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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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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照为本县县令,南府地处城中一隅,南乔只觉府邸附近不似往日,略沉寂了些。

“可是阿姐回来了?”南乔一听就是自家二弟南四时的声音。

南家夫人育有一女南乔,次子南四时自幼爱武,扰得家里总是鸡犬不宁、甚是顽皮,后被南照提了后勃颈丢去了军中,托护城校尉李哲管教。几年下来不成想倒是性情约束,武艺渐长,成日泡在军营里不回府。

“阿时?”南乔探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晒得黑不溜乔的二弟,不紧不慢下了马车,“今日怎的回府了?刚刚刘伯伯说的贵客难道是你?”

南四时一梗脖子:“阿姐别打趣我啦!五常也回府啦!”

南五常,家中幺弟,只知那日生产足足磨了南夫人快两日时光,自此南夫人封肚不干,只全新教养这三个崽。五常许是憋在娘胎里久了些,性子不似四时外向,倒是与南乔有的一拼,总是一幅小大人模样。不善武,成日与书卷呆在一块,五岁时候总是抱着书卷缠着长辈、夫子问东问西。县里的邳老夫子被问得一肚子墨水耗尽,向南照苦诉许久。南照眼皮一跳也将这竖子丢进京里找夫子读书去了,京里有南照母亲南老夫人和二房南沉在也有照应。

几年来,五常也就逢年过节才回县里,今日怎得都回来了?

南乔也来不及细想就被四时拖着进了府,只听里面有好些人声音传来,不止父亲与幺弟。

“阿姐,我今日在军中比武赢了!可受了表扬呢!”

“你?莫不是赢了刚进来的新兵把。”

四时听了扭头气道:“阿姐!那可是进来了好些年、长我七岁的兵!而且夸我的人是!”只见四时顿时塞住,左瞧右瞧不作声径直往前走。

“是谁?与阿姐都不说?”

四时在前头别扭地走着,嘟囔:“不是……阿姐进去就知道了。”

行至主屋外,四时整了整仪容,朗声行礼踏入,南乔垂眸跟随其后见礼。

“见过父亲,见过李公子、沈将军。”

沈将军?

礼罢,俩人退至一旁坐下,又好好瞧了瞧坐在自己左侧的幺弟,关心地问起近况。四时一坐下就不再发声,不过微微拨弄着的手指袒露了坐不住的心境。

等了一会,上座传来问候,“这就是南县令的独女?真是生的好阿,不输京都的各家小姐。”

“李公子说笑了,小女被我教养闺中,性格内敛,所见所闻定不如京中贵女。”南照这一句话破了南乔眼观鼻鼻观心的正坐姿态,抬了头嗔怪地盯着自己父亲。

这时南乔才看清了堂中另外两人。与父亲同屏而坐的是一位约莫刚刚及冠的青年郎君,金簪束发,一身黑色长衫,腰间挂雕花玉牌。火烛亮光下,袖口暗纹忽隐忽现。

另一位……呵,果然。仍然是浅蓝色衣衫、风度翩翩、眉眼含笑,斜靠在座椅上,微微挑眉斜睨着南乔的沈策,沈将军。

“说来,了了你明明刚刚大病初愈,今日怎又跑出去折腾到现在才回?要不是阿父拦着你阿母,这时候她就又头风犯地出去寻你了!”南照突然沉下声音,一想到自己夫人头风难耐就满脸不忍。

南乔起身见礼,答:“了了不过外出逛逛透口气,病了这么久,外头也已暖起来了。多晒晒太阳、见见人气,好的更快些。”

“胡驺……”南照正想再说几句时,五常开口了:“父亲,现也不早了,与其训诫,不如让长姐早些回去歇息吧,省的又累到了,扰母亲心绪。”

南照一噎,五常乘胜追击:“这也其次,更重要的是李公子和沈将军也是奔波了一日,莫累到。”

南乔悄悄赞扬地看了一眼自己幺弟,看来这几年互通书信、衣食往来,没白养这不多见的弟弟。

“嗯,五常小弟说的有理。我……确是四处逛了一日,也该歇下了。”李公子接着五常的话道。

南照只好作罢,亲自带两位贵客去了房间休息。南乔随后也手撑腰杆地挪回随心居,好生歇息了一会,才沐浴更衣。

浴后,南乔穿着雪白里衣倚在贵妃塌上,摇晃着手里的药丸,好似要喝的并非苦药,而是碗美酒,阿岁在后侧捏着梳子给南乔按摩头顶。

“小姐,今日来的这李公子什么来头阿,家主对他好生客气。”

“贵客。约莫……京都来的吧。那李公子虽看着一身简简单单,但袖口的暗纹不是寻常绣娘能绣、敢绣的纹样。我也是之前书中见过,来自宫里。”

阿岁一听,手一抖,结结巴巴“宫……宫里?皇子?”

南乔端着碗扭头望了阿岁仿佛受了惊的表情,笑出了声:“怎么,我们泸县不该有这等贵客来访吗?”

“那为何沈将军也在阿?我常听街坊里说这沈将军能文能武,胸怀谋略,虽看看少年郎,却不必常胜将军差,甚有其父卫国将军的风采。”

“你倒是知道的多。父亲十来日前就去了城外军营,估摸着就是操练军队、整顿上下,以待视察的。当今圣上子嗣繁茂,却不设太子。贵妃娘娘的大皇子有了自己的封地领了个官职,八皇子还小。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早夭,四皇子又好诗歌曲舞,不是个读书的料子。略出众的就五皇子较为全面些,刚刚弱冠的六皇子也是个少年人才了。之前也听四时说过,有宫里来的在其他县城里视察,替圣上检阅国土百官。阅军总要有个懂行的人来瞧才算妥当,沈将军估计就是个陪客。”

阿岁掰着手指头,“咦”了一声:“小姐,那三皇子和七皇子呢?”

南乔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三皇子阿,是个不知名的美人所生,阿母说十余年前发生了桩大事,江太尉阖府被灭门,那美人不知怎的被认为是元凶之一就乱棍打死了。三皇子当时年幼,十岁不到,长居太后那。事发之时,也歇在太后的寿康殿,且对此事全然不知,才逃过一劫。几年前三皇子弱冠后,自请带发修行去了。”

阿岁听的一愣一愣地“阿?”出了声。

南乔接着说道:“七皇子……当时与江家幼子在府中玩耍,也被贼人所害。七皇子是皇后长年所出,疼爱有加,听闻噩耗,足足病了三月才回转过来。皇家事,少说为妙,但阿岁你是伴我长大、随我出入,知晓一些也是好的。”

南乔说的口干舌燥,看着手里那碗药又迟迟不肯下嘴。

“唔,阿岁知晓了。那沈将军不是宫里的,能说吧?小姐,坊间女娘个个都说那沈将军还是个翩翩美郎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是吗,倒也就这样吧。”南乔不为所动地说道:“总觉得不像个正人君子。”

这下轮到阿岁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女君了。

南乔想到刚刚主屋里,一言不发、只时不时似笑非笑观察自己的眼神,就不甚舒坦,再加上酒家门口那一出,明明有很多其他措辞可说,偏生选了一套连哄带吓的事来威逼就范,也不怪南乔觉得那沈策不是好人。

南乔将苦药一饮而尽,将碗搁在了茶几上,起身:“阿岁,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了,交给酿竹、酿生吧。”

阿岁粗心眼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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