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校园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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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周日,本来不上班,由于恰逢预考的前一天,牌坊中学四位校领导和初三两个班的班主任都来到了学校。
按往年的做法,上午要召集全体考生开个会,发放准考证,强调考试期间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带考生去熟悉考场。
花园区今年设有两个中考预考考点,一个在桥西中学,一个在路东中学。牌坊中学的考生被安排在相对比较近的路东中学。
虽然步行往返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因为全是田间小道,又要路过好几个池塘,学生众多,而且都是打打闹闹的队伍,安全问题学校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马虎。
几个校领导肩负重任来到学校,却听说学校食堂的木门被方敬武同学踹破了。代理校长张仲华暴跳如雷,猪肝色的脸都气白了。他扬言要去区教育组汇报,要取消方敬武参加中考预考的资格,开除方敬武的学籍。如果方敬武还敢无理取闹,他就到花园镇派出所去报案,让警察介入这件事情。
王加根无言以对。
说实话,敬武仅因为食堂师傅没有给他打饭,就把食堂的木门踹破了,其所作所为性质确实比较恶劣,学校怎么处理都不为过。可敬武又是他小舅子,他还是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
带敬武在牌坊中学读了三年书,如果最后连中考预考都不能参加,还背一个开除学籍的处分——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指望张仲华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似乎很难做到,因为他与方红梅之间本来就有矛盾,而且过节还比较深。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整治红梅她弟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呢?
王加根于是提出,被敬武损坏的木门由他们请人维修,费用全部由他们承担。至于学校如何处理方敬武,他也不便于发表意见,但有一点必须提醒学校领导:还是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采取激化矛盾的做法。方敬武毕竟是未成年人,处于性格叛逆的年龄,这段日子情绪又极不稳定。如果处罚过重,逼得太狠,他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更危险的事情。这样的话,对学校和学生本人都不好。
“今天早上,我在家里削苹果,到处找不到水果刀,估计是被敬武这家伙揣在身上了。”王加根补充介绍了一个新情况。
张仲华听到这儿,不再像先前那么激动,也停止了咋唬。
“大家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他把皮球踢给其他几位校领导。
肖玉荣主张息事宁人。她说,能马虎一点儿就马虎一点儿。只要方敬武再不瞎闹,还是让他参加中考预考。考完试之后,就让他回方湾。三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三天。学籍用也不用开除了,反正他下学年准备回方湾中学借读,不会影响到牌坊中学。
“既然小王提出由他来维修食堂的门,赔偿敬武造成的损失,我看这样处理也可以。”邹贵州应和道。
宁海涛也同意副校长和后勤主任的意见。
张仲华看大家都想做好人,没有丝毫正义感,因此感到很无奈。但不惩罚方敬武,不给一点儿颜色他看看,张仲华又觉得太便宜了这小子,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不开除学籍可以,让方敬武参加预考也行,但他的留级指标必须取消,发张初中毕业证让他滚蛋!”张仲华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宣称,“学校不可能为这样的败类继续保留学籍!”
……
另外三个校领导继续为方敬武说情。
他们认为,这样做有打狗欺主的嫌疑,会让王加根和方红梅觉得难堪。可张仲华态度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张仲华固执己见也是有原因的。
前段日子,不少初三学生家长来找他,想为自己的孩子办理留级手续。因为没有指标,他无法满足别人的要求。如果方敬武的留级指标取消了,他就能够把这个指标调剂给其他学生使用。他也能从中获得一些利益和好处。
就这样,方敬武失去了再读一次初三的机会。
虽然他今年参加了中考预考,但成绩还是没有过分数线。
牌坊中学预考过线学生二十六人,其中,王加根带的初三(1)班有十八人,另一个初三(2)班八个人。两相比较,王加根自然又是风光无限。他们班过线的十八人当中,有好几个是学籍不在初三或者准备在初三留级的考生。这些“编外”考生争得的指标,就可以调剂给其他预考落选的学生使用。
张仲华打着学校统筹安排的旗号,把这些指标牢牢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作为以权谋私获取利益的筹码。为了这件事,王加根没少跟他红脸,据理力争,但有利可图的事情,张仲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为了照顾王加根的情绪,他答应给方敬武一个指标,让方敬武参加正式中考,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方敬武不能在牌坊中学参加后阶段的复习。
王加根和方红梅答应了。
他们让敬武回方湾菜园子村,在方湾中学复习,到了中考的日子再回牌坊中学参加考试。
预考过后的强化复习,基本上为统一模式,那就是带有猜题性质的“考讲”。出几套试卷让学生考试,考完之后教师再进行讲评。循环往复,想方设法猜押中考题目。
由于新华书店里很难买到中考复习方面的书籍,一些教师或商人就开始编写和印制复习资料,向全国各地的学校兜售,形成了编印复习资料的利益产业链。
牌坊中学几乎每天都可以收到从浙江苍南等地邮寄过来的征订广告。不只是供初三毕业班的,还有供初一初二年级使用的。这种由多套试卷组成的复习资料,满足了教师偷懒的需求,受到很多教师的青睐。但由于价格比较贵,学校通常不愿意花钱购买,也不允许教师向学生们摊派,可还是有不少教师顶风作案,偷偷摸摸地订购。
王加根是从来不用这些复习资料的。
怕花钱、不愿意增加学生的经济负担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他对这些复习资料不放心。担心买到粗制滥造的资料,上当受骗,耽误学生。他们班的语文模拟试卷全部由他自己出题、自己刻钢板,自己油印。强化复习的每一天,他总是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右手握着铁笔,左手扶着在垫有钢板的蜡纸,呼呼啦啦地刻写,或者在那部故障频出的油印机前面,手拿糊满油墨的卷筒,一张一张地推印。
这种工作一直持续到中考开始。
中考过后,初三教师如果没有兼任初一初二年级的课程,基本上就可以不来学校上班了,提前进入暑假。
王加根因为挂着学校团总支书记和语文教研组长的职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又是毕业班班主任,必须等候中考结果,随时准备通知过线的学生来学校填志愿,所以每天还是要到办公室里晃一晃。不过,他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洗衣、拖地、做饭、涮碗、带孩子、上街买菜,充当男保姆角色。
方红梅除了早晨起床时叠被子、整理房间以外,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管,上个直班。而下班回到家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子。
这天他们正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程芸的叫骂声。
唉,隔壁程老师两口子真是够呛。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年上头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最初听到他们两口子闹架,方红梅和王加根还会跑过去扯劝。后来见他们闹了又好,好了又闹,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有时上午吵得昏天黑地,打得鼻青脸肿,下午又笑嘻嘻地坐在一起吃饭,打情骂俏。王加根和方红梅就再也不管隔壁的闲事了。哪怕墙那边闹翻了天,他们也无动于衷,镇定自若地做自己的事情,或者打开录音机,随着优美的音乐哼唱歌曲。
毫不夸张地讲,程彩清与程芸的争吵,已经成了牌坊中学单调乏味的校园生活的一种点缀。如果长时间听不到这对同姓夫妻怒不可遏的吼叫、歇斯底里的哭骂和摔盆子扔碗的声音,他们还会觉得单调无聊,感觉生活中缺少了一点儿什么似的。
今年春节过后,程芸又生了一个女孩儿,取名乐乐。
坐月子期间,彩清他妈过来照顾,家里还算安宁。满月过后,彩清他妈一走,两人又开始争吵打骂。加上两个小娃娃哭喊号叫,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在家里带两个小孩儿太累,也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娃娃后,家里的经济比较拮据,程芸吵着闹着要去上班,逼着程彩清为她找工作。
程彩清质问道:“你去上班,欢欢乐乐哪个来照顾?”
“请保姆。”程芸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回答得非常干脆。
“请保姆还不是得花钱?你去上班能拿几个工资?够不够请保姆都难说。”
“我不管!反正我不愿意一个人天天关在家里。”
程彩清说不转老婆,只得到处托人给她找事做。
一个月前,终于在花园胜利商场为程芸寻了个售货员的职位。找保姆也比较顺利。他们仍然托肖玉荣,把曾经在王加根家干过活的小丫头肖丽娟请来了。
肖丽娟以前照顾王欣是上白班,回自己家里吃饭睡觉,而现在是全天候保姆,工作日吃住都在程芸家里,只有周六下午和周日才回她自己的家。
两个小孩儿扔给保姆后,程芸每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地到花园镇上班。她心情似乎也畅快了许多,与程彩清闹架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可今天怎么又发起了神经?
为躲避麻烦,减少那分贝极高的噪音的干扰,方红梅站起身来,走过去关上了敞开的大门。但坐定之后,她又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因为程芸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叫骂声,并没有得到程彩清的回应。而且,她使用的肮脏词语和字眼儿,更像是在攻击一个女性。
程芸在骂谁呢?
骂她女儿?不可能。程芸尽管泼,对自己的孩子还是视若掌上明珠,平常很少打骂她们。骂保姆肖丽娟?也不可能。肖丽娟性情温驯,做事又勤快,除了爱看书以外,挑不出其他毛病。更何况,程芸家里根本就没有书籍,估计她不会犯以前在王加根家里犯过的错误。据方红梅平时观察,肖丽娟在程芸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对她百依百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何况,刚才下班回家的路上,分明看到肖丽娟抱着乐乐在操场上玩儿,不可能这么快就点燃了火药桶。
那么,究竟是谁惹恼了程芸呢?
王加根和方红梅不约而同地走进卧室,靠近窗户,静心聆听。
“哐当!”几乎是在他们挨近窗户的同时,隔壁的窗户也推开了。
“骚婆娘!老子吃什么喝什么与你么事相干?老子有钱,该老子吃!该老子喝!”程芸对着窗外大声谩骂,“自己的男人没用,又眼红别人会赚钱。老子吃大鱼大肉怎么了?未必要你个骚婆娘给钱?老子就是要吃,就是要喝,馋死你个狗日的!还当什么老师,教你妈的鬼书!在老子家保姆面前挑拨离间,真不要脸!”
他们这才听出个子丑寅卯来。毫无疑问,程芸是在骂方红梅。
今天中午,肖丽娟抱着乐乐来红梅家串门,诉说自己在程芸家当保姆的委屈和辛酸。
她说,乐乐太磨人了,除了睡觉,只要醒着就要抱在身上。欢欢又调皮,脾气又躁,稍不满意就哭闹,骂起人来话相当难听,简直不堪入耳。程芸每天吃完早饭,碗筷一丢就走人,什么事都指望她干,连脏裤头、臭袜子、胸罩都要她洗。一日三餐伙食又差,早上馒头稀饭,中午晚上总是萝卜白菜之类的蔬菜,清汤寡水,从来看不见荤腥,连猪油都没有吃的。
“我以前在你们家带欣欣时,看到程老师家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程芸总是提着肉呀、排骨呀、鱼呀到食堂门口去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抠门儿?”肖丽娟满腹委屈地说,“我不想干了。在这样的人家当保姆,心里不痛快。”
方红梅本来对程芸没什么好印象,可听保姆这么挑肥拣瘦,又产生了反感情绪,觉得肖丽娟这个女孩儿不咋地。她于是违心地替程芸辩护,说乐乐出生后,程老师一个人上班养活四个人,也不容易。可能是因为经济负担太重,才降低了饭菜的质量。她劝肖丽娟马虎一些,能够将就就将就一点儿。
“肯定不是这样的!我星期一来上班,总看见屋侧边有新鲜肉骨头和铜钱大的鱼鳞。有我在这儿就吃差的,没我在这儿就吃好的。这种人没什么逢头!我已经拿定主意,明天就不来了。今天来向您道个别。我知道您和王老师都是好人,以前在你们家,是我不懂事。”
肖丽娟说过这话后,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
整个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
方红梅没有对肖丽娟讲什么呀,而且是在好心好意地劝她。程芸为什么要大动干戈,骂出那么难听的话呢?
原来肖丽娟当天傍晚提出辞工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借与方红梅聊天的名义,对程芸进行了抨击。
程芸本来就对方红梅有成见。
牌坊中学的教师和学生都喜欢王欣,而对她家的欢欢和乐乐比较冷落。她因此耿耿于怀,一直怀疑方红梅在背后说她们母女仨的坏话,并且认为学校师生厚此薄彼,是由于方红梅的教唆,所以对方红梅恨之入骨。她正愁找不到向方红梅发难的由头,肖丽娟恰好点燃了这根导火索。新仇旧恨涌上她的心头,爆炸就这么发生了。
她的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越骂越露骨,越骂越粗俗,越骂越下流。
王加根和方红梅哪里见过这阵式?
虽说他们平时也争吵,但两人很少说脏话。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上,他们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与别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更不用说骂架了。方红梅平时听到别人开一句带荤的玩笑,就满脸通红。王欣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给孩子喂奶。牌坊中学很多同事都以为她没奶水,是用奶粉在喂养娃娃。
今天这样被人恶毒地辱骂,方红梅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血直往脑门子上冲。听着外面连珠炮机关枪一样的骂声,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回骂么?有损自己的身份和尊严。更何况,她也骂不出口呀!去隔壁评理?对于程芸这种泼妇来说,那无异于对牛弹琴。
王加根也很生气,但还是把方红梅拉到了客厅。
他带上房门,准备实施“鸵鸟政策”,叫老婆不要理睬程芸,只当是恶狗在身边吠叫的,没有必要与这种没文化、没知识、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
方红梅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粗气,艰难地克制着自己。
程芸丝毫也没有鸣锣收兵的意思,依然“骚婆娘”“臭母狗”地骂个不停。
“有种的就当着老子的面出来摆一摆!背地里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算什么能耐!”程芸挑衅地下了战书。
是可忍,孰不可忍!方红梅腾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奔向大门。
王加根没有继续阻拦,再畏畏缩缩,别人还会以为他们做贼心虚。
他于是火上浇油地鼓励道:“去!掴她狗日的几嘴巴!撕烂她的臭嘴!”
口里这么叫嚣,其实他底气还是不足,反而有点儿担心。
方红梅看起来身个比程芸高、块头比程芸大,但真要是动起手来,她未必是程芸的对手。
王加根紧紧地搂着女儿,坐在家里静观其变。
“畜生一样的东西!你骂谁?”王加根听见方红梅开始反击了。
“老子骂你!骂你!骂的就是你!”显然程芸从家里跳出来了。她多年锻炼出来的骂架本领,终于有了充分施展的机会。
各种脏话如同拧开的高压水龙头,直往外喷。
面对跳上跳下、破口大骂的程芸,方红梅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她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知做了多大的努力,才用变了调的声音,骂出一句“母夜叉”。
不过,“母夜叉”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估计程芸也听不懂。
“老子有钱,该老子吃!该老子喝!该老子穿!该老子玩!老子的男人就是有板眼儿,就是会赚钱会赢钱,就是会抹牌会打球会下棋!老子的姑娘就是聪明,就是漂亮,穿的衣服比你家小婆娘好看多了!馋死你个婊子养的!”
王加根听到程芸骂欣欣,血直冲脑顶。
他抱着女儿,不管不顾地走出家门,来到隔壁家门口,质问程芸:“你们大人之间吵架,为什么要骂小孩儿?我们家欣欣招着你了?还是惹着你了?”
“老子要骂!就要骂!怎么了?你们一家人都该骂!”程芸迅速转移进攻目标,两片薄嘴唇频率极快地一张一合,唾沫星子在夕阳中飞扬着,如机关枪一般达达达地开始向王加根扫射,“你会教书又能怎么样?你得表扬评先进当模范又怎么样?不抽烟,不抹牌,不下棋,不打球,照样混不开玩不转!一天到黑跟娘们一样在家里摸呀摸,还装模作样地写呀画的,也没看见你写出什么狗屁!两个人上班养一个小孩又怎么样?还不是穷得叮铛响!三个人瘦得像猴子……”
程芸的奚落让王加根恼羞成怒,气得七窍生烟,涨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已经有不少学生来围观,几个尚未离校的教师闻声赶过来扯劝,把王加根和方红梅往他们家里推。
程彩清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大声呵斥程芸,叫她滚回去。
王欣吓得哇哇大哭。
加根哄着女儿,拉着老婆回到家里。
方红梅还在不停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委屈,泪水滂沱地要教师们评理。
“程芸是出了名的泼妇,比畜生还要畜生!你们怎么能够跟她一样呢?”邹贵州劝道,“论骂架,你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蒙起半边嘴巴,就骂得你们两个人赢!”
他又对王加根今天的表现提出批评。理由是,妇道人家吵架,男人不应该参与。如果程彩清也卷入其中,事情不是弄得更麻烦了?
王加根辩解道:“小方骂又不会骂,打又打不赢。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她受人欺负吧?再说,程芸凭什么骂我们家欣欣……”
“不管怎么讲,你今天都不应该火上浇油。”邹贵州一脸严肃地指出,“男同志应该气量大一点儿,心胸宽阔一点儿,遇到这种事情,要学会息事宁人。”
王加根不再争辩。虽然内心里承认今天的行为欠妥,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真的没办法管住自己。
“听听她刚才骂的那些话,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跟这种人吵架值得么?有失自己的身份。”肖玉荣也好言相劝。
是啊!程芸嘲弄和看不起的那些东西,恰恰是王加根和方红梅引以为自豪的;而程芸炫耀的东西,又恰恰是他们嗤之以鼻的。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完全不一样,又如何明辨是非?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