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怪叔叔好可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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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纪纬急匆匆的赶来时，就看见他左手握着一瓶纯净水，右手抓着面包和火腿肠，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盯着正排队进入教室的孩子们。他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真担心自家哥哥一觉醒来，跑出去做出什么超出他计划范畴的事情来。他个人认为，根据调查的情况来看，必须妥当行事。
“大哥，你这样吃胃能行吗？”纪纬将自家兄弟领上车担心的问。
“没事”。
纪纬看了他的胃部一眼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车提到幼儿园南侧的路边。
幼儿园的门口陆陆续续的聚集了等待接孩子的家长，大家三五成群的聊着天。
“大哥，王老师发信息告诉我大嫂今晚带孩子们去吃火锅，待会儿看见大嫂千万别激动啊！”
“嗯，好。”方明昊目不转睛的盯着幼儿园，心不在焉的点头，纪纬明智地锁上了电子锁。
接孩子的家长陆续散去，幼儿园门口安静下来。在每一秒都很难耐的等待中，台阶上终于闪现两个小身影，小男孩儿绅士的照顾着小女孩下台阶，他们的身后一抹高挑的身影，母子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向大门。
方明昊的胸口一窒，足足的呆愣好几秒薄唇紧抿着直勾勾的盯着那三道身影半晌才呢喃出一声：“心钰”。他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去推车门，见车门打不开他急吼吼的：“小纬，开门，快开车门”。
见纪纬不配合，他喊了声“心钰”手已经按下车窗失智的大喊：“心钰，心钰”。
纪纬惊慌失措的捂住他的嘴，拉扯着赶紧关上车窗。
沈心钰顿住脚步诧异的回头环顾四周，秀眉微蹙。
“妈妈，怎么了？”方如意仰起小脸好奇的问，向来少言寡语的方思睿的眼神也在询问。
“没什么，可能是妈妈幻听到什么声音，走吧”。
母子仨人拐向停车厂，幼儿园的校舍挡住了兄弟俩的视线。
“小纬，开车门，我要下去，我……”方明昊暴燥的推搡着纪纬伸手去够电子锁。
“大哥，你冷静点，别吓着孩子，”纪纬死死的按住他不顾他的挣扎吼道：“大哥，你觉得大嫂现在能立刻跟你相认吗？孩子能马上接受你吗？”
“可是，我”方明吴瞪着通红的眼睛无力的倦在副驾上，泪水早已无声的划过面颊。
“大哥，大嫂肯定是去停车场了，咱们等会儿再说”。
果然，不一会儿，沈心钰驾车从他们旁边经过，纪纬一路尾随到福满满火锅。
母子三人恰巧选了临窗的位置，兄弟俩就坐在车里一直看着母子三人一起用餐的温馨画面，方明昊几次忍不住要下车都被纪委拦住。
第二天清早，沈心钰刚想准备早餐，门铃声突然响起，她接起听筒却没有人应答，她从门镜看了看，见门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以为是谁摁错了门铃就转身进了厨房。但是，大约五分钟后，门铃再一次响起。她再次接起听筒，一个闷闷的声音：“您好！我是送餐的”。
“我没叫早餐，请您拿回去吧。”沈心钰客气地拒绝着。
“有人给您定了，他说您对他有恩，早餐已经放在您门口，请别为难送餐的”，送餐的人声音很低沉，很怪。
“好，那谢谢您了”。
门外，精美的栾记早餐食盒被贴心的放在一个干净的空纸箱里，沈心钰迟疑的将食盒拎了进去。
“哇，妈妈，栾记餐盒这么漂亮啊！是不是很贵呀？”如意惺忪的睡眼看见精美的食盒食桶的瞬间立刻清明起来：“妈妈，这是您奖励我和哥哥的吗？”
“这是别人为感谢妈妈预定的”。
“妈妈，又是哪位学生家长吗？妈妈不是不收学生家长的礼吗？”
“乖，妈妈也不清楚是谁，买这么贵的早餐应该是诚心致谢的，原则上妈妈不想收，但是不能为难送餐的叔叔啊，送餐叔叔很辛苦的，对吧？”
“嗯，我知道了妈妈。”
今天是周六，但是母子三人都有安排，吃过早餐他们就一起下楼，她们不知道的是，当她们的车子拐过楼头时，方明昊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树荫前嘴角上扬的望着那辆红色的车子消失在小区外。
天使宝贝幼儿园的亲子活动现场，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工作。白色带有红边的工作服穿在方明昊身上又短又小，颇有喜感。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不时的诧异的看向这个突然“空降”下来的大个子。而他根本没留意这些，更无心干活，只是不停的张望着，此时的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内心的激动与幸福，签几百万上千万的合同都不会有的激动与成就感，他不停地看向入口处的方向。
大巴车终于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车子停稳后，他的脚步不自觉的迈了过去，手已经不自觉的一把摘掉口罩。两位老师先下了车，紧接着是家长们拉着孩子下来，最后下来的是王老师，她下车后回头伸手接着一个梳着蘑菇头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后面的男孩儿动作利落的跳下车来轻轻的躲开老师想要牵她的手，腰背挺直的走在老师身旁。方明昊的目光越过所有的学生和家长定格在俩个孩子身上，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牵着王老师的手跟上了队伍。
活动的第一项是自由参观和采摘。整个过程中，方明昊尽可能地靠近孩子又不得不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生意场上多大的风浪，他都没有此刻的紧张和胆怯，生怕惊动他们又生怕他们离开自己视线，百感交集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手中的白毛巾拧成了团。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样，他的眼里只有那两个小身影，那两张笑脸。当他看清女儿脸颊上和自己一样的大大的酒窝时，他几乎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与骄傲。看着儿子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五官，他感受到一股来自生命深处的力量，一种无穷无尽的力量。生怕吓着他们，他抑制着冲上前去拥他们入怀把他们揉进自己骨髓去宠溺的冲动，抑制着狂乱的心跳与呼吸。
孩子们的参观结束后，王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半个小时后进行亲子互动游戏。他发现，女儿拉着哥哥的手悄悄的走向僻静处，他不着痕迹的凑过去，假装擦桌子，偷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
“哥哥，我也想参加亲子游戏”。女儿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渴望和期待。
“妹妹，没有家长咱们不能参加。”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儿女们的声音，女儿的声音悦耳动听，儿子的声音里透着对妹妹的宠爱，方明昊心中叹喟儿子这一点绝对像自己。
“可是，我想得一等奖，我喜欢那个大卡迪熊。”方如意眨巴着大眼睛：“哥哥，我们可以让老师扮演家长哦。”
“妹妹，妈妈上次参加活动把腰都扭了。妈妈拜托王老师照顾咱们俩，王老师也很忙。咱们就别添麻烦了。乖，听话。哥哥长大挣钱给你买好多的卡迪熊。”
“哥哥，那得等多久啊？哥哥长大了，我也长大了，到时候就不想玩儿了。”如意停下来小脸一垮继续道：“要是爸爸能回来就好了，妈妈总说爸爸又高大又帅气，还能吃苦耐劳特别厉害，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留学回来，要是有爸爸在，我们肯定能拿一等奖。”
“妹妹，哥哥是男子汉，长大了哥哥来保护你和妈妈。好嘛！”方思睿的脸上无奈、怨愤的表情纠结在一起怜惜的看着妹妹，方明昊莫名的感受到儿子无声的叹息。
“那爸爸呢，我们不等爸爸回来吗？”
“妹妹，爸爸他……也许爸爸他根本就不想回来呢。如意有哥哥，咱们不要再想爸爸了，哥哥来保护你好吗？”
“为什么？！哥哥以前还告诉我要一起等爸爸的。
”
“妹妹，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想爸爸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们也不需要他，我们有妈妈。哥哥会尽快长大，长大了，哥哥来保护你和妈妈。好不好？”方思睿稚气的脸上一脸的坚定。
“不，我不要。哥哥坏，哥哥为什么不要爸爸？我要告诉妈妈，哥哥说爸爸坏话。”如意带着哭腔说完转身就跑，没想到刚跑出几步一不小心被绿植的藤根绊的身体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如意！”方明昊心口一骤本能的飞扑过去，用身体接住了女儿，转瞬之间他心有余悸的盯着伏在胸口的女儿，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这一瞬间，他顿觉热血沸腾着涌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不敢想象，如果亲眼看着女儿摔倒摔伤，他的心会有多痛。他一阵后怕的紧紧的把女儿搂在怀里翻身坐了起来，感受着她的软糯香甜。她的小脑袋伏在自己的肩头，又黑又亮的短发拂着颈窝痒痒的，此时此刻，穷尽语言也无法形容她内心的感触与激动，无声的泪水涌出他紧闭的双眸。
如意还没回过神儿，就被叔叔抱在怀里搂的喘不过气来，她的心中闪过几秒的惊慌，不过叔叔身上似乎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让小小的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全，她使劲地闻了闻这种味道，静静的感受着叔叔的拥抱。
“妹妹，小心！” 方思睿惊呼一声，晚一步跑了过来，他诧异的看着这位泪流满面的叔叔，这位叔叔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他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感觉他这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平时不愿意跟陌生人亲近的他，莫名的希望也能像妹妹一样被叔叔抱在怀里。向来理性的他赶紧伸手去拉妹妹，很礼貌的：“谢谢叔叔，妹妹，回哥这儿来。”
方明昊凝视着近在咫尺却称呼自己为叔叔的儿子，似乎有块石头压向心头，有东西堵在咽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紧搂着女儿，伸手去拉站在面前的儿子。儿子却淡淡的躲开他，小手依然紧紧的拉住妹妹的胳膊：“叔叔，请放开我妹妹！”
“思睿，我是你们的……”方明昊的话被女儿的动作打断，女儿柔软细嫩的肉乎乎的小手拂上他的脸颊拭去他的泪水，被她拭过的皮肤一阵温热，女儿黑水晶般的瞳仁里满是疼惜，他愣愣的盯着女儿的小脸，下一秒又把女儿紧紧的搂进怀里情不自禁的沙哑着呢喃：“如意！如意！”另一只手伸出去搂上儿子。
“叔叔，请放开我妹妹，王老师，朱老师，快来，快来救我们！”方思睿紧紧的抓住妹妹的胳膊不肯撒手，被方明昊一把拥进怀里，他立刻挣扎着另一只手撑着方明昊的肩膀大声的
呼喊着老师。
“诶，思睿、如意，这是怎么了？先生，请您放手！”朱老师闻声跑来赶紧抓住两个孩子的胳膊，非常警惕地看着方明昊。
“思睿，如意，”方明浩下意识的搂紧儿女不肯撒手。刘老师怕拉坏孩子不敢用力，毫不客气的警告：“先生，您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啊，朱老师，你先领他们去玩儿吧，我跟这位先生谈一谈。”几乎同时跑过来的王老师吩咐道。
俩个孩子在朱老师的带领下，一步一回头的看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叔叔”反应却迥然不同，方如意的脸上满是诧异与同情，方思睿的脸上写满疑惑和警惕。
“方先生，您忘了您昨天晚上在我姐夫和纪哥面前做的保证了吗？沈姐把幼儿园交给我，今天特意叮嘱我照顾好这俩孩子，您这样让我很难做，您知道吗？”王老师抑制着心中的不满质问着这个双眼黏在孩子身上魂不守舍的男人。
“对不起，王老师，真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我太激动了”方明昊在娇小的王老师面前负手而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恭恭敬敬的承认着错误。
“对不起，方先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您可以离开了。”
“王老师，别，千万别让我离开。我保证，我拿人格保证，我绝对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真的，我保证。”
“您不用跟我保证，孩子是您的，您如果做出不理性的举动来，受伤害的是您的孩子。我特别敬重和心疼沈姐，您的遭遇我也很同情，所以我才答应帮这个忙，我发自内心的希望你们一家四口早日团聚，不然的话，我不会背着园长透露这么多信息给你们，但是您必须把握好分寸”。
“我知道，我明白。”方明昊毕恭毕敬的点头称是。
“我相信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你能分清轻重缓急。”
“父亲”这个称呼对方明昊而言并不陌生，但是这种血脉相连的感受他却从来没有过。正愣神儿间王老师说完话马尾辫一甩转身就走，他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又尴尬的松开，讷讷着：“王老师，如意刚才说想参加亲子游戏，我可不可以当临时家长，您放心，我绝对能控制住自己，您可以告诉孩子我是您找来的工作人员，行吗”
王老师在他乞求的目光中最终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