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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8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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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屿岛的这栋别墅其实是栾夏的爷爷亲手设计建造的。想当年,石屿岛还是个一穷二白、没有开发过的闭塞小海岛,栾夏的爷爷和奶奶作为第一批志愿者,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来石屿岛给岛民义务扫盲。

借着这个机缘,两人在石屿岛结识、相恋,修成正果。

栾夏的爷爷是一位建筑师,为了纪念他和栾奶奶始于石屿岛的爱情,他特地在石屿岛买地建了一栋别墅,和栾奶奶在石屿岛结婚度蜜月。

两位老人比年轻人还会享受生活,退休后每年都会选一个新城市定居一段时间,所以也将这栋海岛别墅送给了两个孙女当礼物。

栾夏和栾梦上学的时候曾有过和平协定,一年暑假轮一次别墅的使用权,单数年的暑假归栾夏使用,双数年归栾梦。栾梦霸占她的使用权,借而不还的事情也发生过那么两三次,她也不可能真去和栾梦计较。

等两人高中毕业出国以后,暑假基本各有各的安排,都没怎么回来过,别墅反而空置了。

被管卓心领进屋坐下后,栾夏环顾了一圈别墅的客厅,发现室内性冷淡风的装潢都被改换成了栾梦偏爱的田园风,角角落落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看上去她们都不在的这段时间,栾梦也有叫人在精心维护别墅。

管卓心反客为主,为她去厨房倒水,落在她们后面的盛予明从另外一扇直通花园的玻璃门挤了进来。从把纱巾还给她之后,他似乎默认管卓心会向她解释所有,只专注于拣起那些散落在草地中的樱桃。

他用衣摆兜着鲜红的樱桃,反手移上了玻璃门。

栾夏感到他的视线好像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打转。

但当她望向他时,他只是低垂着眸,在看衣摆里兜住的层层累叠的樱桃,走向了料理岛台去清洗樱桃。

管卓心从厨房端着杯盏走向客厅,默然观察着盛予明一举一动的栾夏也及时收回目光,接过管卓心手上的柠檬水:“谢谢。”

她庆幸这次管卓心不再和她兜圈子:“我们不知道你会来,所以之前没有和你打招呼。因为接下来盛导都要留在这里排戏,梦梦暂时把别墅借给他住了,我今天过来也是来给他送钥匙的。”

栾夏不可思议:“为什么要在这里排戏?岛上不是没有剧场的吗?”

她太久没回来,已不了解现在的情况,管卓心专门花了几分钟向她做了一个详尽的科普。

差不多一年以前,荧火传媒出资在石屿岛打造一个新剧场。荧火传媒是顾嘉州创立的,他的基金领投,所以新剧场的选址他有绝对发言权。估计是征询过栾梦的意见,他才把剧场地址定在了石屿岛。

现在新剧场还没正式开始启用,荧火传媒底下的厂牌也刚成立,对做话剧没什么经验。刚好这次荧火传媒负责帮盛予明执导的电影《予明》做宣发,觉得《予明》的剧情不错,想顺便搞一个话剧版,也就是管卓心昨天带她去试的那个戏。

《予明》下一个月就要上映了,荧火想赶在上映前把话剧版一起搞出来,最好能赶上电影的上映期开演,这样互相能帮互相做宣传。时间太赶了,荧火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导演愿意接的,最后还是盛予明自己接下来了。

说到这里,管卓心开启彩虹屁模式:“夏夏,你应该知道《予明》吧?《予明》去年不仅拿到了newhope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剧情片,盛导也凭《予明》拿到了最佳新人导演。因为《予明》一直不过审没拿到龙标,今年总算拿到了可以上映了业内和国内观众对《予明》的关注度和期待都很高。这次如果你能出演同名话剧版,稳赚不亏。”

栾夏这两年一心扑在工作上,没心思再去关注这些,着实没听说过这部电影。

但毋容置疑的是,newhope确实是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国际电影大奖,否则栾梦也不可能凭借《亭亭》拿下newhope影后后一夜飞升,从默默无闻到一夜爆火。

能以这样年轻的年纪博得一众国际影评人的青睐,这种老天追着喂饭吃的才华真令人钦羡。

栾夏看向天才少年忙忙碌碌的背影。

盛予明十指修长灵巧,在如柱的水流下迅速洗净了樱桃的淤泥,耐心地将樱桃沥干,又一粒粒放进一旁的白瓷盘中。

她想她昨天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他的车上大放厥词,吐槽他的剧本逻辑有问题。他忍耐她指手画脚这么久没把她丢下车,修养好得像活菩萨。

管卓心铺垫了这么多,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所以,夏夏,这次参演机会是千载难逢的,虽然只是一个b角,未必上得了台,但你一定能收获很多,对你以后的事业发展大有裨益。这次机会也是梦梦托关系帮你争取来的,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栾夏态度明确:“我已经很久不演戏了,现在也没有演戏的想法。卓心姐,您可以把这个机会留给您手上其他的艺人。”

在她开口拒绝时,有什么东西突然啪嗒落到地上,她和管卓心都下意识望过去。

一颗红樱桃不知为何掉落,顺畅无阻地滚到了栾夏的脚边。

“抱歉。”

反应过来的盛予明托着一盘洗好的红樱桃,不疾不徐从料理岛台走到栾夏跟前,弯下腰捡起了那粒溜之大吉的樱桃。

只是捡起樱桃时,他没计算好距离,拗起的食指关节不慎擦过了栾夏裸露在裙外的小腿。

他的手仿佛带电,恰好掠过了她腿部最敏感的部位,须臾的触碰便带起微弱的电流,直抵她肌肤深处脆弱的神经,刺激出一种又麻又热的痒意。

她不由坐直了身,将腿往里收了收。

可能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太短暂,盛予明兴许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无心之过。

他捻起樱桃,努起唇朝这粒沾满尘埃的红樱桃吹了吹灰,收进牛仔裤口袋里,转而将一整盘淌着水滴的新鲜樱桃放在她们面前,问:“来一颗么?”

见她们两人都没给出反应,他从盘中掐住一粒樱桃的樱桃梗,微仰头,将樱桃抛进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含混不清地说:“熟透了,很甜。”

又旋即掐住另一颗樱桃的樱桃梗,提到与栾夏视线相平的位置:“姐姐,真的不来一颗么?”

栾夏没接樱桃,只是打量盛予明。

他的瞳色比旁人要浅,看上去澄澈透亮,让人很难对这双眼睛留有防备。

她思索着他昨日看似真诚的挽留与赞美,到底有多少是发自真心的,又有多少是因为他不想得罪他女朋友的姐姐。

看她长时间不给反应,他局促起来:“抱歉,我是……不小心偷吃了姐姐种的樱桃么?”

“没事的没事的,”管卓心跳出来打圆场,“这次多亏了盛导您卖面子,才能让我们夏夏有这么好的演出机会,房子你随便住,樱桃您想吃多少随便拿。”

栾夏真是受够了这种“慷他人之慨”的说辞,但她更需要计较的是这个:“卓心姐,我没说我要演……”

“演”字还没出口,就被管卓心急厉打断:“盛导,你看什么时候能安排我们夏夏进组开始排练,我们……”

“卓心姐,”这次轮到盛予明打断她,“刚刚我看见好多海鸥飞过来,会不会在你的车上拉屎?我看你的车还停在外面,要不要先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再说?”

管卓心惊慌失措地小跑出去挪车了。

她一走,世界顿时清净了。

栾夏心领神会他的好意:“多谢。”

他耸耸肩:“不用,我只是觉得我的戏还没烂到要强买强卖的地步。”

说完这两句话,两人相顾无言,突然冷场。

沉默了一阵子,他们又同时开口:“昨天——”

盛予明轻声地笑,比了一个“ladyfirst”的手势。

栾夏便先讲:“昨天我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很抱歉,麻烦就当没有听过吧。”

“不合时宜的话有哪些?‘小朋友’也算么?”他笑说,“其实每次第一面见我,没人会把我当导演的,有次我约了一个男演员在酒店试镜,他把我当成酒店的服务员,让我给他送杯香槟过去。”

“那后来他拿到他想要的角色了么?”

“算是拿到了吧,男主没面上,我给了他酒店服务员的角色。虽然不是男主角,但这个角色很重要,他经常要为男主角倒香槟来推动情节的发展。”

见他一本正经,栾夏更想笑了:“这么记仇的吗?”

“嗯,超记仇的,但绝不记你的仇。”他许诺,“我保证,我不会让姐姐去演女服务员的,女主角的位置依然会留给你,只要你愿意签。”

他写的剧本很有趣,可惜她早就不演戏了。

况且,她其实打心底不相信,经验尚浅的他能撑起这么一出复杂的戏。电影和话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载体,他能导好电影,但未必能导好话剧。

依旧是拒绝,但她聪明地找了别的说辞:“抱歉,我不演悲剧的。”

这也是实话,悲剧总是难以令演员出戏。栾夏曾经在丁月竹的执导下,排过一版《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她就是演那个因暗恋而偏执的女主角。戏的反响不错,只是她一度难以从沉郁的心情里走出来,食不下咽,梦不能寐,很快就饿成皮包骨的鬼样子,令丁月竹和阮杏子都倍感心疼。

“下次不能再让你演这种戏了。”

丁月竹那时和她这样讲时,正在用手把南瓜瓤里的南瓜籽都掏空。她把南瓜蒸烂后给她捣成泥,再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去。

意志消沉的她看着丁月竹嘴角旁沾的一粒南瓜籽像极了媒婆痣,噗嗤笑出来,这还是她演完戏之后第一次笑出来。

丁月竹不懂她在笑什么,过了很久才发现那粒南瓜籽,气急败坏地拧她脸:“就知道看我出洋相!”

她不顾矜持地大笑,吵醒了因为照顾她一夜体力不支,在地板上昏睡过去的阮杏子。

“她都是演的,就是想让我们白伺候她!”

丁月竹气呼呼向刚醒来的阮杏子打小报告,激得阮杏子也气得向她猛扑过去挠她咯吱窝:“你个小没良心的,都快吓死我了!我为你戒了一个月的肉,还为你戒了一个月的男色向菩萨祈福!你对得起我吗!”

三人在沙发上打打闹闹,又笑作一团。

……

她回忆到这里发现她又神游了,敛起心绪,回望向盛予明。

他的视线定格在那盘洗好的樱桃上,若有所思一会儿,忽聚拢在她脸上,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更灼灼:“所以,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姐姐不仅看了我的剧本,还一直看到了结局。”

栾夏蓦地意识到她说错了话,想要纠正。

为时已晚,他抓到她的把柄了:“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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