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中元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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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琉学着胤禟方才的模样，对着胤禟那一张错愕的脸，狠狠地咬上一个，在嘴里用力咀嚼。
随后，她又拿着那一串仅剩三个的糖葫芦，缓缓地在爱新觉罗·胤禟的鼻前滑过，淡淡的香甜味道，随着他的呼吸进入口鼻，在他的嘴里泛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甜甜的涟漪。
胤禟佯装微怒，似幼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直视眼前比自己强壮上几倍的同类，连宣誓主权的叫唤也硬生生地含在嘴里。
他此刻地模样着实有些惹人欢喜。
若琉噗哧笑出了声，举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不停歇的笑让她的眼角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她捂起肚子，将那一串糖葫芦停留在胤禟嘴边。
她笑道：“爷，不逗你了，肚子疼。”
“哼！”胤禟偏过头去，将手上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给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厮，还未等若琉反应过来，便抢去了她手里的糖葫芦，
胤禟勾起嘴角，笑得竟有点顽皮。
若琉怔怔地望着小厮端着几个盒子消失在人群里，继而转向胤禟，疑惑道：“是不是一直都有人跟着我们？”
见他不语，若琉继续问道：“那为何……为何方才都给了我？”
“你猜。”胤禟凑近若琉的耳边，语气有些调皮，说完便走出两步远。
若琉这才明白过来，瞥了一眼双手，双手还保持着拿着糖葫芦的手势，可手里的糖葫芦却不翼而飞。
她再看向胤禟时，早已只留下背影，右手高举摇晃了两下，手里是那两串个数不等的糖葫芦。
“爷，等等，等等我！”若琉小跑跟上了胤禟，拉着他的手借力，却无奈他二人的身高差，还是抢不回他手里的糖葫芦。
最后，只好作罢。
打闹中，他们手里的糖葫芦不知何时只剩下了竹签。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站在长虹河岸，不远处，便是长虹桥。
长虹桥的两侧，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长虹河之上，杨柳依依，河中有着疏淡月影，却满是千灯灯火。
长虹河畔，有几人手中提着数盏灯笼，沿着长虹河堤畔来回叫卖。
若琉突然拉了拉胤禟的衣袖，伸手指着前方的长虹桥，说道：“爷，我们去看看吧？”
“好。”他回眸，露出一点笑意。
语罢，胤禟轻轻牵起若琉的手，朝着长虹桥奔去。
一路小跑，桥上已满是络绎不绝的人海，胤禟不自觉加大手上力气，紧紧抓着若琉的手。
长虹河畔，有披着面纱拨弄古筝的乐师，轻柔的琴音自她的手中缓缓溢出，藏着似亘古般神秘莫测的悠然。
千灯之下，屋檐的影子遮住了她面庞，随着琴音推进，那乐师时而前倾时而后仰，仿佛能感觉到她眉宇间透露着望不穿的空灵，看见如墨的青丝隐隐划过她浅浅朱红的唇。
忽然，琴声嘎然而止，万物又归于初始。
她的手再次从空中落下，琴音飘渺，又是一曲风月闲。
伴着河岸边夹杂在人声喧闹中的琴音，他们终于站到一个小摊前，小摊的老板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和蔼一笑：“两位也是来猜灯谜的？”
“是是是，老板，我想要那盏莲花灯。”若琉指着高处那一盏款式最为简单的莲花灯。
“姑娘若是能猜中灯上的字谜，此灯便赠与姑娘了。”老板取下莲花灯，将灯上的字谜递给了若琉。
纸条是红底黑字，上面写着：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只宜在下。（打一字）
若琉思索片刻，不禁蹙起了眉，面露为难，小声问道：“老板，我……我实在答不出，要不……买下它，可好？”
老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得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人有它大，天没它大。”
若琉愣在原地，才反应过来谜底是“一”，却仍是想不通上一个谜面的意思。
而在摩肩擦踵的长虹桥上，胤禟背手而立，好似这狭窄的空间里，仅有他们三人。
“呵呵，恭喜这位公子了，这盏莲花灯是公子的了。”老板笑着将灯笼递上，目光里满是赞许。
“等一下。”老板突然叫住他们，手上是另一个莲花状的水灯，“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还有一盏水灯，也赠与姑娘。”
“多谢。”
小摊的桌子上悄悄被人放上一个十两的银子，老板先是一愣，又对着某一处作揖。
“爷竟是猜灯谜的好手，上不在上，为何是一？”若琉牵住胤禟的衣袖，小跑了两步才追上。
“你啊，让你跟着周夫子好好学，如今不懂了罢。”胤禟勾了勾她的鼻子，但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哼。”若琉微微垂眼，眉间轻蹙，负气地从他身边走过。
“好了，若儿，走慢些，我这里可是有很多水灯，不想来瞧瞧么？”胤禟招呼来了小厮，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水灯，诱惑着她。
“好吧好吧，我瞧瞧。”若琉稍稍翻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莲花水灯，摇了摇头，“爷，我还是选手上这一盏。”
若琉找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河岸，学着别人的样子，认真地将水灯放置于河面，又拨弄了两下水面，迅速双手合十，闭起眼睛，在心中默默许着一个愿望。
她渐渐勾起红唇，好似愿望已然实现，可一睁眼，入眼的是一张狡黠的面庞。
这张脸比平时大了两倍。
若琉的眼睛倏然睁大，惊吓间，双手正不偏不倚将胤禟推进河里。
一阵急促的扑腾，打破了长虹河面原有的平静。
若琉亦是身体后倾，倒在地上，平息了错愕，便对着眼前浑身湿透的胤禟哈哈大笑。
而长虹河面上，若琉的那一盏莲花灯先是摇晃几下，随后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
“若儿，你竟敢……啊切……”胤禟不禁连打了三个哈欠。
夏末即是初秋，夜凉如水。
“爷切莫怪若儿，是爷先吓唬若儿的……”若琉憋着笑。
“好，虽是如此……啊切。”他还想与她争辩一番，可本是沁人心脾的凉风转瞬寒风侵肌，“且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若琉难掩笑意，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走到不远处小空地，望着河边还在放水灯的人们。
在没有遇见胤禟以前，她便是躲在角落里，仿若世间一个过客，看尽他人喧嚣，却不能靠近一步。
而今，她也能身在其中了。
她抿嘴而笑，脸侧传来一丝凉意，伸手轻抹，发觉自己落泪。
若琉取出袖中绢帕，轻轻拭了拭眼角，面上已是胤禟离开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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