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所谓旁观者清!
一
坐在吧台后面的人手支着头，眼是瞧着墙上显示屏，耳朵里新闻主播的声音或近或远，头一顿一顿的往下掉，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他一个，身后橱柜上挂的钟渐渐指向凌晨一点。
“王老板。王老板？”
高跟鞋停在吧台跟前，女人自如地拽过小转椅坐下，正在男人斜对面三十公分。
男人一惊抬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眶，看清人后笑着打了个哈欠，“倩儿姐啊，几点了。”
“快一点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关门。”
“准备接个朋友。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还喝点什么？”
“老样子。”女人微微笑了笑，“我下了班路过你这儿，结果看上面的门牌还亮着灯，就下来看看。”
男人拉开抽屉，打开其中的一个木盒，夹了几朵茉莉放在水晶杯里，冲泡好，摸摸杯子，然后推到女人手边，“今天新到的。”
“真好闻。”女人端起温度刚好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你跟朋友说好地方了？”
“没有，他要是来了，我得去接他。”
女人不免奇怪，“你们没定好？”
“也算定好了，如果没错，应该就是今天。”男人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希望不是我一厢情愿。”
“王老板这是在紧张？真是难得。”女人葱白的手指指尖涂着大红，在透着淡黄茶色的水晶杯上划过。
“据天文台消息，本次流星雨将于十分钟后降临，观赏群众可提前做好观赏准备......”
男人忽然一扬眉，不可抑制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倩儿姐，这杯茶恐怕没法留你喝完了。”
女人看他迅速穿好大衣拿上钥匙，也不再说什么，仍是柔柔一笑，跟他出店道了别，走出几步后又扭身，看到他飞奔的背影，头顶正是流星一颗颗纷然坠落。
银光转瞬即逝，却有一颗拖着灿金的尾巴在黑色幕布画下明亮的痕迹，一瞬间众星仿佛失色。
行道树在路灯照射下投了一团接一团的阴影在人行道上，夜已深了，路上连汽笛声都难再听见。
树影里走出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属于宇宙的冷寂。路边站着的一对小情侣正说着什么话，抬眼竟见了人，忙牵起手又躲到路人瞧不见的地方去。
他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感觉到身后跟了人，便慢慢停住脚转身。
身后的男人穿一身黑色长风衣，笑着上下打量他一番，一时倒也不知说些什么，最后猛然张开双臂上前给了一个拥抱，“五十年了......久违了，麦克斯！”
他有些惊讶，但也顺着拍了拍来人的背，言语温和，“久违，约瑟夫。”
约瑟夫家中，麦克斯一眼就看到茶几正中摆的一张合影，年轻的女子穿着刚过膝的白裙枕着男人的腿躺在草坪，照片只剩两个人的笑容没有随时间而褪色。
“女朋友？”
“恩，结婚了。”约瑟夫给他倒了杯酒，酒液在水晶杯的折射下散发出斑斓的金红色彩，“走了二十多年了。”
“孩子呢？”
“是能要，哪敢啊，到时候我走了，孩子怎么办？”
麦克斯看看与相框中面貌全然不同的人，现在的脸显得更加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她走了，你也换了个样子。”
约瑟夫喝了口酒，嘴边的笑掺了点儿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寞，“你要是不来，我也得换个城市了。”
“你不信我？”他眉毛一抬。
“不！你们向来言出必行，我是......不信我自己呀。那时的约定，你答应的如此爽快，我后来想着，总觉得不真实。”
麦克斯笑了笑，“你确实总是想太多。”
约瑟夫也笑了，给自己续上酒，和他碰了杯，“和你比，我们这些人总显得不那么爽快。你既然来了，那些婆婆妈妈的心思我也就收起来，走一个？”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下一闻，简单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倒还是老味道。走一个是走不了，我意思到了。”
约瑟夫脸上笑一收，“你受伤了？”
“和那时如出一辙，不过伤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麦克斯把上衣脱下，右臂上一道狭长的伤口被暴露出来，还在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听任约瑟夫包扎，思绪回到五十年前。
二
天还未全暗，墨蓝与橙红交融相接，挂着几缕细细的云。松树之尖，绚丽的色彩做底，银色的流星划过天际。其中一颗在流星雨中非常显眼，竟是带着不输霞光的金。
流星的轨迹尽头，森林中树木参天，已是一片漆黑，粗重不稳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昏暗中很是清晰。
森林的边际突然出现了引擎声，强光手电射出的光线在黑暗中破开一条通路。本是坐靠在树根的人扶上树干，一腿支地想要站起，却又跪倒。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微弱的电子提示音，语言虽然不懂，内容怕是跑不出“有生物存在”的意思，细听竟还有机械零件摩擦的声音。他眉头一皱，提口气，用尽全力站起，跌跌撞撞离开，留下低矮的树叶沾染迷人的金色。
森林并不大，不久就看到了人行道，倒像是公园一类的地方。小路上没有灯，这个时间点也没有人来。他沿着小径一路出了公园，宽敞的街道出乎意料冷清，向另一条街望去，则灯火通明。
看来是个偏门。他向着人多的地方走，从黑暗遮掩的地方却冒出几个人，初步判断外表和人类相似，像是冲他来的。他们慢慢向他靠拢，手中滑出凶器。他又感到头上有风掠过，又多出几人跳落在他面前。
这些人一句没说就打了起来，他本想趁机离开，身后却又窜出一人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说着他不懂的话。虽然语调凶狠，因为听不懂倒是让他很想笑，但显然不是乐的时候。他呼吸有些困难，但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两波人，后来的一方实力明显占上风，赤手空拳却能把对方都打翻在地。
察觉身后人稍有放松，他不再等，抓住身后人的手臂，稍一用力就摔了出去。脊背着地时，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又适时飞起左腿，踢上迎面冲来之人的胸腹。那人直接摔倒在地口吐血沫，血液颜色是红色。另外一人也是如此，他以令人类晕倒的力度劈砍在脖颈处，那人的脖子却直接软了下来。
地上趴的人渐渐断了气，听到机车正从森林深处驶出，他又扫视了一圈，没见什么监控设备，向前踏出几步便不见踪影。
仅仅几分钟之差，又有一批人到了偏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数具尸体，一摸，血还是热的。领头的对着通讯设备说道：“捕获失败，a方亦未得手，请求运送尸体详细检查，且额外采集到疑似生物体液。”
在外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普通办公楼并无二致的楼房内，三楼最东，标号4000的房间，该地区各处的监管信息均汇聚于此。一工作人员接到消息后将线路转接，“采集物请交予d9。”而计算机界面显示的上条命令记录则是，“d5消息，观测今时18：46降落流星群有生命迹象，预计其降落地点为富阳市浥水森林公园，通知d1前往捕获。”
再说他逃离后就一头扎进了临近的繁华街区，发现一切竟与地球所见别无二致。路上不时有经过的姑娘侧脸瞧他，他没心思在意，步履匆匆，寻了楼与楼之间的缝隙钻进去。他背靠着墙壁，一手捂着腹部，眉毛狠狠皱起，额上冷汗密布。本是在根本无人注意的地方，却感受到同样来自于宇宙的生命在逐渐靠近，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而后便是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上衣被脱下，伤口已做好处理，想坐起来，尝试一次后只好作罢。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推门进来，半长的头发，眉毛粗重，留着胡子，挂着亲切的笑容，试图拉近距离。那人问了几句话，见他都不回答，便换成了宇宙通用的语言，“你怎么样？”
他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犹豫一番，还是回答道：“好多了，谢谢。”
“你不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吧，你的血液是金色的，宇宙中很少见啊。你为什么会来这儿，还受了重伤？”男人扶他坐起来，见他微微皱眉又立刻解释，“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叫约瑟夫，只是来这个星球考察。”
“我只是经过，却遭到这里防御卫星的攻击。这是哪个星球？”
“萨米尔星。”约瑟夫笑了笑，“不过这颗星球的卫星一般不会随便攻击啊。”
他皱了皱眉，这个星球倒是和他任务目的地的名字很接近。
“哎，不要老皱眉嘛，正是年轻俊俏的时候，怎能显老态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方便透露么？”
他不免一愣，此人略显俏皮的话语倒是和外表格格不入，也就点点头以示赞同，“谢谢，叫我麦克斯。请问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会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考察？”
约瑟夫正欲回答却被电话声音打断，“不好意思，等我一下。”他走到客厅，看了眼屏幕，手指在挂断上方停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按在接通上。
“找到今日入境的外来生物，我们自会放人。”对方说完就断了通话，紧接着一条消息发送过来，写着一些外来者的信息，其中一条正是金色的血液。约瑟夫看到差点没把手机屏给捏碎，幸而他今晚出门，又恰好碰见这个人。他拍拍自己的脸，重又挂起笑，拿起桌子上的酒。
“久等了。反正要养伤，不妨在这儿逗留一段时间？这里的高级生物挺有意思，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表，却又不甚相同。”约瑟夫坐在他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人类？”
“对，罕见的星球上罕见的生物。”约瑟夫像是回想起什么，不由眼带笑意，“麦克斯，你愿意留下来看一看么？”
麦克斯有些犹豫，“不是不可以，但我在找一个叫萨达尔的星球。”
“萨达尔？我没有听说过，倒是可以托其他人帮你问问。”
“谢谢。”
“哎不必客气，反而要谢你能留下来陪我。在异乡的人啊，谁不想有个同伴呢？”约瑟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掩起眼中复杂的情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