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南下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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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马厩后，葛探长见众人自从来了青柳镇之后，就不曾好好休息过。昨夜又不辞辛劳，前往马厩帮忙救火，此时众人的脸上俱是带着倦容。
看到这，他不禁想着既然自己已经到了青柳镇，就无须如此着急前去找凝香，不如先让大伙暂行休整一日，待明天之后再前去拜访。
心里打定主意后，葛探长让众人前去恒富酒家拿好了寄存的行囊，接着就带着众人前往镇上的招待所。
待到了招待所时，已是午时。正当大伙刚回到各自房间放好行囊之时，孙二哥却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是袁掌柜让自己前来传话，准备在恒富酒家设宴款待葛探长等人。
葛探长见此刻大家都无精打采了，只好婉拒了袁掌柜的盛意，并让孙二哥回去传话，说若是找到了那个水塔下毒之人，定要前来告知自己。
送走孙二哥后，葛探长等人简单洗漱过后，连晚饭也不吃，就直接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入夜后的青柳镇，当地的乡民早早就熄灯入眠了，湿润的空气夹带着马厩焚烧过后的焦炭味，在夜间轻拂着。那街头巷尾中，除了偶尔传出几声梦呓外，倒也显得十分的安静祥和。
此日清晨，葛探长一行人在公鸡打鸣二次后，就趁着天还没亮前往凝香住处。
此时雾气还没有散去，远处的峰峦都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而草木的枝叶上，都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由于圩日已过，今天的青柳镇沿街的商铺，并不像前几天那样早早开张迎客。又因为此时天还没亮，街上行人寥寥，连起早的公鸡，也是草草地啼叫了几声后，就不再打鸣。
若非那些残留在地上的瓜皮菜根发出阵阵腐烂的气味，想必是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座宁静的小镇，也会有过短暂的繁华热闹。
四人依着佟巧倩所说的地址，沿着街道几经找寻，终于在一条比较偏僻的路的尽头，找到了那座被大榕树覆盖着的学堂。
路过那学堂之时，曹振辉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了无生气，不禁好奇问道：“葛探长，你看这学堂是不是有些古怪？”
葛探长听了，停了下来看向那学堂说道：“古怪？这哪里古怪了？”
曹振辉说道：“若是在往常的时候，学堂在这个时候，应当是灯火通明，学子们的晨读声必然是会郎朗响起。可是为何这个学堂却是如此安静骇人？”
葛探长此刻想起了胡兽医说的那个从北边逃难过来的驼背马夫，随后又想起这段时间省城下发到警察署的那些内参，心中不禁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葛探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境况，许是镇上的百姓听到了什么风声，都南下逃难去了吧？”
“风声？什么风声？这些百姓好好地，为什么要南下逃难？”林赫不解地问道。
葛探长看向林赫，随后又看了看吴长旺，沉思片刻，随后说道：“你们忘了前段时间，省城安排你们前去参加军事训练那些事情了？虽说县府的布告还不曾向老百姓公布，但这些从北方不断用下来的难民，多少也会带些北方战事的消息下来。”
“可是参加这军事训练，和学堂有和关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学子难得有如此好的读书机会，为何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学堂里学知识！”林赫仍然是一脸茫然。
“哎！恐怕北边的战火，很快就要烧到我们姜县了！我看这些百姓大概是听了这些战事消息，都纷纷向南洋番邦逃命去了！”葛探长说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是西边有不少的青年才俊，拿枪的拿枪，扛大砍刀的扛大砍刀，都三五成群的结伴前往北方去了！”一直沉默的吴长旺说道，言语充满了对那些青年的钦佩之意。
葛探长看了看吴长旺，见他瘦黑的脸上似乎洋溢着兴奋，知道他也在和万千青年一般，身上流淌着沸腾的血液了。
“再说这战火在北方，并不会影响到我们南方，这些为人父母的也真是的，如此耽误自家子弟上学堂学知识，岂不是害了自家子弟了。”林赫一介习武之人，自然是羡慕那些上过学堂的人。
葛探长向林赫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爹娘，毕竟听说北方兵败如山倒，还听说了有些穿军装的，竟然一枪不放，就将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于敌寇……”
“什么？这些当兵的竟然如此怕死？还将大好河山送给敌寇？奶奶个熊的，他们的罪过可是比秦桧还要重啊！”林赫听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哎！这些子弹都是不长眼睛的，他们背井离乡携妻带子逃亡南洋谋生，也着实是怪不得他们，只能怪那些扛枪的对不起自己身上那一身皮！”曹振辉心中十分的愤懑，但想到自己是公门中人，不好非议朝中事过多。
曹振辉知自己言语有失，急忙扯开了话题：“说到前往南洋谋生，这在姜县的确不算什么稀罕事。毕竟前清无能，让自己子民被当猪仔一般卖到南洋割橡胶当苦力。”
“看来我们姜县也是免不了有生灵涂炭的那一天了！”吴长旺看着眼前那了无生气的学堂，咬牙切齿说道：“那些匪寇若真的胆敢来我们姜县，看我饶不饶得了他们！”
“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老百姓只求一生平平安安的，其它也顾不了太多了！罢了，我们就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免得那戒心和尚知道我们来了，又不知会带着凝香母子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葛探长一边说一边朝着学堂后面的那株大榕树走去。
由于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加上那细叶榕经过春夏二季雨水的滋养，此时生长得郁郁葱葱，茂密的枝叶将那微弱的星光挡在了外面，因而越往里面走，越是昏暗不已。
而这地上看来也是有些日子没人前来打扫了，地上铺满了被大风刮落的枝枝叶叶，踩在上面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惊醒了不少还在酣睡的鸟雀。
片刻功夫，就看到那昏暗之中，一座上了年月的砖瓦房横立眼前。
想必是由于此时尚早，这屋内的主人还没醒来，因而这屋子既听不到有人言语，也看不到点点烛光。
“看这座屋子的外观，和小倩子说得一模一样，这凝香一定是是住在此处了！”葛探长看着眼前的房屋说道。
林赫见这屋内黑漆漆的一片，而屋顶那个长长的烟囱也没有炊烟升起，好奇问道：“这时候该是卯时了吧？为何这家主人还不起来生火做饭？这也太奇怪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是这主人不舒服，或者是有其它事情，没有起来生火做饭也是很正常的啊！”吴长旺说道。
“此时春耕已过，夏日收割了的稻谷小麦，也早就晒干封缸保存了，这时候离冬种又还有些日子，这些乡民忙了两个季度，此刻趁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多休息一会也属正常。”曹振辉说道。
“既然他们还没起来，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不如我前去敲响门，叫他们起来待客！”林赫说罢，就要上前去敲响门扉。
葛探长见了，急忙拉住了林赫，说道：“莫急！我们来的匆忙，既没带上访客的手信，又是陌生的汉子，这天还没亮就去敲别人的门，如此唐突行事，还不吧凝香母子给吓坏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在外面候着，待天全亮了，凝香他们起床了再做打算。”
说到这，葛探长环顾四周，见不远处的那株巨大的细叶榕底下，尽是无数条大大小小的浮根，如同盘龙卧虬一般向外突了出来。
“我们就到前面去坐着等吧！”说罢，葛探长就向那细叶榕底下走去。
众人在树底下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此时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街上的雾气也早已散去，那久违了的太阳，竟然冲破了厚重的乌云混，尽情地向大地挥洒着自己夺目的金色光芒。
只见那一片片鱼鳞一般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枝，照射在榕树底下，更显得光影斑驳。
“没想到这主人竟然是如此之懒！这都日上三竿了，他们还不起来！要不，我还是去敲门叫他们起来吧？”林赫不耐烦地说道。
葛探长听了，也不吭声，而是从怀里拿出了几根卷烟，分别递向曹振辉他们。随即自己点起了卷烟，猛地抽了一口。
吴长旺看向林赫说道：“林兄，先别着急，我们还是耐心地等等吧！”
林赫见如此干坐着等待着实是乏味，遂说道：“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街上看看有么有卖早点的，给你们带一些回来。”
葛探长此刻才想起，由于清晨出门的时候走得匆忙，大伙都来不及吃早点，再加上昨天睡得早，连晚饭都没吃，此刻定然是饥肠辘辘了。
于是，葛探长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麻烦林兄去帮我们捎点吃的回来。”
说到这，他从褡裢中拿出几个大洋递向林赫：“这里有几个大洋，你先拿着！”
林赫看了看葛探长手上的大洋，心中想着自己从入职到如今，因公事繁忙，自己还来不及答谢葛探长的举荐之恩，此刻又要用他的银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只见他摇头说道：“这怎么使得，葛探长看看收回！”
葛探长似乎看穿了林赫的心思，笑着说：“林兄就别客气了，毕竟你才来警察署办差不久，所领薪水不多，还是省着点花。”
吴长旺在一旁开玩笑说道：“是啊林兄，你还担心我们忘了你这一顿饭么？你这顿的账先记着，待你手头宽裕了，无需你前来邀请，我自然会让你请我们去满香楼大块朵颐一番！”
林赫见如此，也只好接过了葛探长手上的大洋，待问清了几人的喜好和忌口后，就带着大洋去街上买早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