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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洞中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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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岐江下游地段,水流平缓,两岸初见巍巍青山。

竺衣于洞中悠悠转醒,意识恢复的同时即察觉到浑身异常冰冷。她溺了水,胸腔、鼻喉间火辣疼痛。

洞外天色迷蒙,令人分不清是晨初亦或是入定。

稍一动身,背部顿时灼热而剧烈疼痛起来,她反手摸了摸,不见血,只是那痛感持续,人愈清醒愈加剧。再看向一旁相拥的人,情况则比她还要糟糕。

原本左柸和宋西原落江前皆已身负重伤,且左柸一心护着女人,几次施力无用,在落水的刹那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竺衣记起自己在下坠的过程中也被他用力护住,不至于让她在落水的瞬间被江水拍晕。水浑且急,他们被不知方向的冲卷着,直到一处坡势低缓的小瀑布才勉强挣扎出水面。

从瀑布跌落,沿江而下,水中撞到不少大石,她感觉全身骨头如散架了般,直至失去意识……

大致回想了落水的细节,竺衣也完全清醒了。她朝山洞深处走了几步,隐约看见宋西原尤在昏迷。左柸费力地剥落了二人的外衣,紧紧收拢怀中的女人倚靠洞壁坐着。血腥味阵阵传来,竺衣气息不稳地唤了声“亭屿”,晦暗中,听到男人哑着声音回道:“我无碍。”她稍稍宽心,拖着剧痛的身子找来干草铺在地上,又生了火取暖。

她拾来洞口的枯树枝干,简单支起,将三人褪下的外衫架在火堆前烘烤。

左柸的腰腹斜斜盘匐了一条狰狞的伤口,被刺鞭钩出的皮肉看着触目惊心,破碎的衣物早已被血浸透。竺衣心疼地捱过去,摸了摸腰间的蛊瓶。

蛊瓶在之前的撞击中破碎了几支,禁殇蛊瓶也因裂了口而灌进少量江水,此刻,那蛊虫活性微弱,不知是否还有用。万幸的是那装有几只封伤蛊的蛊瓶完好无损。

她取过幸存的禁殇蛊放在左柸伤口,左柸捏过蛊虫,却想拿去为宋西原清伤。她一把夺回,固执地放到他身上,怨念地道:“若你非要先治她,那我就不念蛊语,任这蛊废了好了。”

男人只能由她所为。

她念了一番不同以往的蛊语,那蛊虫并不进入人体,仅是沿着伤口一路舔舐,只消片刻便清出大股污血来。

当蛊虫彻底死去,她才取了封伤蛊为男人封伤。

左柸本就万分痛楚,再凑上这番锥心刺痛,瞬间面色苍白,浑身隐隐战栗。

竺衣知道他必定难受,安抚地抓过他的手,希冀能为他舒缓些。痛到极致的男人大掌反过来握住她的小手,失控攥紧。她觉得五指将要断裂般,死死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

待那蛊虫成粉,伤口初愈,左柸疲软着身子倾倒,竺衣扯过架上的衣物,赶紧扶他慢慢躺在草堆上。男人的身体异常发烫,昏沉中忍不住的重咳牵起了伤口的痛,面目纠结难舒。

知道他担心宋西原,竺衣挪到昏迷不醒的人身后,找到被刺鞭抽到的左肩伤口。那禁殇蛊已用掉,她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左柸拿过身旁的佩剑递给她,“发为血之余,将青丝烧成灰敷在伤口可治淤血,你试试。”

她错愕地接过物画,又听他道:“我现下不便自己动手,烦请竺姑娘帮我割发。”

竺衣怔住,没有依言所示。宋西原一头乌发长至臀部,长而乌亮,她看了又看,下一瞬即不顾男人的阻拦,果断地将宋西原的青丝从腰部割断用火燎成灰洒在伤口处,再撕了自己的衣裙为她包扎。

宋西原的伤口没有清理,她不敢用封伤蛊随意封了,唯有如此。

做完这一切,竺衣舒了口气,也不看男人神色,径自侧躺在草堆上,盯着火焰出神。左柸向她道了谢,逐渐体力不支,须臾便搂着宋西原阖眼睡去。

腹中委实饥饿,兼之浑身浸透的寒意与灼痛交杂,竺衣难受得连番干呕,甚至几度眩晕。

但左柸和宋西原已经倒下,三人中唯一能做些事的,只有她了。现下的体力,打猎无异于妄想,她扶着洞壁出去,打算采些野果。

“轰隆”一声巨响,巨雷滚滚,她才刚踏出洞口,岂知天色说变就变,风雨欲来……

时值深秋,冷风阵阵迅猛刮起,再加上先一时的呛水,竺衣冻得牙关不住的上下磕碰,片刻后忍无可忍,只得认命地回到火堆前又烘烤了一阵。待身上回暖了些,这才重新出了洞去找食物裹腹。

凉风在低矮的山谷一遍遍扫荡,几次三番吹得她差点倒下。她一手狠狠掐着腿,提醒自己醒神,一手扶着山壁艰难前行。

不远的距离,硬是走了许久。

好在干雷滚过,并未落雨。等竺衣再回到洞中,天色已然黑透。

她将兜回来的果子一股脑地撒在火堆前,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一般颓然跪坐在地。瞧了瞧那相拥的二人,当即视线定住,眸中不期然蓄起了晶莹……

湿透的贴身衣物一直穿着确实不好,所以他们衣衫尽除。

她能看到两人的肩膀隐匿在盖着的宽大衣衫下……

宋西原昏迷不醒,自然是左柸做的。

就在竺衣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将两人穿着的湿衣褪下,仅仅盖上已烤干的外衫。宋西原浑身冰凉,反之,他正因伤痛而倍感热意难消,是以,他直接用自己的身躯去暖和她的身子。

这时刻两人都在昏睡。竺衣笑了下,还未真正笑出来,心里一阵苦涩,硬是带着嘴角下弯。她收回视线,随手抓起一个果子胡乱擦了擦,放进嘴里。

眼泪终是不出息的滚落下来。

她不清楚自己在矫情什么,许是因身体过于糟糕,许是为此刻的情景所刺激。

左柸听闻动静,揽衣起身,不忘细心为草堆上的女人裹紧了衣物。

她由此看到紧紧蜷缩的宋西原仅着白色肚兜亵裤。

左柸发现了她面上难堪的神色,沉沉看着她。她赶紧抓过几颗野枣放到他手里,命他吃点果子再休息。

看她湿哒哒的衣衫贴在身上,洞外凉风灌进来,她在火堆旁依旧忍不住瑟瑟发抖,他背过身去,让她把湿衣脱了烤一烤。

男人方背过身,一时忍不住,连续咳了数声。他与宋西原均染了伤寒,宋西原的身子愈发冰得令人心惊,毫无苏醒的迹象。他复又躺下,抱住了沉睡之人。

竺衣没有动,也未转视线,突然问出声:“我是不是也算有用的人?”

左柸星眸微沉,道:“万幸有竺姑娘相助。”

她轻笑,面颊上的泪窝没有浮现,“竺姑娘,竺姑娘!”

如此念了两遍,有人沉沉睡去,没有应她。

洞中再无话语。

夜间多生了两堆火,仍无法驱走寒凉。竺衣蜷缩在草堆上捂着手,不敢让自己入睡。她冻得一直打颤,闭眼熬到了后半夜,身上恍惚觉着热了些许。

期间醒来的左柸将干了的衣衫覆在她身上,她睁了眼,想说话,因咽喉干痛,便没开口。

这一夜仿佛没有尽头,时时刻刻难熬得她只想哭。

等到暗影找来,已是天将明时。

竺衣被人抱着进了马车,在车中她才算安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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