，长于余音谷，身出贵胄，却远离京城，瞒着世人以男儿身份行事。
借着余音谷与罗国公的暗处罗堂的强大信息网，她掌握着这个国家大部分势力的动态。
她大致瞧了眼，后两辆马车丝毫没有动静，除了递送饭食，基本不见车门打开。自己的暗探也还遗漏了一点，不仅是送物，还送车里的人。
至于送什么人，她这会也没琢磨出来。毕竟之前未曾留意，今日不过是偶然碰见，相助也倒说不上，只是不想让苏家得到好处。
这苏家要截给三皇子送礼的车，先不说其胆大包天，再者，有什么值得苏家去冒这个险？据她所知，苏家不曾与京城扯上关系，偏居秦城一隅。三皇子风头正盛，甚至隐隐胜过太子，苏家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势力，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得罪三皇子定是看到了更大的好处。
她想不出也不再深想，有什么问题也等回到京城在徐徐查之，现在身边不过就一队暗卫，消息闭塞，人手不足，诸多不便。
罗修钰不准备带着这些拖油瓶，她还不想让京城的人知道她回京，她得提前筹谋一些事情，带着他们肯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休整了一会，她便让车夫启程。
徐诚见马车行走，也知趣没有再次上前询问，只是朝罗修钰马车方向抱了拳。
……
罗修钰思考着京城形势，距离京城愈近，该着手准备的事情也就愈多。
想着想着，她靠着她的小躺椅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她身上也没披什么衣物，如今刚入春，马车又北上，还是有些许冷意，她打了个喷嚏。
侍卫听到马车内声响，忙开口，“公子，再行一个时辰，就到牛家村了。”
“那我们便在村外休息会。”
马车轱辘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罗修钰问。
“没什么，路上躺着一个人。属下前去瞧瞧。”侍卫说罢提剑上前。
罗修钰也掀开了帘子，打开了车窗，嗅了嗅。
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她看向路上躺着的那个人，看着自家侍卫距离还有几步远，觉得不太对劲，运用内力喊侍卫的名字，“李文杰，退后！”
李文杰听到命令想也没想，赶紧抽身退开，离他五米远。那人痛苦地呻吟，“求求……救……”
罗修钰下了车，小米米后一步跳了下来，她制止小米米上前，斜视道，“米米，你若上前染了这病，我可救不了你。”
神采奕奕的想要大显神威将功补罪的小米米前进了一步的爪子慢慢收了回来。
“你们都别上前。”她对其他的侍卫说道，“这老伯皮肤发黄，眼角泛黑，耳鼻留血。这是瘟疫。”
李文杰脸色一变，“前方只有牛家村。莫非……”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应该没错，牛家村离最近的县城有多远？”
另一侍卫李文化答道，“离归邻县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李文化，你拿着这块令牌前去归邻县告知县令。我们先往西去，别招惹这里的瘟疫，去西海城找林海涛。”罗修钰转身离开上马车，两个侍卫也利索地退后。
马车逐渐远离了这一处的山林，山林归于平静，只剩那老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有一喘没一喘地呼吸着，双眼睁得很大，眼神空洞望向虚空，等待死亡。
……
罗修钰在马车上看地图。
她从南方余音谷而来，往北去，去京城。去到牛家村遇上了瘟疫，绕远路过西海城，再北上。
这瘟疫爆发出来，肯定不是小事，她也不想与其扯上关系。不然就会被有心之人攻击，京城都进不得。
往西走一天路程便可到达西海城，但是这条路线丛林茂密，山峰众多，得小心着路上的埋伏。
这一片丛林连鸟叫声都听不到，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不由让人警觉。
小米米首先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低吼一声。
她察觉后随即敲了三下马车，马车依声停了下来，她运用内力细细地听。
不一会儿，轻功飞踏声愈加明显，一个声音近些，一些声音远些。后边的声音整齐肃杀，前边的声音虚浮无力。
是追杀。
声音愈来愈近，文思和李文杰也察觉到了，他们等着罗修钰的指令。
“不是冲我们来，但被追的人跑不了多久了。”罗修钰听到被追杀的那女人的踩踏声轻盈，可知她轻功卓越，不同于一般的路子，即便她身上负伤，步伐仍如乘风踏雪，还有几分熟悉，她好奇，说，“反正赶路也无聊，我们去看看吧。”
文思和李文杰接到指令就率先出了去，罗修钰随后跟上，走前制止了跃跃欲试的小米米，“小米米，你容易坏事，就留下看守马车。”
小米米一听到这话，哀怨地望了罗修钰一眼，一只已经伸出门的爪子默默收了回来：看车狗本狗。
三人轻功至打斗处，后边的人已追上了前边的人，前边的人也知逃不过，便拿起剑自卫。
……
燕羽现在是绝望的。
她背着女婴，躲避了五波追杀，好在她是轻功起家，不然平常人在第二轮之后便跑不掉了。但也没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轮流追杀，她身上已有几处伤口，敌人这般，意在把她给耗死。
整座山庄以及周围二里地有不下两百人在暗中监视，山庄主力较多，管家已经埋了大量的炸药，山庄爆炸，会拖延一部人的杀手。
给晏晏逃生预留时间。
是自己太过无能了，不仅摆脱不了追兵，还身负重伤，更别说把晏晏安全交到公子手里。
她的眼睛渐渐暗淡。
追兵围成一个圈，慢慢向燕羽靠近，她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只能用手中剑死死立在土里，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女婴不知是在打斗颠簸中还是在这肃杀的气氛中醒来的，开始哭闹。婴啼声在这黑夜显得格外突兀，不细听还以为是猫叫。
罗修钰远远站在树上，看着远处半跪于地的纤弱背影，一阵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想到了李欢。
她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孤立无援，身负重伤，仅凭超乎常人的意志支撑自己不倒下。
杀手她认识，是风云派的人，她本就对风云派没什么好感，此门派常干令人不齿之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朝堂江湖只要有利，什么都肯去掺和一手。
一听到婴儿声，她便不再犹豫，立即身形一动，闪到那些杀手面前，用剑封喉。
李文杰和文思也跟了上去，在那几个呼吸之间，杀手已全部倒下，甚至没有一人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
燕羽看到罗修钰，眸里一瞬间爆发出惊喜，天无绝人之路！
她认出罗修钰。
虚脱的她身上突然有了力气，她一把拉下嘴上遮蔽的黑巾，把背上的木箱取下，打开并推向罗修钰。
罗修钰呆了，从燕羽拉下黑巾她也认出她是谁了。
时别三年，谁也没料到是这样的遇见。
燕羽用她仅有的力气道，“修钰，帮我个忙，带她去东城找余公子，她叫……”话还没说完，她便一下没了力，直直地往前倒。
罗修钰急忙上前去接住她，从袖子里拿出一颗余音丸，给燕羽服下，紧抿着唇，“你的命要紧。”燕羽躺在她怀里，缓了一会，才虚弱地朝她笑了笑，“他……还好吧？”
罗修钰看着她多年未改的面容，终于绷不住了，不由流出泪来，“你知不知道，他找了你好久。”
罗修钰在余音谷里最亲的人就是燕羽和权楼了，当年燕羽的不告而别，让知道实情的她也埋怨权楼很久。
“是吗……这孩子，是故人所托，我的事你别告诉他……”燕羽没在权楼之事停留，反而抓住罗修钰的手，“她叫楚晏，日安晏。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罗修钰更咽地点了点头，还好命运让她们再次遇见，还好她来得及时，帮她逃过一劫，不然从此天人永隔，生人一辈子走不出心里的阁楼。
还好，还好。
“我先救你。”罗修钰说。
“我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太累了先睡会。”她轻轻说完，卸下重担地闭上了眼睛。
罗修钰示意李文杰把燕羽背回马车上，让文思把那些尸体处理好，那娃娃还在哭，吵得她心烦，她盯着染着许多血迹的木箱好一会，才缓缓打开，一把抱起那哇哇大哭的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