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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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墨竹
南山上的梦竹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建造格局都仿若人类的居所。而其间美景皆为幻境，几百年来，只为能养好那片斑竹。
墨白跪在黑域面前，只求蛇神能再帮他最后一次。
黑域伸手拉起墨白，让他坐回石凳，而后开口道：“晓晓就是，和它本命相合的那个孩子吧。”
墨白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换命就可以让它托生，只是到最后你狠不下心了？”
“我，我下不去手，我不能害了她……我对不起那孩子。是我算好和晓晓相遇，是我赶她走，让她离这里远远的……”墨白痛苦说道。
黑域继续说道：“所以你只能另寻他法，这么多年尝试把它藏在竹里养魂，在这里幻境里也是为了掩藏气息，骗过冥界。”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每次竹子开花死了，我就又失败一次，我需要大量的灵力才能维持她一缕残魂。”墨白挣扎着说道。
“你的香囊也是作梦中吸收灵力之用吧。”黑域将墨白给耀灵的那只香囊放到桌上。
墨白一眼认出那装有忘忧草的香囊，看着黑域慌忙说道：“对不起蛇神大人……我不知道那白狼对您如此重要，竟以，以骨相送……”墨白哽咽道：“我曾数次以术偷过您的灵力……蛇神大人都没有罚过我，本没脸再开口，可是……真的真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吧，你想做什么。”黑域道。
“我想修好她的魂魄送入轮回，哪怕来生托生成蝼蚁蜉蝣，总有能活一次的机会……本来还有几个月就要中元了，可是我知道我们等不到了，冥使已经发现我了，冥帝不会给我机会的……”墨白颤抖着说道，“再有几日便是清明，我想赌一把，可是……”
“时间紧迫，你的灵力不够。”黑域总结道。
“蛇神大人的骨与肉有令万物重生的力量……墨白不敢奢求，只求蛇神大人再助我一臂之力修好她的魂魄。”墨白苦求道。
“我不会帮你修魂的。你的执念过重，院外已经引来妖物了。等灵力耗尽，这里暴露，渊也会找到你们。”黑域说道。
墨白绝望的坐在桌前。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们？！就是因为我不是人类？！”墨白苦笑着继续说道，“这梦竹居……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我努力扮作人类的样子又如何？我变不成真正的人，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黑域静静听着，待他说完，拿起桌上自己饮过茶的空杯，抬手引一缕泉水入杯，食指顺势在杯沿一滑，一滴血落入水中。随即将茶杯放在墨白面前道：“将我的血浸入竹根，可护她平安撑到清明。此后的事，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墨白激动的看向杯中，再抬起头，黑域早已消失不见。
抛开繁复花朵装饰的梦竹居，倒是真多了几分真实。耀灵认真的巡着围墙边走，边细细检查着。
墨白的幻境和羽族的守护结界不同，结界通常都是透明的，保护现有的现实中存在的东西。而梦竹居的幻境和现实相连，所处之中和在真实的环境内感觉无差，而从外看又可轻松隐藏。
但是唯独害怕的就是施术者灵力枯竭，幻境出现漏洞，其中苦苦隐藏的东西也会暴露出来。
黑域看着专心完成任务的耀灵，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人？你来啦！”耀灵开心说道。
黑域点了点头。
“主人，墨白的院子真是大，走了好久我都还没看完……”耀灵叹了口气道。
“有发现缺失的部分吗？”黑域问道。
“嗯，有几处边缘稀薄……但是地方好像都差不多，都在墙角那里。”耀灵总结道。
“做的很好。”黑域摸了摸耀灵的头表扬道：“没错，是同一个地方。”
“什么？同一个地方？我在兜圈子吗？”耀灵得知有些怨念道。
“好了，我们该走了。”黑域说道，拉起耀灵便要往外走。
“等下主人，我们这次很赶时间吗？还有墨白先生怎么样了？还有……”
黑域停下脚步，转头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这个不用修吗？”耀灵小声说道。
“幻境没破不用修，墨白可以搞定，再耗下去会有不好的东西，我不能让你涉险。”黑域严肃说道。
“可是……”黑域突然加重的声调让耀灵感到这次这里的事不一般，思考良久又不好多问。
黑域还是转过身面对耀灵，不催问，看着他只等他自己来说。
“主人，我能不能再和墨白先生告个别，告别可以的吧……”耀灵试探着问道。他知道一定有什么棘手的事让黑域也很为难，可是刚才墨白的状态，他还是想再确认下是否有转机。
“可以。”黑域缓和语气说道。
回到院子正门，墨白又在打理他的竹子。
见到黑域和耀灵过来，赶忙又向蛇神恭恭敬敬行了礼。
黑域扫了一眼他手中那枚空盏，是方才交予墨白的那只。
“墨白先生！”耀灵上前唤道：“先生身体可好些了吗？”
墨白反应有些迟疑，看了眼黑域，又看向耀灵微笑说道：“啊，没什么大碍了。”
“唉，晓晓姑娘不在，先生一个人要保重身体啊。我们就不多作打扰了。”说罢，耀灵转身要走。
“等一下！”墨白突然叫住了耀灵。
耀灵疑惑的转回身去：“先生还有什么交代吗？”
“耀灵啊，可不可以求你帮我一个忙？”墨白缓缓说道。
“什么事，先生请直说。”耀灵回道。
只见墨白取出随身所配的那把折扇，递向耀灵说道：“以后再有机会见到晓晓，帮我把这把扇子交给她吧。我这里一切都是幻术所化，没有什么好给她留下的，唯有这把扇子……虽算不了什么珍宝，但可以识破一切幻境……说是师徒，其实她就像我的亲闺女……”墨白说着，苦笑了下：“但是缘分至此……恐怕也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耀灵静静听着，看着墨白手中的扇子，沉思片刻，推开他的手冷冷说道：“先生想必是误会了。我要回琢光山，没有时间再去找她，你自己的东西还是留着自己给她吧。”
说罢，不去看墨白的脸，转身向黑域走去，一把挎住黑域的手臂笑着说道：“主人，我们走吧。”
刚踏出梦竹居，耀灵紧绷着的身体立马泄了气般，踏不出步子。
“主人，真的是很难办的事对吧……我听你们说了些。”耀灵悲伤的说道。
黑域摸了摸他的头，将耀灵揽入怀中。
“墨白先生会好的吧……他一定会熬过去的对吧。”耀灵把头抵在黑域肩头说道。
“嗯。”黑域应道。
“主人，你答应我。”耀灵突然抬起头看着黑域说道：“不管他求什么，如果是危险的事，让我来，你不要去做。”
黑域本想耀灵会不会求自己帮墨白，可是他没想到耀灵会这么说。
“我……”
“不要再一个人去面对，不要再留下我自己。”
黑域看着耀灵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知道主人你每次都会心软，不会真的袖手旁观，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耀灵抱住黑域说道。
倾尽一切，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墨白的爱情无关他人，他们有什么错……
可惜最后的结局从来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主人，我们要好好的，永远好好的。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耀灵看着黑域，认真而坚定的说道。
黑域看着耀灵，他轻轻点头允诺，黑瞳里满是他的模样。
“蛇神养宠物的嗜好，真是有趣啊。”渊拍着手从树后走出来说道。
耀灵被突然冒出来的渊吓了一跳。
“冥使死在山上的样子，会更有趣的。”黑域冷冷回道，将想逃开的耀灵搂的更紧了。
渊的笑容收了回去，皱了皱眉说道：“蛇神殿下的笑话还是这么冷。”渊扫视了下四周，他身后飞来一道白烟落地化作一位白衣少女，水露般的眼睛，却是冷的像冰一样。
只见那少女和渊说了些什么，渊点了点头，再面对黑域微笑说道：“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二位了。”说罢后背伸出翅膀，化为一只雪底黑纹羽毛的大鸟，飞上天空。而那女孩也化为一丝烟尘随他离去。
“主人，他是为我们而来吗？”耀灵惊魂未定。
“是来找墨白的。”黑域抚着耀灵说道。
“他的真身是……猎鹰吗？翅膀好大，比听弦还要大好多。”耀灵惊叹道。
“海东青。”黑域道：“这里暂时没事了，我们也走吧。”
耀灵回看梦竹居，影影绰绰，片刻间竟消失不见，只是原来院中的竹子还在，此刻恰巧融入南山的竹林之中。
此时又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闪现，守候多时的香鼬从林中窜出，跑入梦竹居的故地搜寻着，吞噬着无尽的执念……