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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些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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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姜府,已经近了黄昏,李茹等他回来便告辞离开了。

站在小楼上,李茹刚一转身,姜云泥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她怒气冲冲的吼道。

“没有啊…”他一阵错愕,欲哭无泪,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小姑娘冷哼了一声:“最好没有!”

我招她了嘛?没有啊…不应该啊…道士越想越郁闷,但小姑娘下一句话,让他不再觉得无辜。

“殿下给你送了一些好绸缎,晚些时候我让阿竹把裁缝请来,给你好好缝几件。”她没好气地说道。

道士眉心一挑,闭上了嘴。

晚饭就在小姑娘的横眉竖眼中度过,道士塞了几口馒头就想脚底抹油,却被小姑娘叫住,恨不得把院里几个姑娘都招过来齐齐把他按住。

她是真的把裁缝找了来。

道士今天多说了些话,便多了三四件衣服,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可惜了,他是个男儿身。所以说,女孩子的事,不该管的不要多管,说起来,他有些羡慕山上的五师兄了。

躺在床上,想着今日的事,那个和尚手中拿着的佛杵,竟能几次自主化解照无显的招式,也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不知道比之这匣子里的剑,又如何?

他抚摸下匣子边缘,想着,抗下镇明楼的强横一击,定然不是这黑匣子材质坚固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匣子里的东西才能如此从容。

情理之中,它能接下照无显的一击,意料之外,它竟然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反应,其实道士也很期待,若是他再强势一些,这匣子里的那把剑,是否还能忍得住。

为战而生,为战而止,心随意动。这是先生对它的评价。

月光洒入房间,照得满堂明亮,白色皎洁之间,似乎和匣子的漆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它立于此间,道士也能隐隐感受到它,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孤寂。

或许你真的不应当存于人世,这样格格不入,也是残忍的一种,离开了那座山,徒让你蒙了尘。

想着,他慢慢从怀中抽出那支竹签,下山之前,先生给他的,不知何意。

此签,无字。

也许先生,是真的没有什么话再说给自己了,才给了这无字签。

一支签,一把剑。

握不住的剑,看不懂的签。

只道是自己离开太久了,又犯了病,都已经下了山,却总还念着山上的东西,山上的人…

“先生,小师弟此去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嘛。”女子跪在门前,虔心拜道。

而在这座白雾缭绕的云阁之内,枯坐的老人睁开眼睛,欲言又止,没有回答。

女子一跪数天,白衣道袍,双膝下跪得微泛青红,而老人始终也没有给她一个回复。

她站在后山绝崖峭壁之上,看着山下云涌诡谲,夜风微凉,从崖底吹来如在耳边的凄厉呜嚎,她面容绝丽,也清冷!

她生于江陵,说是出身富贵人家,奈何生而白首,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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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异类、妖孽、邪物?终被家人遗弃,长于市,吃得百家粮,人们看她可怜,所以才不至于暴尸荒野。

但是他们真的对她有这么好嘛,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何人物,或许在某个街上与自己擦肩而过也是视若无睹,都不重要。

小时候被城里的其他小乞丐欺负,好不容易外城来了逃荒的小孩,自己还是被欺负,这些她都也已经习惯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个怪物,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敢照镜子,每天最幸福的事也不过就是和天上的月亮说说心事。

有一次,她实在太饿了,鼓起勇气冒着被打的危险,趁小二不注意,进了一家小酒楼,看着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她狼吞虎咽起来,可能是吃得太快了,被噎住卡进了喉咙,她拼了命想要咽下去,却只是徒劳。

她现在仍然还记得那种感觉,会浑身冰凉,会头脑恍惚不清,会像囚笼里的野兽一样死命挣扎。

但是没有人会管你,他们熟视无睹的从你边上擦身而过,主人家看见了,恨不得立刻把你扔得越远越好,死也不要死在他家店里,人命,有时候真的轻如薄纸。

神志恍惚之间,她下意识的抓起桌子上的酒壶,猛的灌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辣的喉咙滚烫,呛出泪水,肚子似火烧一般灼痛,昏昏沉沉之中天旋地转,而后就不省人事。

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的捏了捏她通红的脸蛋,又在她脸上轻柔的抚摸,怀里满是温暖。近在眼前,她却看不清楚女人的面容,但是她也能从女人的温柔里,感觉得到,她应该是一个极为美丽的人儿。

后来,她就迷恋上了这种味道。

上山后,修了短发,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满鬓如霜,她不用再去听那些冷嘲热讽,也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她,可是,也是上了这座山之后,才发现,人世间最可怖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这崖下的声声呜嚎,无根,无止。

比如死亡…

她有些想那个曾让自己欢声笑语的少年了,人走了,连桌上的那壶酒也怎么都温热不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也终于明白了,痛失挚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这是山上的规矩,这把剑,握住了,想放下可没那么容易。

“先生,江师妹下了无生崖。”男人一身道袍站在门前,声音平淡,也有惋惜。

“须弥芥子,人情世故,随她去了。”老人的声音幽幽从房中传出,此间尤是深寒。

男人眉目微动,离开了。

他们都习惯了先生的脾气,习惯了这座山该有的冷漠,这份冷漠来自于坚守,守道,守心,守着这座山。

男人记得,江师妹上山的时间只比小师弟大了一两年,小师弟上山时,还是江师妹带他,砍柴,挑水,这些他必将经历的修行。

小师弟的秉性像极了师傅,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罚他也是家常便饭,没人敢劝,也不会有人敢帮他,江师妹是个例外…

春天,江师妹自酿了些酒,两人喝的醉醺醺的,先生自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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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罚两人去书楼抄书,不过这好像并没有起得什么作用,他们还是会经常偷偷聚在一起喝一点,厨房那点东西,他们可清楚得很呐。

想到这里,男人不由笑了笑。

一晃过去两年,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师弟天启的年岁,他迟迟没有摸到那道门槛,如果超过这个年纪,想再完成天启就难如登天,小师弟着急,可这江师妹似乎比他还要着急,竟不避忌讳,醍醐灌顶,险些铸成大错。

先生大怒,就罚她于后山面壁,两关…

五年为一关,江师妹入关第一年,小师弟就完成天启,很高兴,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山把这件事告诉江师妹,相约出关共饮。

师妹出一关的时候,他已经在后山等了数天,两人又是喝得不省人事,很奇怪,这次先生并没有着急罚小师弟,而是等他送江师妹入二关时,才对他施以惩戒,那一次,他没有闹。

我知道,小师弟和师傅做了这个约定,不然以他当年知道师妹被罚闭关后,差点把书楼都烧了的性子,这事断然不会如此平静。

后来,只道是他和先生吵了一架,下山了,江师妹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可能对于江师妹来说,他真的很重要,有的时候也想不通,江师妹生得好看,短鬓如霜,肤尤胜雪三分白,娥眉玉目自成画,待人性情也是格外冰冷,活脱脱的一位冰雪美人,为何独独对他做了例外,实在是想不通。

但,也可能是因为,她也算得上是小师弟的半个师傅吧,或者是其他一些什么原因…

说这些,是因为男人知道,先生严厉,但也是有感情的,在这看似冰冷的山上,怎会没了温情,毕竟都是一些苦命的孩子。

姜府

道士这些天有些心神不宁的,长松回了蜀山,照无显也安静了,但他总是感到心里烦闷,透不过气来。

他想给自己占卦,但是又想到先生说过,轻算了天地,也莫轻算了自己。这句话他也是最近明白了,他能算的这天何时下雨,何时放晴,可前段时间给自己算的那一卦,着实太过离奇。

故而他也得出来这个结论,算自己时,事无准头,不如不算。

也不知他有没有曲解先生的意思,管他呢。

看完李茹的功课,又盯着小姑娘写字,姜云泥这字,真的是时好时坏,好时娟洁秀美,坏时…不堪入目,得分外盯紧些,有时姑娘自己写着写着就不对劲了,过去半晌自己都还没有发现。

这两日也都是如此,平平淡淡的,不过,算算时间齐老也该到了,按照姜云泥的说法,快的话,也要下月旬尾才能回来。

他不由叹息,还得看着这小姑娘这么久…

小姑娘也看得他很不耐烦,没什么好脸色,一个整天耷拉个脸,一个横眉立目像仇人一样。

李茹在一旁只当做没看见,必要时才会劝上一两句,碍于身份,两人总要给她一些面子的。

姜云泥不怎么去铺上转悠,取而代之的自然是阿竹,来回的更加勤快了,这管家当得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日子嘛,就这样过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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