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闻曲哭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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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婉玉拿着二胡走进了小客厅，见众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她笑了笑，说：“我不会用这些东西，只是在画画的时候需要用到它作道具。”
说完，她就将手中的二胡给钱钰燕递了过去。
钱钰燕接过二胡，仔细的看了看，只见这把还不曾使用过的崭新红木二胡，琴杆光滑细腻。那琴筒上的琴皮鳞片有半个指甲般大小，油光发亮的。而那两根琴弦则是一粗一细的两根韧丝，分别紧紧地绷在琴杆上的两个琴轸上。那一张细长的弓子，则是用细实的紫竹和白色的马尾制成。
钱钰燕看着这把二胡，眼神里充满了喜爱之色，她兴奋地问：“这把二胡果然是很不错！”
说完，她将这把二胡递给了一旁的柳香翠，柳香翠接过二胡一看，也是连声称赞。
孔婉玉听了，笑着说：“这把二胡是我爹托他的朋友帮我挑的，我还没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你们就先将就着用用看。”
佟巧倩对这些音律之事一窍不通，唯一知道的则是，此前黄袍老道曾教过她辨听宫商角徵羽这五音，其它则是一概不知。
柳香翠看完这把二胡之后，就将它递给了钱钰燕，让她尝试调试看看。
钱钰燕从柳香翠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二胡，然后坐到了周围空间比较宽阔的地方，拉过一张圆凳子上坐下来。
待确定四周没有阻碍自己的障碍物之后，她左手拿着琴杆，右手拿起了弓子，然后试着轻轻拉了一下，只听得“和车”两声，声音清晰而响亮，看来是这把二胡经过高人调试好了。
生怕二胡琴声会有瑕疵，她尝试拉了一段当时传唱度比较广的曲子除夜小唱。只听得琴声轻盈柔和，旋律流畅，确实是一点瑕疵都没有。
钱钰燕拉了一阵，停了下来，看向柳香翠，笑着说：“要不小香翠你来唱上一段，让我给你拉二胡来伴奏？”
佟巧倩和孔婉玉也都是微笑着看向柳香翠，等着她答应。
柳香翠见此时已是无法推却，只好红着脸，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小燕子给我拉二胡伴奏了。”
钱钰燕看向佟巧倩和孔婉玉，说：“既然如此，我就和小香翠两人弹唱了，若是拉得不好，你们两位可不要见笑哦！”
佟巧倩笑着说：“不会不会，能听到两位大美女一拉一唱，那可是我们的荣幸了。”
孔婉玉点了点头，附和着说：“小倩子说得有道理，钱姑娘和柳姑娘就不要谦虚了。”
钱钰燕听了，说：“那我们准备唱什么曲儿呢？请你们两位听众点曲子吧？”
孔婉玉见钱钰燕让她们点曲子，看向佟巧倩，笑着说：“也好，这是我只晓得一些西洋的曲子，对国内的曲子知道的不多，还是有小倩子看看点什么曲子吧？”
佟巧倩平时不大爱看戏，不过此前在清风寨的时候，她曾听黄袍老道拉过一曲很好听的曲子。那时候她问黄袍老道那是什么曲子，黄袍老道告诉她那是黛玉葬花。
她虽然不懂曲子，但是幼时曾读过红楼梦，知道林黛玉身世凄惨，幼年时父母双亡，尔后又因不能和贾宝玉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后在贾薛二人新婚之夜悲愤过度而死。
佟巧倩起初觉得这时候弹唱这首曲子十分得不妥当，只是此时此刻，她见到了二胡，不由得想起了黄袍老道的音容笑貌，最终还是决定了就点这首曲子。
她看向钱钰燕和柳香翠，说：“要不，我们就来一曲黛玉葬花如何？”
孔、柳、钱三人听了，忍不住面面相觑，接着都笑出声来。
孔婉玉看着佟巧倩，忍俊不禁说道：“你这婆娘，正厅开口闭口自称老娘的，怎么会听这种悲戚的曲子？要不要换一曲欢快一点的？”
佟巧倩此时对黄袍老道的思念是愈发地深刻了，她摇了摇头，非得要听这一曲。
三人见了，也只好顺从她的意思。
钱钰燕看了一眼柳香翠，见她两颊微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是，只听得小客厅内再是一声清脆悠扬的“和车”声响起，接着就见钱钰燕开始拉起了工资，抖动手指弹在那一粗一细的两根韧丝上，拉弹起来了。
随即，就听到柳香翠引吭唱了起来，只听得词意大概如下：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
佟巧倩和孔婉玉听见她们两个，一个拉着弓子专心拉弹着，一个引吭专注唱着，也是忍不住跟着这节奏，轻轻拍着茶几跟和着。
当柳香翠唱到：“侬今葬花笑人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时候，佟巧倩想起了黄袍老道，心中越发是按捺不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孔婉玉和凝珠听到这首如泣如诉的曲子，也是不禁想起了各自的心事，眼睛红了起来。
钱钰燕和柳香翠正在弹唱的时候，见眼前这三人听了这首曲子之后，都开始伤春悲秋起来，就停了下来。
两人看着哭泣着的三人，一时间不知所措，相互看了一眼。
柳香翠最是见不得别人哭，此时见到佟巧倩泪流满面的，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孔婉玉和凝珠见状，再也压抑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钱钰燕见大家哭得莫名其妙，却又哭得如此的伤心，被这阵阵哭声给感染了，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哭泣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这一屋子的年轻姑娘，在此时此刻都是再也不顾形象地，在屋内放声痛哭起来。
嚎啕大哭的声音，传出了这小小画廊，飘在这空中，在这绵绵细雨中，在这绿柳新芽中，在这南飞雁燕低掠中，在那流淌着的东江河水中，反复回荡着。
街上的行人听了，不禁驻足细听，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女子哭声，但是又不明所以，听了片刻之后，又迈开了那匆忙的脚步，继续赶着路。
佟巧倩哭了一阵，见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赶紧擦掉了眼泪，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一个个都哭了？”
柳香翠抽噎着说：“我不知道怎么了，见小倩子你哭了，我也忍不住跟着哭了。”
孔婉玉、钱钰燕、凝珠也是边擦着眼泪边点头附和着。
佟巧倩破涕为笑，有些难为情的说：“好好的一个相聚的日子，你们都哭了，待会把妆容都哭糊涂了，下午我们还怎么让小玉儿给我们画像呢？”
孔婉玉边哭边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不是说我是神笔马良吗？就算是你们都哭成了大花脸，我都可以把你们画得如花似玉的！”
佟巧倩听了，连忙摆手说道：“不妥不妥，还什么如花似玉呢！你看我们就听了一曲黛玉葬花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了，我们再也不要如花似玉了！”
孔婉玉一听，急忙说：“好好好，那就不要如花似玉了，我们都沉鱼落雁，这下子可好了吧？”
五个年轻姑娘都擦掉了眼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都一个个笑了起来。
柳香翠笑着说：“好，我们都听小玉儿的！”
钱钰燕也是点点头，说：“那我们还哭什么？都说点欢快的事情吧！”
几人聊着聊着，慢慢走出了那无病呻吟的伤春悲秋，开始说说笑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