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3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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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叔是季航叫来的,他不放心喝多了的盛予明。黎叔自己有车,季航让他顺带捎他们两个回去。
黎叔帮着栾夏收拾好一地狼藉的房间后,就把醉昏过去盛予明扶上了他的车。
叫栾夏留在后座,他就坐到驾驶位去开车了。
车在一片静默中走完全程,她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向黎叔解释。
就算他没撞见她和盛予明的酒吻,她在盛予明脸上留下的唇印也太招眼了。
黎叔又知不知道栾梦是盛予明的女朋友呢?
她天人交战,局促不安,但黎叔似乎也并不关心他刚才所见的一切。
他只关心醉酒的盛予明。把他们送到后,还坚持要把盛予明安顿好再走。
栾夏也没有和他客套,她不可能扶得动醉酒的盛予明,总不能让他在地下车库睡一夜。
盛予明酒品不错,喝醉了也是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任由他们摆布。
黎叔将他安顿在客厅沙发时,不慎让他的头磕到了沙发扶手,他也没起多大反应,只是猫咪一样轻轻哼唧了一声。
黎叔不好意思地替他盖好了栾夏拿来的被子,又拖来一张椅子放在他身旁,以防他半夜从沙发上滚下来。
细致地做好了一切,他嘱咐了栾夏几句,说他手机随时开机,晚上如果有急事可以打他电话。
说完他就想走,栾夏看他忙得浑身是汗,邀他喝点糖水再走。
他再三推辞,可当她从冰箱里端出做好的红糖桂花冰粉时,他眼神一亮,就再也推辞不动了,道着谢从她手中接过来,坐下慢慢品。
一碗冰粉,勾起了黎叔的胃口,也勾起了他攀谈的**:“刚不知道你们在排练,应该没打扰到你们吧?”
他有可能是真以为他们在排练,也有可能只是在给她台阶下。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应该庆幸今夜来找他们的是黎叔而不是其他人。
放下悬起的心,她忙道:“没有,我们差不多都排完了。”
“那就好,”他和善地笑笑,“没影响你们就好,我怕又给小盛拖后腿。”
在非工作时间,除了优优,大家好像都更喜欢喊盛予明“小盛”,反正他也从不介意大家怎么称呼他。
黎叔觑了一眼沙发上沉沉睡去的盛予明,又道:“小盛这个孩子,和彬彬一样,有什么都放在心里,就算我们犯了错,他也不会多说。我就怕他太累了,一个人宁愿自己扛着也什么都不说。”
“彬彬是?”
“我儿子,”讲起这个名字,他声音里突有了落寞,“他去年离开了,因为新冠。”
栾夏怔然后,苍白无力地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和彬彬素未谋面。该向他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他向她打开话匣子,如今能耐心听他倾诉的人也不多了:“我妻子是难产去世的,我是既当爹又当妈把彬彬拉扯大的,所以我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很多期待。我送他出国读书,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希望他能有最体面的工作和生活。我为他安排好一切,让他申请我选好的大学,我选好的专业,一切都让他按照我给他制定的计划走。但我从没问过他,这些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
“他毕业以后,在拿到硅谷一家知名公司的offer以后,来问我他能不能放弃。我那个时候也没想过问他,为什么他不想要这个offer,我只告诉他,不要做愚蠢的事,人生经不得失误。他什么都没多讲,最后还是接了offer,留在了美国。”
“可是直到他离开以后,我去美国收拾他的遗物时,才发现他的日记,才知道我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儿子。他从上大学以后就加入了学校里的话剧社,他很享受在那里的日子,甚至动了想要转行的念头,想要再申请一个表演硕士。可是他怕我失望,怕我难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我给他制定的生活。”
“我还在他的日记里找到了他遗留下来的愿望清单,他每年都会加一些新的进去,删掉一些已经完成的。他离开的时候,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愿望。其中有一个,是要和他的朋友们自导自演一部新戏,小范围地进行公演;另外一个是,他希望能在首演结束以后,向他喜欢的话剧社里的一个女生表白。”
“我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他用勺子把冰粉搅和得稀碎,眼里依稀有泪,“是我毁了他的坚持,他的梦想。他离去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选择了自杀,但他们又把我救了回来。”
栾夏惊诧,他却微笑地讲述下去,似是已走出了痛苦与阴霾:“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的事情在彬彬的大学里流传开来。小盛知道以后,就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的剧组,和他一起来这里做戏,体验彬彬曾经历过的生活,以我自己的力量,为他圆梦。”
“所以,我就来到剧场,成为了你们的场记。我应该感谢小盛,给我这个机会,”他含泪笑笑,“我清楚他其实有很多比我更好的选择。”
栾夏听得眼里也泛起泪花。
剧场里的人,都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有时候,这些故事会比戏里的故事更打动人。
她想安慰黎叔他并不是什么失败的父亲,比起栾父栾母对她的放养式教育,他已经很称职了。
但想了想,他更需要的应该是这一句:“我们都会加油的。我保证,这部戏一定会非常非常精彩的,黎叔。”
“我也会加油的,”黎叔用栾夏给他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眼泪,笑说,“小盛和优优都夸我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好了。”
栾夏搜肠刮肚地想方设法夸黎叔:“是呀,我们现在都离不开你了,黎叔你已经是我们剧场里最受欢迎的男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和艾叶他们抢你这个金牌场记抢得有多辛苦啊,我得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向优优预订你的时间!”
黎叔笑:“那我下周可以暗箱操作一下,把我的时间都优先留给你。”
他们相望而笑。
黎叔吃完冰粉就打算撤了,她本想送送他,他却婉拒了,让她留着照看盛予明就好。
临走前,他最后望了昏睡在沙发上的盛予明一眼,忽然问她:“他是那种特别容易让人动心的男孩子,对吧?”
栾夏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作答。
他也并没有真的想要她的答案,笑着向她挥手作别:“照顾好他,也珍惜他。”
留下这句话,他就捎上门走了,空留她一个人盯着沙发上抿唇安睡的盛予明发愣。
呆望他许久,她听见窗外惊雷轰鸣,好像是又要下暴雨了。
阮杏子掐着点开车来到向易恺住的民宿,恰逢夏夜暴雨突至,淅淅沥沥地跳到挡风玻璃上。
她在雨幕中打量向易恺的民宿,暗自冷笑这家伙真是穷讲究,哦不,是富讲究。
石屿岛就算没有五星酒店,他也要住最奢华的憩蝶旅舍,面朝大海,不春暖花开但是带无边泳池,洗浴套装一水的宝格丽款,比五星级还有面儿。
她被他的支付宝信息骚扰了一整宿,没睡好觉。她想还是来见他一面算了。
民宿总共就6间房,前台早把入住的客人的长相牢记于心。她一进门,见她面生,前台兢兢业业把她拦下。
阮杏子朱唇轻启,报了“yvon”的名字,前台立即放行。
石屿岛的屋子都是纯正的石头屋。为了保留那份古朴的质感,民宿内的台阶也全是最原始的坑坑洼洼的石板路。
穿着恨天高的阮杏子步履维艰,骂向易恺骂了一路,一直到他房门口才打住。
她曲起手指准备敲门,本以为要敲三声才有反应,谁知手指还没挨到门上,门就开了。
向易恺穿着浴袍,交叉双臂斜倚着门框。浴袍松垮垮的,欲露不露,骚气蓬勃。
他望着她笑,装都不装,眼神赤|裸|裸的,笑得也邪性:“roomservice?”
“ru你个大头!”
阮杏子抬起腿,想狠狠踩他脚背,最好能在他脚背上踩个大洞,却被他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躲过。
她不服,还想再战,他却趁她又抬起腿时拿住她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阮杏子的脚悬在半空,被迫金鸡独立站着,恼羞成怒:“你有病吧,放手!”
他才不放手,向后踢了一脚门,就把门踢得严实:“需要借我打样的时候就对我笑得这么好看,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有病?阮老师,这么对我用过即弃,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一提起昨晚阮杏子就恼火,用力想踹他脑门,他又一偏头躲过,明知故问:“这么大火气?吃醋了?”
“谁吃你醋啊,神经病!不就和你上了一回床,把你当鸭子白嫖一下而已,你还被白嫖出优越感了?……哎,你干什么,向易恺!”
阮杏子连声咒骂,也无法抵挡向易恺蠢蠢欲动的手。
图方便,他直接跪在地上,晕|染|情|欲的声音沙哑:“那不如……再嫖我一次?”
他顾不上和她“口舌之争”,只顾卷起舌头,玩另一种“口舌之争”。
一阵阵酥麻的电流从骶骨穿流而上,直抵阮杏子的神经。她紧咬住唇不想出声,但悬在半空的腿颤栗着,已经站不稳了:“向……向易恺……你放……”
“手”字还没出口,她双腿一软,而一只高跟鞋已经从她脚上滑脱,斜斜落在地上。
向易恺见状,火上浇油地拱了拱头。阮杏子重心不稳,如同一张多米诺骨牌一样,就因为他这样使坏,倒向了身后的零压大床。
明明只是想来这里和他当面吵一架。但一踏进这扇门时看见他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架左右是吵不成了。
她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手指顺入他半吹干的发,紧抠他的后颈,再也无法控制声量,叫得比树上的蝉还响。
在阮杏子的高中时代,流传着一个广为人知的传闻——只要能学会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就能成为接吻大神。
她被向易恺的小花招治得服服帖帖,相信向易恺不仅能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他只要愿意,甚至还能用舌头给樱桃梗系个中国结。
她被他殷勤地这么“打结”着,忍不住把床单拧成麻花。她一边嫌弃这个狗男人实在太浪,又欲罢不能地在心里直呼太爽了,真他爹的太爽了。
马力十足的空调,也不能阻止房间的空气升温。
清晨,栾夏给盛予明在餐厅留好早饭和醒酒茶的时候,他还在睡。
她有些羡慕他昨天喝了酒,能睡得这么踏实。她上半夜在客厅守着他,后半夜看他没怎么闹腾,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就开始回放那些他吻向她的旖旎画面。
栾梦刚才的那通来电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回想在小黑屋里发生的一切,她想她真是疯了。
她怎么会用这样愚蠢的方式,去试探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醉鬼?
而她又在期待从这样的试探里得到什么结果呢?
就算盛予明今夜不是因为喝醉了才吻了她,就算他承认他真的对她早有所图,承认他肖想她已久,她又能做什么?
难道……她还能不顾忌栾梦,也不顾忌周围人的非议,义无反顾地回应他么?
如注的暴雨急厉敲打在车窗上,让栾夏本就不宁的心绪被扰动得更为焦躁。
捱到晨间,她终是没忍住。
在餐厅里做早餐,等烤箱里的西多士出炉的间隙,她发微信给阮杏子,把昨夜他和她之间的酒吻告诉了她,问阮杏子该怎么办。
阮杏子许久不回,她等得又是一阵心烦,也没胃口吃早饭,从冰箱里的冷冻柜里又取出一枚樱桃冰,塞进嘴里,就出发去晨跑了。
室外,暴雨后的日光依旧灼烈。
她浑汗如雨地在阳光下奔跑着,但脑子里残留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胶着相缠的视线、辗转吮吸的唇瓣、急促迷乱的喘息……
樱桃冰在她嘴里慢慢融化。
她没有急于去咀嚼果肉,只是无意识地用舌尖去绕樱桃梗,模仿他们昨夜的酒吻。
粗粝不平的梗茎滑过她的舌尖,带来些微的刺痛感,像极了他昨夜不慎用牙齿顶到她的那几下。
跑到体力透支,她慢慢停下来,撑着膝喘气,暗想她这次麻烦真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