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前辈薅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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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死不灭!好一个代死代生!那我人间岂不是永无宁日?!”
雕卢公前踏一步,流云如腾龙,小女孩抬手扶冠,何知猎身后巨木挣扎着扭曲枝杈,落叶如金蝶。
中年道士继续向前踱走,三步乏息,五彩霞光破时而出,有白鹤盘旋空鸣;五步吐血,金紫大道铺天而降,黄虎驾云低啸;七步不动,神出凡窍负手傲立,八百金甲抬殿端云出!
女孩白衣胜雪,小跑着走近雕卢公的无灵之体,大眼睛注视着男人的脸皮,黄莺脆啼般说了句:“土鸡瓦狗也敢在我眼皮底下强升,真当老夫白混了这几世烟火?”
然后就在何知猎和越女瞪大的眼睛下,揪下了三根胡子。
雕卢公猛然睁开双眼,天生异象烟消云散。
“前辈何敢如此欺辱与我?”,中年道士苦着脸摩挲着本就稀疏的下巴,眼睛里露出小狗般神色。
“王侯相践,铁骑争鸣,要你有何用?还不如跟那小子一样帮我好好养狐狸!”
小女孩把那胡子放在手心,吹一气飞二尺远。
道士望着飘走的胡须,眸光黯淡。
“前辈,小子可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何知猎恭敬地捧着狐狸,犹豫再三递了回去,“耽误您老再等一世就罪过了。”
“无妨,老夫预感这辈子肯定比你活得长。”
白衣小女孩推手拒绝,越女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头没脑的,小女孩又说:“而且你耽误的人还少吗?”
这小丫头真是大天师末身?还没等何大帮主上前理论,雕卢公收回目光拢起双手,面朝何知猎道:“公子,既然前辈都如此说了,公子便收下吧。”
在何知猎马上拒绝前,一声混杂宠溺与郁闷的声音在树林里传出。
“小环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师尊找不到你都生气了哦。”
白衣小女孩身上浓厚的金紫气运,游蛇般慢慢回归女孩七窍,那一股摄人的气势恍若白刃归鞘一般湮逝。
何知猎感觉一恍神的功夫,眼前的便不是同一个人,尤其是女孩变成了水蓝色的眸子。
二十岁左右的小道士拨开树丛,惊喜地发现了目标。
“真是的,师姐就知道瞎跑疯玩,这身衣服又弄脏了。”
好像何知猎几人根本不存在一般,年轻道士吃力地抱起女孩,拍打着女孩衣服上的灰尘,便向原处走去。
“等一下,前辈!恐怕还是不行,我不会养狐狸啊!”何知猎在后方喊道。
年轻道士转头,露出震惊的目光,“这位施主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小道马谷,这位是师姐赵环滁,方才有失礼数,还望恕罪。”
越女无语地发现,这名叫马谷的道士好像是只看见了说话的何知猎一人。
“原来是无觉小天师,幸会幸会,小道虎跑寺化外住持雕卢公。”雕卢公微笑着行礼,响亮说道。
“怎么还有一个道友?!失礼失礼!小道我眼睛耳朵都不太好使,莫怪莫怪!哎?怎么这位施主嘴角溢血!小道这一瓶药,施主拿去用。”
小道士怀里掏出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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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向着雕卢公手里塞去。
“这无觉的境界,一般人可是无法参悟,小天师颇具窥道天赋。”
被夸了的马谷腼腆地笑着挠头,不好意思地询问何知猎:“这位施主,刚才您说了什么?小道未听清楚。”
何知猎走上前,把怀里的小狐狸递给道士看,“方才前辈将这狏狼赠予了我,可在下觉得这实在有失妥当,还请前辈收回。”
“师姐送的吗?这可奇怪了,小环滁从来都是抢人家东西的。”道士眯着眼睛,疑惑不已。
“这不是重点。”何知猎苦笑着说。
“狐狸而已,很好养的,只要你每天好水好料伺候好,这东西会招福的呦。”
“……”,何知猎越发觉得这眯眯眼臭道士什么都知道。
“师姐,您说呢?”
马谷摇晃着怀里的丫头,小女孩眨巴眨巴蓝色的大眼睛,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抱歉抱歉,我忘了师姐不会讲话了。”马谷窘迫地放下小女孩,忙着做鬼脸哄起了娃。
何知猎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疑惑不解地看向了旁边的越女。
“没想到还真有停在人间的道门神仙,就是不知道那神仙是何许人也了。”越女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说,本该羽化登仙的那位道长没有成仙,寿终正寝后,重新转世了?”
何知猎苦笑不得地看着哭泣的小女娃,谁能想到这女娃子上几辈子还真就是平地升灵的威严大天师。
马谷似是毫不在意旁边的议论,坚持不懈地做着鬼脸,脸上的认真劲让人汗颜。
“公子,小道所拜托的事情完成了,作为回报,这个送予公子。”
雕卢公扔出一枚闪耀的浊光,拱手道:“小道正好与蛇山上面的道友叙叙旧情,狏狼就拜托了,咱们就此别过,公子保重。”
说着雕卢公沿着山间小路继续向上,马谷终于止住了赵环滁的哭泣,抱起小丫头急匆匆原路返回,连声招呼都没打,看样子是师尊实在严厉的厉害。
“我帮你压制了“归冥府”可快到时间了,再过两三天,你若没有舍殷丹必死无疑。”
越女提醒何知猎。
“要不是那玩意儿发作实在生不如死,我倒真想就这么算了。”
“所以你就这么逼着自己来了?”
“算是吧,也是我和老头子的约定,他也不容易啊,一辈子隐忍,要是我安安心心种田去了,那老头子怕是死不瞑目。”何知猎无悲无喜,捡起地上那枚告天钱。
“雕道长的这一枚如此精致,再算上你之前搞到的那几百枚,虽然粗糙了点,但还有权当丘送你的御剑。”
越女不动声色叉开话题。
“是啊,这回把那几百枚齐齐熔了,至于这个……”,何知猎将圆形方孔钱对准太阳,叫阳光照射在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可以当扣门砖用。”
是夜,渠安德元银场。
张思均大元官打着酒嗝,坐在鲜红的炉火前,看着数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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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膊大汉挥汗如雨。
这些人都是出色的铁匠,平日里铸币为生。
此刻数百人一人一锤,轮流上阵,力求每一锤都是倾力所为。
一人抡大锤的时候,旁边的人也没有闲着,而是舀出各种颜色的铁液浇在上面,这一锤砸下,很多时候都会升腾起艳丽的焰花。
在这些人的汗水交织下,脑袋大的淡金色铜块慢慢变小,在奋力锻打了两个时辰后,一条小小的金粉色金属渐渐成型。
风箱里鼓出清冷的夜风,打铁大汉们被张头喊停的时候才发现此刻已经是子夜了。
距此处几里开外,客栈里何知猎伸着懒腰,吐出一缕紫雾。
越女回头,看向远处楼上的气机,往手心哈一口气,“好冷,该回去了吧。”她呢喃着,离开时一地尸体。
留下了几位精壮细心的好手,张思均嘱咐不许多嘴后遣散了其余众人。
几位匠师看见张头战战兢兢地那铁钳夹起了那枚“铜块”,放入小锅中,拉风匣加热使之重新熔化。
之后摸出图纸,和其他几人讨论如何捏造陶范,在土窑里烧造了整个后半夜,才取出那二十七个模子,把铜液浇筑模成件,小锤敲造整改,取银丝连接部件,打磨抛光,直熬得几人眼睛痛得要命,才在第二天午时把那件东西放进锦盒。
直到最后张思均迈着老步子兴冲冲地跑出去,其余几位匠师也不懂为什么师傅要他们造一个铜指头。
……
离开渠安的官道上。
何知猎一边惦着手上的锦盒,一边体会着腹内黄庭的变化。
庭元、洪元、混元乃是道门的下三重,寻常武夫照应这三重为外境,到了中三重的道士何知猎也见过好几位,雕卢公怕就是上三重的第一重太初,感觉如果不是过分追求武道就快成真仙了。
何知猎摇摇头,转眼看向身后的越女,这小妮子不修道,但这杀人的功夫应该是不比雕卢公弱上多少。
‘真不知道,分开的这些年,你都经历过什么。’注视着越女,何知猎眼瞳黯淡。
“道长送你的符钱是他什么时候炼制的?你昨晚莫非已经入得庭元境界了?”发现何知猎怪异的目光,越女问道。
“应该是庭元炼制的,不才昨晚借雕老哥的光,也成了庭元小道。”何知猎嘻嘻笑道。
越女撇撇小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练武不还是没用。”
“修道这种事,开拓眼界而已,不注目于一时,不执迷于一世,跳脱生死,立地成仙,这种事是再厉害的武夫也理解不了的。”
何知猎呵呵笑道,捡出锦盒里的铜手指,戴在自己右手的小指上,以气入指具尝试屈伸后,很满意机械关节的灵活度,有意思的是这铜小指戴上后的长度与右手的无名指差不多。
“剑仙一世何其风流,百万军中取人头颅,但也奈何不了岁月更迭、千秋不再,所以道士说武夫不是正道,但是啊……”
何知猎攥紧右拳猛地挥出,在越女的惊呼声中,带起一里拳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