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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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翊京夜护崔莹一行，安然回到了南山村。

凭他对山青郁的了解，短期内，他不会再对南山村出手，崔莹也是暂时安全的。只是青莲不适合再住南山村，需要尽快改投他处。

他给足了青莲盘缠，才放心地调转马头，沐着渐近的清晨微光，朝京城的方向而去。待到兴化门外，春阳已经升得老高，照着城门头一片灿然。

各色人等，各种货物马车，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翊京勒住长风缰绳，暂停了嗒嗒的马蹄。回首望来路，目光里蓄着温暖与多情。再逡巡流连繁忙东门口，也是满眼的热望与欣慰。

来京三载，他日益热爱着这样的京城，如同热爱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安州。安州，西北边塞，因有阿耶在，有永安军在，平安度过了三载。

阿耶的来信中说，自去岁圣人恩准与西戎通商，华族与戎族互通日渐频繁，不仅局限于商贸往来，还出现了通婚的现象。

五哥秦信驯得一手好苍鹰。家信往来，大多是靠它们传递的。当然，官方通信渠道也用，只是不便说些热络亲热的家长里短。

最近收到苍鹰传信，阿母提到大哥秦仁，终于娶了忠叔的女儿芙姊。芙姊与他们一起长大，阿母视她为亲女儿，翊京也视她为亲姊。

他早听五哥说过，芙姊自幼爱慕心仪大哥。可惜大哥心里住着挚爱的姑娘，曾发誓非那姑娘不娶的。后来，那姑娘做了王妃。大哥仍是不肯接受现实，宁愿孤独一生。只是突然接受芙姊，不知是何缘故，有无内情。

“大哥喜欢的姑娘是谁？”翊京再次逼问五哥。

五哥决得所有事已木已成舟，各人也有了各人的归宿，也就不再艰难隐瞒。五哥性子爽直，让他满这么多年也着实辛苦，着实不易。

“崔道蕴，我们的阿姊。”五哥满腹遗憾，终说出了姑娘的名字。

翊京那时懵懂，曾拉住阿姊，不允她去京城。阿姊任由他拉，一直默默无语，眼泪模糊地回望来送的家人，始终没等到大哥来送。

听三哥秦礼说，自幼不会流泪的大哥，天不亮就红着眼眶骑闪电出了门。三天三夜后，大哥才又回府，奇怪的是，竟然磨伤了臀部。

二哥秦义说，大哥是骑马骑的。翊京发现，自那日起，大哥再也不会笑了。只是不知，他娶芙姊的时候，有没有笑上一笑。

近几日，翊京才弄明白。阿姊也曾一心恋着大哥，大哥喜欢的闪电，是它们情愫的见证。听说，阿耶阿母也是乐意成全的。可惜圣人一朝赐婚，阿姊被迫含泪入京，做了养在金屋的康王妃。

入京三载，翊京所见到的阿姊，总是笑意迎人，对待康王也是敬爱有加。去岁新添了麟儿，阿姊也变得日渐丰腴了些。只是，她腕上褪了色的红绳，是她青春的唯一凭证。

翊京也想过，此时的自己，正重复着阿姊的路，困守京城，等待与崔氏嫡女联姻。三年来，圣人暗催过几回，均被未来泰山以合理理由搪塞了过去。

翊京也乐得如此，能拖一日是一日。实在拖无可拖时，他大不了娶回府邸养起来，给她夫妻之名之荣。至于其他，他给不了，也不想给。

他双腿夹了夹马腹。长风通人性，明白主人的意思，又嗒嗒嗒地奔行起来。

人马入兴化门，便直奔东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