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BalloonLolita（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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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巷口，呼啸的风像是枉死女孩不甘的呜咽。
卡特琳娜摸着砖瓦一步步前进，事情案发已经两个多月，案发现场的痕迹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只有实在清理不掉的血迹顺着缝隙渗进地面与墙，如同随意泼洒的墨迹。
“奥罗拉·亚当斯，女，15岁。身高170cm，体重51kg。死因：胸前贯穿伤，一刀毙命。”她捏着一打警方报告说道。
阿帕基：“报告从哪来的？”
“当然是警局。”卡特琳娜将报告递给他：“放轻松，我是用假身份借阅的。”
“哼。”阿帕基看着格式熟悉的报告，不置可否。
“凶手是男性，力气很大，身高高于175，左撇子，有医学背景……”
“嗯？”阿帕基面露异色打断，“报告上可没写。”
卡特琳娜眨了眨眼睛：“抱歉，老毛病犯了。血迹分布呈动态，说明死者被害前正在逃跑，奥罗拉是田径运动员，普通女性很难追得上。”
“伤口边缘没有锯齿状，下手很利落，整个过程可能也就是被追上的那一瞬间，通常这样逃跑者的致死伤口在背后，可死状代表了凶手从后面搂住了奥罗拉，从心脏刺入。”
“人在恐慌的时候肾上腺素激发本能，即使这样过程依旧很迅速，凶手和她不是一个量级。”阿帕基点了点头，“周围居民说了当晚没听到动静。”
“没错。血迹动向说明死者由南至北奔跑，刀□□时溅射在墙上的血迹照理说右边应该略多于左边，事实正相反——所以是左撇子。”
“一刀切断心脏主动脉，非医学背景很少有人做得到。”阿帕基哼笑了一声，“有两把刷子。”
“你也很厉害，阿帕基。”
阿帕基坏心眼抬杠：“不一定是医生，职业杀手很多也能做到。”
“是的。”她坦然认同，“走吧，去死者的目的地看看。”
“目的地？”跟着卡特琳娜一路来到附近的一间仓库，阿帕基终于问了出来。
“奥罗拉的随身物品里有一把车钥匙，很奇怪吧？”她说，“奥罗拉的家教很严，不是那种未成年就能开车的姑娘。”
“也许只是小鬼们偷偷飙车。”
“可这齿条一点也不像车钥匙的。”卡特琳娜指了指报告上的钥匙图片，“这是保险柜的。”
“保险柜钥匙？一个小鬼拿着这玩意有什么用，还特地伪装成车钥匙。”
“我想答案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卡特琳娜便迅速地撬开了仓库门锁。
“喂。”阿帕基来不及阻止，她一把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灰尘很大，呛得两个人不停咳嗽。没有新鲜的脚印，像是被废弃很久了。
“保险柜你总撬不开吧？”
“看型号，不过现在不用。”卡特琳娜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我配了一把。”
“？？？”他震惊了，“原件不在手里，你怎么配的？”
“多亏照片拍的够清晰，不然我还得向警局借调证物。这比报告难搞多了。”
行吧，对着照片配钥匙，这家伙操作有点东西的。
最开始他想试试这女人的水平，故意没用“忧郁蓝调”，等到她查不下去了再说，现在他倒真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了。
警校的“传奇”吗……
仓库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储物柜和保险箱，卡特琳娜直接无视了那些一看型号就对不上的，剩下的只能一个个试了。
折腾了半天，型号对得上的柜子总共25个，可惜没有一个打得开。
“你这钥匙能不能行？”他嘲讽了起来，“说不定是银行的保险柜。”
卡特琳娜摇了摇头，不计较他的暴言：“不会有错。”
“这个街区总共4间仓库，你要挨个试吗？”
“米斯达肯定不爱来这里。”她开了玩笑，“按照奥罗拉的行动动线这里应该是优先顺位最高的。没办法，去下一个看看吧。”
嘴上这么说着，卡特琳娜仍旧不死心地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的保险箱。
“十字路口对面有家综合医院对吧，我昨天晚上调查了一下现场附近有没有摄像头，发现只有医院门口有一个。”
这年头还不时兴用监控设备，何况是意大利这种把自由写在脸上的国家。
“我查看了案发当晚的录像——幸运地发现奥罗拉死亡前半个小时从医院出来。”
这是能随便查看的东西吗，阿帕基狐疑，这家伙怕是直接黑了服务器。
“死者家属并没有说到她要去医院的事，”阿帕基翻着报告，“只说了比平常晚了很久都没回家，第二天才知道人死了。”
“从监控来看她出了医院就往小巷的方向走。”卡特琳娜反问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死亡现场不远就是大路，这附近是居民区和小酒馆，到了晚上总会有人，为什么不往人多的地方逃跑呼救，反而去了偏僻的巷子？”
“除非她必须穿过那里，或者说那里在最短途径上。”
“对。”卡特琳娜笑了笑，“奥罗拉身上除了钥匙就只有点零钱，一切因素加在一起——”
“这个仓库是在和医院现场在一条直线上。”阿帕基挑起眉头，“不愧是‘传奇卡特’啊。”
“天哪，警校时的称呼太羞耻了。”她赧然地捂住脸，“都是些虚名，请不要放在心上。”
阿帕基似笑非笑地放过了她。
去下一个仓库前，卡特琳娜把人叫住：“说起来，不觉得这个仓库小了点吗？”
“东西太多导致的错觉？”阿帕基没在意，“空旷的房间比堆满家具的房间看着大，一个道理。”
“也许。”
她进进出出绕着仓库走了几圈，又在里面摸着墙壁东敲敲西摸摸，“果然。”
“这后面有间密室。”她站在墙角，笃定地说。
这间看上去废弃了很久的仓库不像是有人常来打扫的样子，墙壁上长着大大小小的霉斑，屋顶还有漏雨的痕迹，角落数张蛛网铺开，不时窜出几只老鼠。
“你确定？”
卡特琳娜点头，一拳向墙角锤去。
“喂！”阿帕基吓了一跳，“没必要直接上手吧！”
伴随短暂低沉的闷声，墙角像旋转门一样，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
“放轻松，这是个压感装置。”
“你可真是……”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了眼前看似瘦弱的女人，“你要受了什么伤，布加拉提要担心死。”
她笑着抹黑向里走去：“哈哈，我比看上去还是结实很多。”
说是密室，内部更像是过道，阿帕基接过手电——鬼知道这家伙随身都带了什么，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周围。
过道凹字形，包裹着外面的仓库，区区一人宽，与墙相对那侧排着更多的柜子。
阿帕基：“我打赌外面的保险箱里面什么都没有。”
“嗯，用来防着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调查的障眼法。”卡特琳娜站定在其中一个面前：“edeociqui（andhereweare）”
“我想这应该是个情报传输点。”叼着另一只手电开锁的她口齿不清，阿帕基看不下去，直接从她唇齿间抽走光源。
卡特琳娜正在吞咽分泌的口水，没想到阿帕基突然的动作，舌尖不自然地勾连着手指，甚至顺着喉口的惯性舔了一下。
场面一瞬间沉默。
阿帕基觉得指尖短暂的温热简直就像电流，让他坐立难安。
“谢谢。”卡特琳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舌尖翻飞忽隐忽现，顺着光线还能看见唇珠上潋滟着一点水光。
他不自在地跳过尴尬的场面，转移了话题：“里面有什么？”
淦！他有什么好尴尬的！他雷欧·阿帕基明明是个意大利男人！成年的！意大利男人！
“一沓文件，”卡特琳娜从善如流，忽略了小插曲，“……这是警方的文件。”
“这不是应该放在罗马的特殊情报科保管的吗？总部那些人干什么吃的！”
越往下翻眉头越发紧锁，文件上大部分人的履历都停在了某一时刻，之后便销声匿迹，卡特琳娜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自己做卧底时和她接头的警察的资料。
也就那么一次……然后这个人在下一次接头时就再也没能出现。
她被告知这名同事已经光荣地为正义献身。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我明白奥罗拉为什么会死了。”
阿帕基从喉咙挤出一声冷哼，“情报泄露，这小姑娘不知怎么拿到这里的钥匙，引火烧身。”
卡特琳娜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准确来说是伪装成钢笔的照相机，将文件全部留了一份记录。
男人嘲讽到：“你还真有个间谍的样子啊。”
“毕竟我是真的间谍嘛。”她莞尔一笑，“虽然不如詹姆斯·邦德啦。”
“阿帕基，你说这里常有人来吗？”
“哈？在说什么傻话，这种情报点肯定有专人看守啊。”他举着手电扫了一圈，“这么多箱子，应该不少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竟然在布加拉提的辖区内堂而皇之的存在……哼。”
卡特琳娜趁机收起了最后一页文件，在他看回来时才收起了钢笔：“外层仓库的痕迹是刻意布置的，密室无法直接与外界联通，只能经过外面，奥罗拉临死前向这里，这间密室逃跑，还手握如此关键信息的钥匙。”
“要不就是她被‘清扫员’灭口，要不就是……”
阿帕基懂了：“她是这里的‘清扫员’对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走吧，找到了死因，接下来就是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