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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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琉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只是听见“逝者”二字，沉默小会，道了一句：“节哀。”
大概是什么重要的人离开了。
至少，她是这么猜测的。
那人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叫艾正，艾草的艾，正直的正，敢问二位姑娘芳名？”
沐儿抢先一步，“我是沐儿，她是若琉。”
若琉点了点头，补充道：“沐阳的沐，如若的若，琉璃的琉。”
“琉，石之有光者，若琉，似夜空繁星，璀璨满天，好名字。”
艾正稍顿了顿，看了一眼沐儿，继续道：“沐，从水，木声，润物细无声。”
“这是什么意思呀？”沐儿疑惑地歪着脑袋问道。
“春雨柔和，润物却无声。”若琉将诗句简单解释了一下，这首杜甫的诗，她正巧背过。
沐，即是受恩泽之意，也有祝福之意。
沐儿，是个好听的名字。
可是她为沐儿取名时，并没有想到这点上，只是单纯地觉着“沐”字好看罢了。
若琉暗自笑了笑，无巧不成书，她这算不算是才女了？
“对了，艾正，你怎会躲在山洞中，用竹叶吹曲儿？”她再次打量了一番艾正。
虽说穿着深蓝色的衣裳，但他脖子处有明显的喉结，说话时也没有尖锐的嗓音，应该是宫里当差的侍卫。
“一时触物伤神，吹奏小曲儿，算是释放内心不快罢，未曾想会遇上二位，倒是开怀不少。”艾正笑道。
“抱歉，我们也只是好奇。”若琉再次低眉道歉，“只是，侍卫不是不能擅离职守么？”
原是把他当成了侍卫，艾正笑了起来，并不反驳，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侍卫便不能偷闲了么？正所谓，劳逸结合也。”
果然如此，若琉心想道，他还真是个侍卫。
“也是，但到底还是职责在身，艾正，你还是快些回去，若是被发现，可是要受责罚的。”
“说的是，我这便回去。”他说完就见若琉二人转身，忙叫道：“等一下，今日我们也算是有缘，权当是朋友了，那可否麻烦二位姑娘，不要将我偷懒的事告知于他人？”
“叫我们若琉、沐儿便可。”若琉见他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会保密的。”
“多谢！那日后若琉和沐儿想听曲儿了，便来此处寻我，这里，我常来。”
“好。”若琉和沐儿同时应声。
艾正远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的地方，嘴角轻轻上扬一个淡漠的弧度。
琉，石之有光者，若琉，似夜空繁星，璀璨满天。
“若琉。”艾正嘴上喃喃道：“真是个好名字，可惜……”
若琉和沐儿刚回到乾东五所，便见到胤禟背着双手而立，她们一同行了礼，“见过爷。”
胤禟向沐儿投去一个目光，示意她离开，沐儿识趣地无声退下，房间里，只留下胤禟、若琉二人。
“方才可是去了何处？”胤禟质问道，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悦。
他从翊坤宫过来，却不见她的身影，这才刚入宫不久，还不熟悉就到处乱跑，若遇到什么，他可不一定能保下她。
“同沐儿一起去了御花园。”若琉答道。
“去那作甚？可遇见什么人了？”胤禟心内焦急，可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询问道。
御花园向来是妃嫔常去之处，她初来乍到，又怎知她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沐儿说御花园四季如春，百花不凋，正值冬末春初，园中姹紫嫣红，新叶青翠欲滴，实在好奇，方想着去瞧瞧。”若琉躲过胤禟炽热的目光，寻了一处坐下，双手撑着椅子，双脚则是杂乱无章地在空中晃荡。
她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双脚，继续道：“也没见着什么人，爷莫担心了，那么大的御花园，只我和沐儿二人。”
她既然答应了艾正要保密，可不能说话不算数了。
“是么？”胤禟在邻近的椅子上坐下，却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是如此了。”若琉抬起头，对上胤禟的目光，眼神中不免坚定了许多。
“如此便好。”胤禟敛了敛神色，伸手抚了抚若琉的青丝，“若儿初入宫中，万事皆须小心，这里是我的寝宫，随意些倒是无妨，可出了这里，有些规矩面子上的，可就必须要做了。”
“若儿知道，婆婆都告诉我了，在宫里要自称奴婢，爷在皇子中排行九，故唤作九爷。”若琉自信满满，婆婆说了许多遍，她早已烂熟于心。
“那便好，不过，如若只你我二人，便不必因此所累，在茶楼时是如何，便如何。”他依然希望此后的相处，能同在茶楼一般，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后悔将她带入宫中。
“好。”若琉浅浅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若琉熟悉了殿中的所有事务，从胤禟起床起，直到他再睡下。
洗漱、穿衣、膳食等等，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真有别人可以代替自己进食，怕是就连这麻烦事也能省去了。
不过，这殿中所有的差事，几乎不会落到若琉头上，她只需偶尔沏壶茶、浇浇花，抑或是站在一旁为胤禟研磨，最多也只是跑下小腿，从书架上、柜子里拿些东西。
然而，虽说是没什么体力活，却偏偏摊上不少的脑力活。
“若儿，书架第三排，最后一本，帮我拿一下。”胤禟正低头练着字。
他忽然开口，吓得正研磨出神的若琉不禁颤抖了一下，所有因无聊的困意彼时消散。
“啊！？好，这就去。”若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路小跑拿下一本书，她看了一眼名字，问道：“爷，是声律启……什么吗？”
“是《声律启蒙》。”胤禟晃了晃头，“是这本，拿来吧。”
若琉将书递到他面前，正好挡住他的视线，胤禟停住手上动作，笔尖的墨渐渐在纸上晕染，直至笔尖的墨再不能流动。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若琉，无奈笑笑，又伸手将书推向若琉，淡淡道：“七天后背诵。”
话音未落，他便重新蘸了墨，低头看着那一团的墨渍，手悬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才就着墨渍的周围随手涂画。
“爷，我……”若琉苦着脸，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
不管她多说什么，最后她还是要将这本书全部背下，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早知如此，那天她就不该说要对诗的事，还平白无故将一个的笑柄双手奉到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