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青鸟传信月相会 昆仑弱水斩猰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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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烛火,道不尽,相思情。子懿在凌月的安神香熏染下徐徐入眠。窗外血月晕染逐渐散退,留下一轮孤月,在静谧的夜空里蒙上一层洁白的光。
后背一双洁白丰满的羽翼,脚下御风而行,头上长尖尖触角,一条长而飘逸的尾巴,子懿梦见自己变成了远古时期的神兽天马,正愉快而又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这一望无际的天边。苍穹净,云儿轻。子懿只觉得步履轻盈,全身肌肉在尽情地舒张,眼前春光无限,景色无边,怎一个逍遥啊!
不远处迎来嘤嘤啼鸣,青翼,白喙,红蹄,踏着彩霞而来,是另一只远古神兽,曰青鸟。忽而向左,忽而向右,青鸟徘徊在天马身边,嘤嘤啼鸣而不绝,子懿第一次眼见传说中天帝的信鸽使者,原是如此美好,让人过目难忘。青鸟盘旋萦绕,在天马身边洒下斑斑星光,忽而展翅飞向西边,转眼间黄昏日落,黑夜涂满苍穹,圆月悬挂,星辰闪烁。
顺着青鸟的金色信笺,天马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月宫之上,却不见佳人踪迹。遥看月宫如画,近看月宫成霜,清冽如寒雪,静谧无仙迹。世人时时驻足仰望月宫,却又有何人知晓她的清冷?天马环视着四周的清冷,不觉忧伤。
忽而风带来嘤嘤啼鸣,天马闻声望去,只见远处青鸟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烈焰灼烧双翅,无力挣扎展翅,直坠入桂树底下。天马急匆匆飞去,眼见青鸟泪眼盈眶,落下滴滴青色珍珠,让人心疼不已。天马展翅轻抚,霎时间桂树下散发金色光芒,天马全然张开双翅,替受伤的青鸟护卫加持。金光萦绕,青鸟的伤逐渐恢复,可赤炎仍旧给青鸟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她那美丽的青色羽翼,有几根铸成赤色,不可褪去。
天马收回双翅,却发现眼前的青鸟不见踪影,地上侧躺着一个妙龄女子,白衣冠,阴凤钗,双眸微合,似睡非睡。女子醒来,展颜舒眉,嘴里伴随着几句咒术,天马羽翼褪去,留下子懿一人。这妹妹好生熟悉,我曾见过!子懿欲伸手触碰女子,却又发现女子消失无踪。
子懿不觉间进入幻境中,方才想起,女子施法将子懿带入一面铜镜内,不知用意为何。子懿漫无目的地走在幻境内,找不到东西南北,女子亦消失不见。幻境有如蛮荒大陆,天空泛着血红之色,山峦并连,静谧无人。子懿步履朝前,一直走着,发现不少长相奇异之物,堪比山海经之异兽也。
这蛮荒之地有如九州大陆,四周被东海、西海、南海、北海所包围。有野兽出没,有绿草黄沙,有丛山叠嶂,有金铜玉石云云。四周源源不断现婴儿嘶喊声,子懿朝东望去,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浑沌天地间,有一九头蛇身横空而出,每一头即为一命。因是天地直接产出,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已为不死之身,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采集灵气就能恢复。这不是九婴妖兽吗?子懿幼师好读万卷书,其中有一《山海经之异兽录》,今日梦境之神乎,竟让子懿有如亲临现境之感。子懿不禁感叹如梦似幻。
再往前走,只见一人威仪神武,头顶金冠,身着土黄宽袍,受天地万民跪拜,曰轩辕式是也。有一天神,人面蛇身,曰猰貐是也。性本淳厚,颇为诸神所喜。同为天神,蛇身人脸,飞而疾步,面凶而喜杀戮者,贰负是也。北方七宿之一,曰危者,善妒而危言,常与贰负耳边语,曰猰貐实乃其封上神之绊石矣。故某一日设计诛杀猰貐。
得知猰貐遭陷害身死魂灭后,轩辕式颇为震怒,决意惩罚了贰负和危,将二人右脚戴上枷,把二人两手和头发反绑起来,拴在西方疏属山顶上的一棵大树上,以示惩戒。与此同时,轩辕式又命诸神将猰貐尸首抬至昆仑山巅之上,且招来几个巫师,曰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云云。六人共同布施阵法,凝聚猰貐破碎魂魄,且用不死之药护尸首不腐不死,并将魂魄纳入尸首,使其重获新生。
自猰貐逐渐苏醒,轩辕式很是激动。没想到猰貐精气神色不复从前,竟双眼通红,失性发狂,狂蹦乱跳,掉进昆仑山下的弱水里。霎时间弱水狂怒,猰貐摇身而变,一只形如牛,人脸、马蹄、混身披着红色长毛的怪物横生。猰貐暴怒嗥叫,似婴儿啼哭,怪异十分,甚是可怕。
十日同出时,昆仑弱水被九婴妖兽晒得滚烫。猰貐热而煎熬,招架不住,蹿蹦而逃至岸上,复又饥肠辘辘吗,遂以陆上人畜为食,世人称为食人兽矣。猰貐喜连皮带骨一并吞下,速捕撕咬,亦如陆上猛虎。故误入兽口之人畜不计其数。
子懿十分震惊,复又心痛不已。远古时期凶兽出没,害人不浅。他盼着有英勇之士能降伏妖兽,还天下太平。山河变换,又过了几个春秋,迎来尧帝即位之时,猰貐依旧祸乱中原之野,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白骨累累,虽有天将镇之,奈何猰貐狂气反噬,无人能敌。正值心忧之时,远处一人负弓而行,徐徐而来。子懿细看此人,七尺男儿,强壮臂弯,铠甲护身,瞋目环视,手执一尺长弓,背负羽箭数支。让子懿诧异的是,此人竟与他长得一般无二!子懿不解,顿生疑惑,他是谁?又为何与我一般模样?
阴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天狗出现,问:“夷羿,猰貐孽畜于前方,你可有把握?”夷羿对曰:“只怕他抵不住我的轩辕弓和赤羽箭!”话落,天狗呼啸,引猰貐出。猰貐正于山岗之巅啃食几具尸体,忽而闻到,转头而出,怒目相视,呼啸几声,即可疾奔而扑。
夷羿镇定自若,徐徐掏出赤羽之箭,跨步蓄力,用力张开神弓,对准猰貐脖颈部只一箭,百步穿杨,直中要害之处。猰貐受伤倒地怒吼,挣扎起身,欲再发动猛攻。夷羿跳跃转身从左侧射出第二箭,羽箭径直中猰貐右颈脉部。天狗亦跃而撕咬猰貐腹部,以助夷羿收服妖兽。羽箭所到之处,鲜血潺潺直流,猰貐拼尽全力而后退逃脱,两步至崖边,夷羿乘胜追击,再开一发,直中后脑部,一声哀吼,猰貐坠崖而亡。
子懿被眼前幕幕的惊心动魄而震撼惊讶。帝尧射师果然名不虚传,真真强如武神!忽而浑沌天地隆隆而动,子懿所到之地刹那间崩塌,顷刻间坠入黑暗深渊。一觉醒来,子懿摸摸额上汗珠,心有余悸。此梦竟如此真实,仿佛前生记忆一般。客厢地上映照圆月一轮,静谧祥和,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来自夜晚的美好。子懿起身推开扇门,抬头凝望月宫,复又察觉丝缕红色圆晕,心头顿生不详之意,自言自语道:“今晚的月色好生奇怪!”
清早的晨露凝聚成几滴窝在棠梨花的花瓣上,风儿轻轻摇曳,晨露顺势滑溜而下,嘀嗒嘀嗒地,合着砖瓦,奏响清晨的乐章。子懿牵马欲行,登门道谢,见慕容瓒于正厅内坐,作揖谢曰:“子懿昨夜好生打扰慕容府了,感谢先生和夫人的招待!”慕容瓒轻抚子懿,对曰:“世侄不必言谢,你且需常来为尚!”见婧宸匆匆而入,慕容瓒问:“夫人何事着急?”
婧宸边拉着子懿的手,边往门外走,曰:“子懿,凌月受伤了,你快去看她!”三人急匆匆快步向月厢。推开门,子懿见紫儿正替凌月擦拭受伤的右手臂,凌月脸色苍白,虚弱无力,见子懿来,挣扎着起身相迎。三人围坐塌前,子懿搀扶着凌月的手,心疼不已。慕容瓒讯问:“紫儿,小姐为何受伤?”紫儿下跪致歉,对曰:“请大人夫人责罚奴婢,是奴婢不慎跟丢了小姐,才致使小姐身陷沼泽,奴婢该死!”凌月手臂内侧呈一条赤色长疤,似有灼烧迹象,子懿疑心,只怕凌月有事相瞒。婧臣不忍抹泪,责问紫儿:“你们一大早跑去几里地以外是要作甚?”紫儿回曰:“小姐想做雏菊晨露,没想到……”婧辰气得直颤抖,“傻丫头,你怎么如此犯傻!真真气坏为娘了!”话落偷偷抹泪。凌月气色虚弱,回曰:“爹、娘,儿臣不孝……”话落咳咳几声,恍惚间发现曜镯消失无踪,急问紫儿:“紫儿,我的手镯呢?”
紫儿急切,回曰:“小姐莫急,许是掉在沼泽地了,奴婢这就给您找回来!”将欲行,子懿拦住紫儿,对曰:“紫儿,你且好生照顾小姐,我去罢!请问是哪个沼泽地?”紫儿对曰:“东郊三里外的棠梨木林!”子懿握手相视,对曰:“凌月,你好生歇息,莫要担心!我会帮你找回来的!”话落快步而出。
凌月含泪,遥望背影匆匆、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