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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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花满蹊的盈利到了五百两,那这回是足够进行会了,第二天莺莺便拿着证明花满蹊盈利超过二百两的账册驱车往花木行会去。
萧照却喊住她:“我也去。”
莺莺先怕车马劳顿会不利于萧照伤口愈合,可转念一想他如今伤口都痊愈了反而四处逛逛有助于散心,便也应下了。
殊不知萧照是知道那花木行会位于潘楼东街巷,鱼龙混杂,担心莺莺一人去会被人欺侮所以才跟着并行。
先到潘楼东去十字大街,再拐到南边一处斜街便到了花木行会。
莺莺和萧照下了马车,她转身去瞧那花木行会。
花木行会是民间花木店铺自己选任出来的行会,听萧照说现在所在这地方便是行老捐出来的,那座楼不大,外面挂着牌匾“汴京花木行”,却锁着大门,可见不对外开放。
莺莺有些狐疑,走到门外试着敲门,敲了几下门扇上开了一个一本书大小的小窗,而后有对眼睛外往看:“是谁?”
莺莺忙换上一副笑脸:“我是一家花木店铺掌柜的,想加入汴京花木行会,今日便是来送自己的账册文书过来。”
那门房还算好脾气:“你运气不错,行老们聚会正好在今日,我便将你的文书送过去。”
萧照从袖里掏出一个装了钱的荷包,与文书一起递过去:“有劳。”
门房在门后颠了颠荷包,听见银钱叮当作响,语气越发和软:“您在门头树荫下等我消息。”
说着“哐当”一声,那小窗又原样合上。
莺莺心事重重,与萧照一起到树荫下等待,又见不远处有人叫卖冰块莲子,便走过去想买些给萧照,免得他伤口生汗惹得感染。
见她和绿儿过去了,飘石才问:“少爷,少夫人要进劳什子行会,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么?”
萧照大小也是个负责官家人身安危的禁军都头,在汴京城里横着走都行,别说进行会了,就是让少夫人当行老也未尝不可。
怎么少爷非但不帮忙说句话,甚至自己也冒着大太阳亲自陪少夫人走这一趟?
萧照摇摇头:“三娘子那样执拗的性子若我越过她自作主张只怕会惹恼她,而且——”
“而且质疑她的能力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羞辱,难道她不靠男人就自己做不到么?”
再说了,他瞧着莺莺的能力只怕进了行会还会有一番作为,倘若叫她在行会成员中立下“靠男人”的第一印象,只怕不利于她今后大展宏图。
飘石恍然大悟:原来少爷是在培养少奶奶自己立起来,就像他训练新兵一样。
不过飘石还有点不解:“都说要宠着女人,怎的少爷待少夫人不像待女人,倒像待部下一样?”
满腔的试炼之意,丝毫不见怜香惜玉。
萧照睨他一眼:“她肯定不愿做个给人解闷逗乐的宠物。”
飘石听得云里雾里,虽不大懂但也觉得自家大人待少夫人真不错。
莺莺再来树荫后就见飘石看了她一眼,她不明所以只将手里的冰块递过去:“萧大人还是回车上等着,我叫飘石将冰块倒在车上的盘子里。”
萧照点头:“那你也一起上车吧。”
飘石和激流将萧照背上车,自己却不上去:“上面闷得慌,倒不如树底下吹吹凉风。”
绿儿跟着想上来却被飘石叫住:“绿儿,你帮我看看我后背是不是趴了只蜻蜓。”
之后就被飘石扯住小声叮嘱:“少爷少夫人两人单独相处你去凑什么热闹。”
莺莺上了马车才觉有些尴尬,她平日里和萧照坐马车,车上都有绿儿奶娘,如今却只有他们两个。
原本宽敞的马车忽然变得逼仄起来,几乎听得见她的呼吸声。
莺莺不知为何脸上有点发热,她很快又嘲笑起自己:两人每日夜里都要同床共枕,怎的如今倒尴尬起来?
不过还是不一样,她平日里跟萧照虽然住在一张床上,但那床极大,萧照又吩咐乌婶在中间挂了帐子,有时候她就寝时萧照都已经睡了,在帷帐那边静悄悄一言不发,日子久了倒真忘了那边还有个人。
不像今天,她坐在马车里几乎就对着萧照,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莺莺不安往后挪动一下,佯装看外头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咦,外头街市熙熙攘攘,倒比我们门口热闹?”
萧照便讲给她听:“到了五更之后开鬼市还能更热闹。”
“鬼市?”莺莺本能吓了一跳。
萧照怕吓着她,忙道:“夜里的黑市交易唤做鬼市,并非是怪力乱神的缘故。”
他绘声绘色讲起这边鬼市五更便点灯开市,灯烛下一个个小摊在街道上支起,里头有卖花环的,还有卖衣服的,林林总总,有些眼力强的人还能在此处淘换到前朝瓷瓶、历代金石。
莺莺听得津津有味,车里的尴尬也随之慢慢散去。
两人聊了两句,忽然听见行会的门“哐当”一声,莺莺忙掀开帘子下车去看看。
那个门房笑道:“掌柜的,你这店铺通过了,以后你便是我们汴京行会的一员,还请这月十五来我们这里议事。”
莺莺忙点头应下,道了声谢。
萧照也跟着掀起车帘望过来,莺莺转身向他点头:“过了!”
萧照心里石头落地,恭贺她:“恭喜恭喜。以后便能有行会里头的消息了。”
飘石激流也跟着恭喜,莺莺拿出银钱打赏他们:“见者同喜!”
到了十五这天,莺莺一早就梳洗一番,萧照与她同去。
等上了马车,萧照留意到莺莺今日格外素净,不由得好奇:“今日是你初亮相,为何不往郑重了梳妆?可是没有首饰不成?归家我便再给你寻寻。”
莺莺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慢条斯理解释给萧照听:“我是特意这般装扮的。”
花卉行当里当然也有女子做掌柜的,可出外做生意的还是男子居多,她要站稳脚跟就要别人不拿她的美貌说事,自然要更朴素素净些好。
今日她特意挑了件靛蓝素色的衣裳,上面不过用月白镶了滚边,一丝花纹装饰都无,发髻也梳得老成持重,只簪了一枚木头簪,看着既无任何华丽装饰也无半点涂眉描唇。
萧照一看便懂了她的意图,他点点头:“如此一来是多些掌柜的气质。”
莺莺不好意思:“萧大人不要嘲笑我这点小心思便好。”
“人之常情。我当初进军营时也是这样。”他在进禁军前曾在北地的军营里历练了几年。
萧照又想起了什么,满脸认真道:“你开的花满蹊盈利颇丰,便是在花卉行当里面对那些大花商都有底气,进去之后平常心待之便是。”
原来他看出来自己紧张?
莺莺看了萧照一眼。
萧照却认认真真指着她的手:“因为你手里的巾帕都快要被攥坏了。”
啊?莺莺低头,这才看见自己还真是攥紧了巾帕。
萧照叮嘱她两句:“你若是紧张便眼睛看着远处某个物品,如此一来别人都当你在胜券在握便不敢贸然上来。”
莺莺试了试,果然这样好一点。
萧照继续道:“我初进军营时也很忐忑,特意将自己的容貌遮掩住,还绣了花臂,每日刻意不洗脸不剃须,一心想与那些泥地里打滚的汉子们一般。”
原来萧大人还有这样的过往?
不过他的确很好看,丹凤眼睛下一对星目,下巴线条俊美,如不是那一身煞气自动却人千里,只怕走在街上要被掷果盈车。
萧大人是风风光光的禁军教头,手里握着禁军,这样一个人都曾有紧张胆怯的过往,那自己这点紧张便真的不算什么了。
莺莺心里的紧张也慢慢平息下来。
马车很快又到了花木行,萧照看她下车:“我在马车上等你。”
莺莺“嗯”了一声,迈步间已经比出门更有力量。
进了门,便见三三两两的掌柜们正在闲聊,原来议事会还未开始,莺莺便寻到一处不起眼的位子,小心坐下来,竖起耳朵听旁边掌柜的聊天。
花木行会还有不少女掌柜,是以她进来时并未引起轰动,莺莺又小心坐在不起眼处,别人也不大注意到她,还在热火朝天闲聊:
“听说了吗?最近有家花满蹊进了行会。”
“是那家卖扶桑花赚了全城花木行银钱的店铺?嘿嘿,老儿我都被它赚走了五十两银子!”
“我也是,不大不小一笔银钱。”有个胖员外道,又问,“听说它家掌柜的是个女子。也不知是那个?”
“女子?”他同伴语气有些瞧不大起,“背后肯定是男的,女子哪来那么大魄力?”
莺莺诶挑了挑眉。
“哎你这李老四怎么说话呢?女子怎么了?吃你家炊饼了?”说话的是个女子。
那李老四赔笑:“啊呀谁敢说您裴娘子啊,您自然是有魄力有远见,要不也不会做这么大的买卖,可世间像您这样有男儿豪情的女子才有几个啊?”
一番话将那裴娘子称赞了一番。
可惜裴娘子似乎并不领情:“什么叫男儿豪情,豪情就是豪情,分什么男女?难道我们女儿家便没有豪情不成?”
李老四继续笑:“您说的都对!”
等裴娘子转身走后却继续与同伴嘀咕:“这女人当真是小心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莺莺攥起了拳头。
作者有话说: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