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暖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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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就这么暖洋洋地照着他，有点倦了困了，他索性坐在旁边的那块石头上，靠着墙眯着，看着远处有个人影越来越近。他使劲睁开眼睛，是强哥回来了。

“强哥。”

“老三，大头已经出院了，没啥事你不用管了，我跟那边我的一个哥们儿打过招呼了。”

“好，那就好，给你添麻烦了强哥……我，我还有个事儿跟你商量商量。”

“啥事？”

“上次说的去源里贩玻璃的事儿，我现在去不了了。”

“嗯？咋回事儿？遇上什么事了？”

“你弟妹，她这不是有了身孕了么，这一年半载的我怕是出不去了，只能在家这边找点事儿做了。”

“那这，这是好事啊，你跟你姐说了没？噢，这样，这样吧，我那个拖拉机你就用，这附近几个村里这两年盖房的也不少，砂子砖头洋灰啥的也不少用，情况好的话也赚不少，你就先干着吧，我出去跑玻璃的事儿，拖拉机放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放心用。”

“强哥，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等孩子出生了长大点，我跟你一块干，家里边小栀姐和妞妞，你放心，有我在。”

“成，没问题，你在家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可就太放心了。”

老丑儿开始到处打听，谁家盖个房子，垒个猪圈，谁家需要糊个墙了，他都主动跟人打招呼，自告奋勇去拉沙子、拉水泥，人家拉一车要二十五块钱，他只收二十，还帮人装卸，很快这几个临近的村子都知道这个何家老三实在，有活了也尽量找他。

“老丑儿——何老三——出来一下！”

刚吃过午饭的老丑儿想着眯一会儿然后下午继续干活去，都已经跟好几家说好了，只要活不断，他就浑身是劲儿。听到外面有人喊，他赶忙起身，想着肯定是又来活了，止不住的笑意挂在了脸上，他咧着嘴赶紧撩起门帘子出来。

“是五哥啊，我刚说躺一下就过去呢——”

“不用不用——你不用过去了，这是你拉沙子的二十块钱，下面两天的活你就不用来了。”来的正是现在的雇主五哥，他对着老丑儿摆摆手，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是要干五天的活，结果这才是第三天，突然被告知不用来了。

“咋的啦五哥，是贵了还是怎么着啊？你说，多拉点咱再谈价格呗——”老丑儿接过来五哥递过来的二十块钱，一只手就僵在这一递一接之间了。

“没啥，也没啥，就是我们用不着了……”五哥吞吞吐吐，老丑儿看到他既然不想说，肯定也有他的原因，也就不再追问。

刚开始顺顺利利的，大大小小的活儿也没断过，但是不出几日，就发现不太对，之前找他的人现在都躲着他，哪怕他自己上前去打听，人家也只是摆手说不用了，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在邻村里挨个儿问下去，都差不多是一样的答复。

老丑儿开始觉得奇怪，这其中一定有鬼。于是，他就坚持一定要问个明白，最后终于知道果然是大头搞的鬼，大头挨个儿找到他们，说是不能用老丑儿，谁要是敢用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到时候真要摊上事了，别怪他大头不给大家面子。

大头这么一闹，大家也怕事多，总共也用不了几车沙土，便没跟他作对，都没再敢用老丑儿。

知道事情真相的老丑儿也无能为力，这种公道要怎么讨呢？一来人家没动手，咱也不能打上门去，二来，也不直接跟他起冲突，这种事情最让人没招。本来也是满肚子的火气，但是想到家里的蓝衣和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内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不找麻烦，是他开始慢慢发生的转变。

如此一来，这附近一带可是没活干了，家里不能等，快速长大的孩子不能等，必须要找新的生计了。

农村人盖房子搞水泥活基本上就在开春儿以后，等天气一凉，也就早早歇工了，忙活了小半年，赚到的小钱基本只够养家糊口的，老丑儿也没攒下什么钱，他想这样肯定不行，天天愁的在外面抽几根烟才能进屋。

“累了吧。”

每天一回来，媳妇都会把给他一条投过水的毛巾，饭桌上简单的水饭、腌菜也都摆好了。呼噜呼噜地吃完了，他上炕躺一会儿，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你还记得你跟我提到过的老黑不，今天上午他路过，还来家看了一眼，见你没在，撂下一串香蕉就走了。”

“哦，是吗？好多年没见了，小时候关系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后来他家搬走了……他有没说找我啥事儿？”

“那倒没说，说是改天再来，不过我看着像是有事。”

“嗯哪天他再来，你让他在家等会儿我，他怕是遇到难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