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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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丽上了小学，放暑假就跟着格里菲希在店里，要么在里屋吹空调写作业，要么就跑出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这几天有麦克斯和威尔两个新鲜人物在，贝丽都不怎么和其他小孩子到处跑了，在屋里缠着麦克斯给她讲故事，或者让麦克斯陪她写作业。格里菲希就觉得麦克斯是真有耐心，小孩儿滔滔不绝精力旺盛，问题一个接一个，他自己带有时候都受不了，但麦克斯不烦也不恼，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小女孩儿有个作业是画自己喜欢的动物，附近有家饭馆的叔叔养了条大黄狗，养的毛又顺又亮，和一群小孩子一起也不咬人，她很喜欢。但自己废了老半天劲儿，画的却是个张牙舞爪的四不像。她本来不抱希望在爸爸面前抱怨，没想到大哥哥听见了就让她带着去看那条狗。
麦克斯还回她的笔和作业本时，纸上就多了幅画——大黄咧着嘴吐着舌头坐立，贝丽搂着大黄的脖子笑。尽管没有上色，画里的动物和人还是栩栩如生。
贝丽就问他怎么画这么好，他说老师教的好。她接着问什么老师这么厉害，他说是个美丽的大姐姐。
小女孩儿兴奋起来，追着要照片，大哥哥说了好看那就一定是非常好看。但他只是淡淡一笑，说她的模样只在他的心里。
大哥哥一定是喜欢她对不对！
你怎么这么确定。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们的小贝丽有一天也会遇见一个这样的人。
休息日的早上来买肉的人不少，这一片的住户都知道格里菲希卖的肉能放心，也就愿意来照顾生意。断断续续忙到十点左右，该来买肉的来的差不多了，格里菲希就洗了手坐下来吹会儿风扇，凉快凉快。
贝丽悄悄从里屋开了门探个头，“爸爸，没客人了？”
“嗯。”格里菲希把孩子招呼到身边，摸摸她的辫子，“威尔给你弄的新发型？你那个新叔叔怎么样了？”
“威尔叔叔还有约瑟夫叔叔一起给他包扎好伤口了，现在还没醒呢。爸爸，我可帮了不少忙！”
“行啊！看来我们小贝丽以后想当医生还真不是随口说说。”
“爸爸，可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呀。”
贝丽放低了声音，看看卧室的方向，“是不是真的有外星人啊。”
“那你觉得有没有呢。”
“大哥哥的血是金色的，那个叔叔的血是蓝色的，可是他们又和我们长得一样......”
“嘘——咱爷儿俩不也和别人不怎么一样么？只要大家相互都和和气气的，还分什么人吗？大哥哥对你好不好？你自己还天天黏着人家呢，你个小妮子，都快忘了到底谁养的你了。”
“哈哈你说的真对！”贝丽给格里菲希做了个鬼脸，从抽屉里翻出两颗糖，就蹦蹦跳跳出门找她大哥哥去了。
太阳快升到山头，香樟茂盛的树冠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贝丽远远就看到麦克斯趴在椅子背上，头搭在胳膊上像是在打盹。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离他五六步远的时候，他睁开了眼。
麦克斯早早就感觉到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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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的气息，他也没动，还趴着，歪着头看她，瞧见她手里拿的糖，眼角浮上笑，“有我的没有？”
“有的有的！”贝丽把糖纸剥开送到他嘴边，脸上笑咧得大大的，“你要觉得好吃，我的那个也可以给你！”
“我就不跟你抢宝贝了。”麦克斯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扯到背上的伤，还是忍不住一皱眉，他侧靠着椅背重新坐好，“那两个叔叔安顿好了？”
“嗯，要不我能来找你玩嘛。”贝丽嘴里咬着糖说得含混不清，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爬到麦克斯腿上坐着，“哥哥我要接着听昨天的故事！那个你说很像龙虾的外星人，我记得他的飞船坠毁在地球上了，受了伤被一个男孩儿遇到，男孩儿把他带到了家里，还给他爸爸说了，结果警察来搜，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嘛，男孩儿和他父亲合力把梅特隆星人藏好躲过了警察，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救治，最后男孩儿的父亲找了些酒精纱布，照着给人处理伤口那样给梅特隆星人包扎。很幸运，他活了下来。梅特隆星人每天都在等从家乡来的飞船来接他回去，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好在男孩儿和他的父亲从没把梅特隆星人当作外人，对他就像对家人一样关怀备至，他呢也学会伪装成人的模样，所以在地球生活着倒也不孤单。”
“后来呢？”
“你还想听？”
“你没说完呀！”
“停在这里挺好的。”
“哥哥你吊我胃口！我要听完！”贝丽急了，抓住他胳膊直摇。
麦克斯确实是故意的，他半阖了眼，娓娓道来，“后来家里就只剩梅特隆星人一个了，他又在那所房屋住了十年。在又一次夕阳来临的时候，他等到了来自家乡的飞船，就变回了自己的本来样貌。夕阳映红了天上的云彩，也给他的身体涂了层红光。他站在那所房子附近，看了很久这座他生活了五六十年之久的城市，就走了。”
贝丽安静下来，不自觉嘟起了嘴。她觉得这故事和前些天讲的有些不同，但她说不出来。对跨越几十年的情感她没有任何概念，只能联想到自己和爸爸，他们以后的几十年应该都能在一起吧。但是人和外星人之间......她突然问道：“哥哥，你讲的故事是不是都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外星人？”
麦克斯低下头看她，神色始终温和，“你希望有么？”
贝丽愣了一会儿，鼻子忽地一酸，眼里就有了泪花，她把头埋进麦克斯怀里，“不！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麦克斯抬起手本想抱抱她，到了半空又放下，由着小女孩儿的眼泪沾湿他胸前的衣服。他抬起头，看见香樟层层绿叶夹着的一片橘红叶子，揉了揉贝丽的头，“我们猜拳吧，你赢了，哥哥就不走了，输了，哥哥送你件礼物。”[1]
贝丽猛然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有些不敢确定，“你说了要算话！”
“你也不许反悔哦。”
小小的手掌碰上两根手指，贝丽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剪碎了。
小女孩儿呆呆坐着，看到他伸手在身旁空气中一撕，一片红红的叶子就从树上层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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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叠的绿叶中飘飘悠悠落下来，荡进他的手心。
格里菲希进屋的时候面对的就是约瑟夫和威尔远远相对而坐又没人说话的局面。见他进来，约瑟夫起身向他表达了谢意就又坐下，威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格里菲希本来是想看看人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就请几位赶紧离开，现在可倒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挠挠头，琢磨着要不要再出去，虽然屋里开着空调更凉快。
只听床上昏睡的人一阵咳，醒了。
拉斐尔由约瑟夫扶着坐起来，看到对面的威尔，竟是放声大笑，还附着鼓了掌，“威尔，你是真不简单，两手准备。你现在是——选择了他？”
“是。”威尔毫不回避，始终坦坦荡荡，“毕竟是我们几代人的心血，既然可以不用走到最后一步，能保留一些成果，我何乐而不为。”
“你了解他么？我们和他算半个同行，对他的行事方式有所耳闻，我倒好奇你怎么说动他来救我。”
“他说他要找约瑟夫。”
约瑟夫和拉斐尔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麦克斯所为何事。
“威尔，之前的事我也不再提，如今我也劝告你一句，这事他不会管。”拉斐尔下了床，他扶着约瑟夫站直，面容肃整起来，“我可以认为你现在就代表你的星球，既然是你方先行毁约，我也不必再照顾你们的意愿。按照我们的标准，萨米尔星必须被抹杀。”
威尔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想握紧拳头，手却在发抖，第一次感觉无能为力，“凭什么？！”
“这个问题，你还不够资格。”
“不行！”
听到格里菲希的声音几人都有些吃惊，倒忘了还有个不相干的人在场。也不能说不相干，尽管是只言片语，格里菲希也听出来他收留的这几人竟然能决定脚下这处星球的存亡，这自然也就关系到他和女儿的生死。
“威尔，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认识这些宇宙人，但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星球，置萨米尔星无数的生命于不顾？e·勃朗牺牲自己让你逃脱，你却干这种事？！”
“抱歉格里菲希，e·勃朗的离去实在令人难过。但很遗憾，我和他都来自另一颗星球——行星369，可以被称为是萨米尔的母亲的地方。”威尔将目光转向拉斐尔，忽然笑起来，“你好像没有见过他，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们当年的目标，t1。”
如果说刚才格里菲希像是读了一本幻想小说，那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荒诞小说。他已经跟不上这本小说的剧情发展，理解不了其中的世界观，因为他就是书中人。
故事的上半程已经展现，下半程的走向还待书写。几天前单纯以为只是帮忙藏匿的格里菲希不会想到，他也会为这本小说添上一笔。应该说当年他既然被释放，他就不可能再从这个故事脱离。他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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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这段麦克斯跟贝丽讲的故事内容以及猜拳，致敬tv第24集美特隆星人与麦克斯当时附身人间体进行的猜拳，赢了就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