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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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村子离县城比较远，在陈涛决定让孩子去城里读书的时候就在心里做好了各种打算。接到丽姐喜报电话后的第二天，他又带着大儿子来到城里，他要跟倪老师见个面，再把资料交给她。另外就是解决在城里吃住的问题，孩子在城里读书，当然只能住在城里，并且自己得在城里陪他。

先租房子，他来到离小学最近且最便宜的城中村，只要有房屋出租的都瞧瞧，看了很多家的房子，其实价格还能接受，两间稍小的一般在两三百一个月，只是考虑到环境、卫生等情况，所以挑选了好多家。最终确定下来的是一处老两口家的顶层五楼。老两口就住在二楼，所以不用担心治安问题，也不用顾虑卫生什么的，房东自家也在里面住，楼道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进去就感觉比其他家舒服。

这里距离小学有两公里，小孩子走起来要近半个小时，对于人生地不熟的陈飞杰来说算是远的，但已经是符合自己条件的最近的地方了。本来离学校最近的还有两个一新一旧的小区，就在小学旁边，不过那些都是套房，大点儿的近万元一年，小的起码也得六七千。这种价格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再者，他们人少也没那必要住这么大的房子。

房子租好之后，他们又去街上买来床和必要的做饭电器。在县城里东奔西走，这一路上都带着陈飞杰，想的还是让他多熟悉一些城里的环境。

弄完一切已经到了傍晚，陈涛打电话给家里的母亲报告了情况，告诉她今晚不回去。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接着是打扫卫生、铺床、洗炊具。

考虑到陈飞杰对城里一点儿不熟悉，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找不到去学校的路线，所以他还得带陈小杰熟悉上学的路，陈涛以后可没有空接送他。城市对他来说像迷宫，所以这个恐怕不是一遍两遍就能记住的，得像当兵的战士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做好某项技能。

他开始带着陈小杰演练去学校上课的过程，他们出门，锁好门后，陈涛交代他把钥匙挎在脖子上。然后下了楼在小巷子拐了几道弯儿，陈涛让他看看周围楼房，再看看路边的商铺，这里其实挺好记住，出门左转再左转，过了一大块绿色广告牌的送水站门口右转，就出了巷子。然后是汽车川流不息的大道，往右边走几百米，到了十字路口，绿灯亮的时候从人行道走到对面，然后再等绿灯亮左转从人行道去对面。一直再走几百米后右转，这里不用过路口，所以不用等绿灯，右转之后这条路处于城边，车少人少很安静，两旁的水杉树超过三层小楼，很好记。再一直走就到了学校了。

父子俩到了校门口，陈涛叮嘱他一定记住，见他点头后，又开始往回走，返回来的时候转弯就得反着来，左转、绿灯、人行道、右转、小巷、转弯，住房的朱红色漆大门，门牌437号，开门上楼进屋。因为故意走的慢，好让陈飞杰有足够的观察和记忆，这样一圈回来花了一个多小时。

天已擦黑，忙了一天父子俩都累了，他们在新租的房子里用新买的锅碗瓢盆简易的做了一顿饭，吃过后八点多。就当作散步又开始往小学而去，跟上次一样的路线，只是提快了速度，这次一小时不到返回到租房的家中。

第二天一早，继续演练。陈涛计算着上学时间，六点半叫起来陈飞杰，让他看着自己煮面条，这个也得自己学会。吃完出门，此时小巷里已经能听到三轮车小贩的喇叭叫卖声，有卖豆腐、馒头等等，

由远及近，由近及远。而父子俩照常往学校去，走着走着路灯熄灭了，到校门口七点二十多，总体算下来这个时间差不多，以后就得按照这个作息时间表。

然后又往回走。

到了朱红色漆大门处，他并没有打算上去，随之又领着儿子往学校走。街上逐渐恢复人气，汽车也多起来。又到了校门口，再返回来，这次他让陈小杰在前面带路先行。到家还是没进去，又去学校；再返回来；再去学校。这样循环往复一直进行到晚上，走了十来遍。中途只留下吃饭的时间。这一天除了走路，啥也没干。

晚上的最后一次，陈涛让陈飞杰自己走，他在家里等着。

陈飞杰感觉这一天走的路比他以往一月走下来的恐怕还多，腿脚酸疼，疲惫不堪，但他不敢有一丝抱怨，他已经能明白老爸的这番用心，吃这点苦受这点累一定要忍住。无数遍的训练让他深刻地把路线铭记于心，相信不会出错，也为了让老爸能放心，他大胆迈步出门。

说真的，想到夜里一个人独自走在街上还是少许慌张，要不是父命不敢违加上对老爸的尊重，他还真想躺下不动。心想，到明天早上天亮后再来试一试岂不一样。

陈涛半躺在屋里的床上，全身得到放松，舒服多了。陈飞杰得到命令后，轻轻地关上门走了，陈涛却一骨碌站起来，再悄悄移步到门后，听到儿子下楼梯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又赶紧开门到走廊上，等再听到楼下大门关上的声音后才急忙跟下去。其实他是放心不下的，话虽说让他独自一人走，但是作为父亲怎么能忍心真让一个才七岁大的孩子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走大街，何况还是晚上。所以自己就在暗中做个保护神吧。一路上他总是像电视剧里的特务跟踪人一样躲躲藏藏的尾随着陈飞杰。

陈飞杰娇小的身躯在路灯里时隐时现，他一直闷着头走路，除了过马路，没有东张西望。一路上，前半段还能看到许多人从身旁经过，后半段却因为在城边，人烟稀疏，路灯透不过杉树的浓密的叶子，阴影下的昏暗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可怖。好在陈飞杰并没有退缩，一直低着头往前走。最终倒也太平，没有出现任何岔漏，成功到了学校。返回的时候，陈涛又像被跟踪的人员，远远的走在前面，时不时躲起来悄悄看后面的陈飞杰是否落队，待接近住房的时候，又提前加快速度跑回到屋内，装作气定神闲地躺在床上等他。

陈飞杰进门后，陈涛煞有介事地问他怎么样。

“有点儿害怕，但是路我能找到！”

在得到他早已知晓的肯定答案后，陈涛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天的演习。

再第二天，同样的时间起床，同样的面条早点。陈涛仿照昨天中午的方法，让陈小杰前面带路，自己在后面跟着。结果就像到达西天取得经书的玄奘，成功返回大唐了。陈涛欣喜，过了一夜，陈飞杰并没忘记路线，那基本放心了，现在可以到临近开学再试一试，如果他还能带路走对，就能彻底撒手，让他独自面对寂寥的上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