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生人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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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觉枫不喜欢黎沫。

黎沫是知道的。

但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那一年也是冬天，他掉在冰冷的海里，是先生将他捡回来的。

后来先生对他很好，还让他去了自己梦想中的实验室。

他的一切都是先生带给他的。

除了先生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弄得他很疼。

但黎沫一直以为先生是爱他的。

但后来他发现先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他。

不过没关系，他一直怀抱着颗滚烫的心，想要将廖觉枫这块冷石头捂热。

然而…好像怎么都捂不热。

为什么呢？

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是他让先生讨厌了？

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头就很疼，自从那次冬天高烧过后，他的头时不时就会疼，像无数小蚂蚁那样啃噬，只好放弃去思考这些。

廖觉枫离开后，黎沫抽噎着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膝盖，已经红了一块，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揉了揉，小声道：“不疼…不疼……”

他眨了几下哭得红肿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将沙发上扯碎的衣服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撑着沙发边缘起身。

拿好了桌子上的银色盒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杂物间。

杂物间不大，摆放着各种廖觉枫不需要的东西。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小床，上面是深蓝色海洋有波浪纹的被套和床单，黎沫很喜欢这个样式。

海洋代表了自由。

他也想做一只自由的鸟。

但他知道，他现在是属于廖觉枫的，是必须要听话的。

比如每天晚上廖觉枫都会让他陪着，完了之后再让他去杂物间里睡觉，那些过程中用过的东西都得清理干净不能露出半点才行。

先生不想在家里看见他的任何东西，他就乖乖清理。

明明只要听话就行，但不知道为什么，黎沫总觉得很难过。

将东西都扔进垃圾桶里，黎沫还没止住抽泣，吸着鼻子眼泪掉个不停。

他明明不想哭的。

但是鼻子好酸，眼睛就模糊起来了。

在小柜子里翻出一套好衣服换上，黎沫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

还剩下十五分钟了。

黎沫立刻去客厅把地仔细擦干净，裹上羽绒服，抹了一把眼泪，匆匆忙忙出门。

乘地铁肯定来不及了，黎沫翻开自己手机上的零钱，廖觉枫这个月给他的一千块，因为买了做早饭的食材，还剩663。

但这个月才刚刚过去七天。

黎沫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出租车。

出租车里暖烘烘的，周围的景色飞速倒退，黎沫看着窗外，没有血色的小脸开始回温，冰凉的指尖也开始有了触觉，只是身上还是很疼。

司机听着坐在后座的小少年不停吸气，从后视镜里看到黎沫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心疼地问：

“小朋友，跟父母闹矛盾了？”

黎沫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没有，摔了…一跤，磕到了……”

司机皱起眉头：“那得赶紧去医院啊，你还这么小，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黎沫已经很久没有接受到这样的关心了，陌生人的好意让他心里没来由得觉得酸涩无比，像是被紧紧攥住一样喉咙发紧。

“谢…谢谢您…不用了……”

“是因为没带钱吗？”正巧红灯停下，司机摸了摸身上，掏出了几张红票子转身塞给黎沫：

“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去医院看看，跟爸妈道个歉就好了，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呢？”

黎沫立刻要将钱送回去：“师傅，这个我不能要，我…我还有钱……等我…下了班就去…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盯着黎沫涨得通红的脸，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受宠若惊和要将钱还给他的急切，大约能明白他在家里受了怎样的委屈。

“叔叔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所以很心疼你，”司机叹了口气，“这些钱你拿着，就当做我想我的孩子受委屈了在外面也能有别人帮助他吧。”

在最后一个弯后，他拆出车上常常备着的一包奶糖，又给了黎沫一把，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目的地门口。

“到了，小朋友，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